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克誠再也無法保持之前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風範,臉色十分難看。
旁邊的孟先生急了,強笑道:“楊先生,不要說笑了……”
楊晨說的話,他是最不相信的。
作爲宗克誠的心腹,幫助他打理宗家的人,其實要說對楊晨現在身份的理解,孟先生在整個宗家,也沒人比得上。
甚至,除了玄學界內部的人,在普通人當中,對七階真人意味着什麼這方面,也很少有人能夠超過他。
堂堂七階真人,怎麼會貪圖區區一個普通人家的什麼傳家寶?
你那就算是玻璃種的翡翠,那又如何?
人家隨便拿點玄學界的寶貝,什麼延壽祛病、改運避煞的東西,有的是人把自家祖傳的玻璃種翡翠大件往人家手上送。而且,還要擔心人家瞧不上眼。
楊晨說是他乾的,怎麼可能?
就算真的是他乾的,他親口承認了,宗家也絕對不能承認這種事情。
相比區區一個玻璃種翡翠掛件,還是七階真人的庇護對宗家來說更加重要。哪怕這玻璃種首飾乃是宗家傳家寶,對宗家老爺子來說意義重大,七階真人的庇護也比得過這一切了!
可是,其他人卻並不是這樣想。
其他宗家的人,在楊晨開口說是他乾的那一刻,頓時就炸了。
“這什麼人啊?沒想到我們宗家引狼入室了!”
“老二結交的什麼朋友?居然養出來一個小偷兒子!”
“我就說老二叫的那些人不靠譜,你們還不信……”
其中,猶以之前那個一直不安份的宗家媳婦,特別的激動,她怕宗克誠,也怕跟了老爺子幾十年的保姆,可楊晨這個外來人,她還怕什麼?
當下這女人就是尖叫起來:“老爺子,你看看啊!你看看啊!宗家都交的是什麼人啊!你的傳家寶,就這樣讓請回來的人偷走啦……”
她彷彿是爲了故意驚動宗老,這尖叫的聲音,都震得人耳膜生疼!
那個保姆,果然從臥室再次如此沖沖的出來了。
那宗家媳婦臉上閃過一抹喜色,繼續尖聲大叫着:“宗家要完了啊!掌家的人這樣有眼無珠,把個的小偷生生請進家來,宗家真的快要完了啊……”
保姆聽了頓時大怒,喝道:“老三家的,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我沒幹什麼啊,我只是在爲咱們宗家的未來擔憂……”
“閉嘴!”保姆沒等她說完,就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然後看向宗克誠:“怎麼回事?”
“華姨……”宗克誠臉上有點爲難:“這……”
“有什麼好猶豫的?”那老三家媳婦冷笑一聲:“不就是老二有眼無珠,看錯了人,給家裡招賊了麼?華姨,老爺子的傳家寶,就是這小子弄走的,他自己都承認了!”
華姨刀子一樣的眼神,頓時朝楊晨看了一眼,然後問宗克誠:“是這樣嗎?”
宗克誠吞吞吐吐道:“是……是他這樣說的,可是……”
旁邊孟先生連忙插嘴:“我想楊先生一定是開玩笑的……”
可是被華姨眼神一剮過來,也不敢再說,只好訕訕閉嘴。
隨後,華姨的目光,就利箭一般向楊晨射過來。
不過這個時候的楊晨,還在跟旁邊的人竊竊私語。
之前他親口承認是自己讓人偷走了宗家傳家寶之後,在他身邊的宗家人,頓時往旁邊躲過去,讓他身邊空出了一大圈。
只有那個不是宗家的年輕人一家並沒有動彈,反而那個年輕人還望楊晨這邊靠了靠,低聲道:“楊兄,你這樣說,就不怕宗家炸了鍋?”
見楊晨疑惑的眼神,接着自我介紹道:“哦,我叫熊輝,家父是宗部長的副手,叫我小輝、小熊,或者叫我名字都可以。”
楊晨打斷了他:“既然如此,那你還這樣跟我接觸?不怕宗部長給令尊穿小鞋?”
熊輝笑了,看上去相當真誠:“當然不怕。以楊兄的身份,怎麼會看得上那種小東西?想必楊兄是故意的那樣說的吧。”
“哦?”楊晨似笑非笑:“何以見得我就看不上那種小東西?那東西怎麼說,也能值個上億,再配合宗老爺子的身份,這價錢還要更高吧?”
