這是一場富貴和權利的盛會。
這中間,權力佔據主導地位。但是權利也就代表了財富。因爲權力可以帶來財富。
所有人按照某個不成文的規矩,等級森嚴、真心恭敬活着假裝恭敬的進入別墅,沒有人有例外,就像一行行企鵝排着隊列前進,慢慢悠悠,充滿一種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範。
而這個時候,楊晨就如同闖入企鵝羣之中獵食的海豹,兇猛的、粗暴的、絲毫不顧任何潛規則的殺進來,引來一片片側目,還有厭惡、憤恨、乃至於嫉恨的眼神——有的人,自己作了趨炎附勢之徒,就希望天下人都趨炎附勢,但凡有一個不是,就幾乎成了他的生死大仇了。
以及私底下的竊竊私語:
“這誰啊?這麼大搖大擺的過來?他什麼來頭?”
“我看沒什麼來頭。有來頭的人,會開這種破車嗎?顯然是不知道什麼地方的小角色,不然不會一點規矩都不懂……”
“可不是,一看就沒有教養……”
“宗家難道已經淪落至此嗎?居然讓這樣的人也來了?”
當然,也不缺乏腦子裡有坑的貨充滿羨慕:
“好羨慕啊……居然如此特立獨行……”
這個時候,那宗少排衆而出,氣勢洶洶的衝向楊晨,也被大家看到了。
“看,宗少出來了!”
“嘿嘿,宗少終於忍不住了啊。”
“看來那小子完了,以宗少的脾氣,這種給宗少家抹黑的貨,能有什麼好下場?”
“可惜可惜,可惜他以爲弄到一個過來的名額,就以爲擠入了上流社會,豈不知道,上流社會,豈是他這種人有資格來的……”
議論紛紛中,楊晨也看到了那個宗少,不過他可不認識這傢伙,完全不加理會,打算繼續往裡面看。他已經看好了一個靠近別墅的黃金停車位——此時周圍都已經被車輛停滿,唯獨那個位置空了出來,豈非正是楊晨的大好機會?
他當然知道這中間的貓膩,好歹也是中華道盟的太上長老,什麼場面沒見過?這種對權勢的逢迎,從古到今,又何嘗變過?
不過那又如何?就憑他現在的身份實力,這些世俗政府的人能把他如何?根本夠不着啊。至於國家最高領導層,以他現在表現出來的巨大價值,最高領導層如果蠢到會動他,華國早就在這種蠢貨的統帥下被滅掉了,還能存在到今天?
只要最高領導層不動手,其他人,他有何懼?
他這一次來,就是爲了表明自己跟宗家劃清界限的立場,同時也是告誡宗家:楊家已經今非昔比,最好不要把楊家當你宗家白手套看了。
爲此,簡單粗暴的無視一切潛規則,表現出自己的強勢,才能打消一切鬼祟的心思。這並不是他不懂那些巧妙的權謀手段,而是要想徹底擺脫那些亂七八糟的牽扯,就只能用這種方式快刀斬亂麻。
而前往那個車位,就是他表明強勢的第一步:我來了,你們奈何不了我,以後給我把招子放亮點,別給自己找麻煩……
不過,現在這個計劃,遭遇了一點點小小的挫折:宗少當在了車前。
衆目睽睽之下,他總不能明明面前有人還往前開吧?況且以他的車速,就算開過去也撞不到人啊。
楊晨只好踩下剎車。
宗少微微揚着下巴,一副目中無人的鳥樣,貌似很有範的站在車前一動不動,自然有身邊的人過來,敲了敲楊晨的車窗:“楊先生,下來吧,宗少有些事情想跟你談談。”
“談談?”一看宗少就來者不善,楊晨也不生氣,從車上下來:“也好,倒要看看你們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楊晨剛下車,幾個人就擁上來,幾乎是把他架起來的來到宗少面前。
看上去這應該是一個讓楊晨很狼狽的動作,但楊晨的表現卻是泰然自若,就彷彿不是被人給強架過去,而是自己邁着方步走過去一樣。
僅憑這份氣度,旁觀的人便都是眼神微微一縮:“這年輕人不簡單啊!”
宗少自然也看到了,不過他心中想的,卻是楊晨對自己態度的不恭敬,皺起了眉頭。
這時候,他身邊一個戴着金絲邊眼鏡、看上去樣子比較斯文的年輕人站出來。
他一站出來,旁觀的人就在竊竊私語:“這不是那孫雲曉麼?他可是宗少的狗頭軍師啊……”
“呸呸呸,快閉嘴,狗頭軍師這話你也能說出來?就不怕他聽到了找麻煩?”
“他都出來了,看來這年輕人沒得好啊……”
原來此人,卻是宗少身邊的狗頭軍師,看上去斯文的樣子,但實際上,瞭解的人都知道,這人就如同毒蛇一樣陰狠,斯文的外表下,有着可怕的狠辣和瘋狂,在京城之中,不說讓人聞風喪膽,那也差不多了。
一般來說,孫雲曉的出現,就代表着有人要倒黴,而且是那種無比悲慘的倒黴。
不過,表面上孫雲曉卻還是笑得很溫和,他來到楊晨面前,動作優雅的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笑道:“是楊先生嗎?來自金州,宗部長老朋友恆陽集團董事長楊修元先生和金美鳳女士的兒子?”
他這話一說出來,大家頓時就明白,這楊家應該是宗家白手套了。
說起來,宗家的家風,至少從宗老算起的兩代人家風還不錯,對於他們宗家的白手套,一概以老朋友的名義稱呼。
這表面上的客氣,雖然並不能夠改變那些白手套走狗的事實,至少在這態度上很尊重,可是讓不少白手套爲之忠心耿耿。
但是,人們在楊家這裡的瞭解,除了一點小偏差。
嚴格來說,楊修元是宗克誠在身份還不高的情況下認識的貧賤之交,雖然後來也幫助了他發家,並且雙方的交往看上去也跟白手套和保護傘之見差不多,但實際上,楊家還真不是白手套。那只是宗克誠的私人朋友。
只是這一點,瞭解的人並不多。
正因爲如此,楊晨才着急讓自家跟宗家撇清關係。畢竟他手上的利益必將越來越大,要是掛着宗家白手套的名義,到時候肯定少不了出妖蛾子,楊晨可沒那閒工夫陪人勾心鬥角的遊戲。乾脆直接撇情了了事。
當然,如果那位宗伯伯真的對楊修元有感情,這私人之見還是可以繼續往來的嘛。以前楊修元是爲了拉大旗作虎皮,幫助企業發展,纔沒有徹底撇清白手套這個曖昧的身份,但現在,這就用不着了,自然要把交往恢復到之前。
想必,沒有了權錢交易,宗克誠和楊修元這對老朋友,交往起來應該更輕鬆纔是。
這孫雲曉也不知道是知道還是故意,卻反而要在大庭廣衆之下,把這個身份坐實。
楊晨當然不樂意,反擊道:“沒錯,家父當初乃是宗伯伯的貧賤之交,事隔多年,這情誼仍然不變。宗老說起來也算家父長輩,如今宗老康復,特派楊某前來看望。”
這話語之中,把雙方地位定到了貧賤之交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楊家不是宗家白手套了——因爲作爲白手套,就得知道進退,要看清自己的身份,宗老是你父親長輩?區區一個白手套,配麼?反過來。既然敢這樣稱呼,那自然就不是白手套了。
孫雲曉眼中閃過一抹狠意,他當然聽出來了這楊晨話語中的深意,正要說話,卻就聽那宗少已經很不耐煩的開口:“行了,楊晨,不用說那麼多廢話,本少找你有事。”
說完,扭頭就往宗家走。
還算他知道點輕重,沒打算在大庭廣衆之下說事情。
孫雲曉眼神無奈的黯淡了片刻:這少爺還真是扶不起啊,對楊晨話語中的深意,竟然一點也沒聽出來,還只是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情。可要不馬上反駁楊晨的話,這楊晨的撇清,可就座實了!
但是,他有什麼辦法?誰讓這是宗家的宗少?除了宗少,還有誰能用他、敢用他?明知道一條道到黑,也得乖乖走下去。
他沒好氣的回頭,揮揮手:“跟上!”
不再跟楊晨說一句話,緊緊跟着宗少進去。
“走吧……”
架着楊晨的幾個人,粗聲粗氣的說了聲,就架着他說了聲。
還有一個人留下來,把楊晨的車子往外面開——這種車子,當然不配留在這邊,只能在路口勉強有個車位。
旁觀的人看得有點摸不着頭腦:要說這楊家是宗部長貧賤之交吧?這宗少的人態度怎麼看都不象啊。可要說不是吧?宗少他也沒反駁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着這一幕,座在旁邊一輛奧迪車之中冷眼旁觀的一個看上去充滿威嚴的中年人,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有意思。”
在他旁邊,面容看上去跟他有點像,但是缺少了那點威嚴氣息,應該是這中年人兄弟的另外一箇中年人連連搖頭:“有意思,沒想到這楊晨,跟宗家還有這層關係啊,看來宗家的底蘊的確不淺。只不過,宗家的第三代太不成器,最稱奇的這個宗家小三,也不過如此。只怕這本可以在宗老去後成爲宗家強力臂助的人,要被這宗小三生生給趕跑了。宗老要是知道,也不知道要氣成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