“很簡單,楊兄的身分,並非凡塵中人,可比宗老爺子高多了。要宗家的東西,那是看得起宗家。”
之前這熊輝一家幾個人談論楊晨,楊晨卻是並不知道的。畢竟,他現在才一階實力,也不可能長期保持把精神力隨便往四面八方到處實時監控的狀態,只有用到了纔會去觀察的。
但就算如此,熊輝的話一說楊晨頓時明白過來,這熊輝應該知道自己身份了,便笑道:“哦?熊公子你倒是說說,我是什麼身份呢?”
熊輝正要說話,見保姆華姨看過來,忙道:“楊兄,事後再詳談,現在楊兄先把眼下應付過去吧……”
楊晨便回過頭去,正對上華姨的目光,卻是並不畏懼,只是露出滿口白牙,燦爛的一笑。
“年輕人,你說宗家傳家寶是你讓人偷走的,這話可是真的?”
“沒錯。”楊晨點點頭。
這事情既然牽扯到他身上了,他就乾脆接過來,把這個鍋背起來,也好給楚霆減少後患。當人老大,應該有擔當,有給手下背鍋的自覺嘛。沒有擔當,只知道讓手下給自己背鍋的老大,這樣的老大豈能長久?這一點他在後世的時候,早就清楚了。
聽他這樣說,華姨目光越發銳利:“年輕人,你爲什麼要這樣做?聽說你父親和克誠是好友,也算是你長輩,你就是這樣對待長輩的麼?”
沒等楊晨說話,她又接着說道:“想必你是因爲你家出世的時候,克誠沒有出手相救懷恨在心了?實話告訴你,這個決定是我做的。克誠之前正在關鍵時期,不能有什麼其他事情分心,這事情也是我讓大家瞞着克誠的。你有什麼怨氣衝着我發,責任我擔着,不要對宗家遷怒!年輕人,你還是把東西還回來吧。”
楊晨看的出來,這華姨說的話是真的。以他的本事,分辨這一點還是不難的。
難道說,後世歷史上,後來自己家破人網、父母去世的時候,這宗克誠明明在南湖省做官,也完全沒有任何表示,眼睜睜看着自己父母去世,也是因爲這華姨麼?
楊晨心知,他的這種猜測只怕是對的。
這華姨果然不愧是跟了宗老幾十年的身邊人,表面上看起來很低調,實際上什麼都知道,在宗家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這跟楊晨沒有關係,但是……但是你的決定,不能對我家不利!
如果不是這華姨的決定,以宗克誠和父親的關係,怎麼說也要伸出援手吧?
這麼說,後世歷史上自家父母的悲慘遭遇,全都是這華姨造成的!
想着已經很久沒有怒意的楊晨,頓時涌起一股憤怒來,眼神之中,有可怕的神光一閃。
他後世身爲中華道盟太上長老,在抵抗特洛伊入侵之中身經百戰的氣勢,不自覺的釋放了一絲。
一時之間,在場衆人都彷彿普通野獸面對到百獸之王一般,感覺有一股龐大到可怕的威亞狠狠壓下來,一時間幾乎戰都戰不穩了!
這是生物鏈底端生物面對生物鏈高端生物的本能壓制,一般人的意志,根本無法抵抗。
不過馬上楊晨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怒火,他不能用後世歷史發生但現在沒有發生的事情,來責備別人。況且,後世宗家最多是見死不救,落井下石都談不上,更別提主動害人了。父母之死的責任,並不能怪到他們頭上。
而且他還要顧及現在父親楊修元和宗克誠之間的交情,真要和宗家反目成仇,楊修元肯定也會不高興。哪怕爲了楊修元,也不能對宗家遷怒。
當他壓下心頭怒火後,這威壓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人幾乎以爲之前的感覺乃是自己的錯覺。至少房間裡面不知道楊晨身份的大部分人,是這樣想的。
可是,站在楊晨旁邊的熊輝,卻是真真切切、一點沒漏的感受到了。而且,因爲他站得近,感受得格外真切!
因此,他居然還能夠站穩沒有給嚇趴下來,倒是讓楊晨高看了兩眼。
不過他現在也沒空理會熊輝,深吸一口氣後,只是希望快點了解此事離開宗家,冷冷道:“你擔着?只怕你擔不起!”
“我有什麼擔不起的?”
“很簡單!”楊晨沉聲道:“懷璧其罪!那東西,不是你們宗家能夠擁有的!”
那宗家老三媳婦冷笑一聲:“這可真是笑話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東西,是我們宗家都不能夠擁有的?”
楊晨看都不看着女人一眼,只是盯着華姨,一字一字道:“因爲這東西,乃是一件五階法器!你們世俗人家,妄圖擁有,只會給自己招來禍患!哪怕是你們宗家在世俗之中的身份,也鎮壓不住!”
那女人還要再說,旁邊卻有人狠狠扯了她一下,打斷了她的說話,應該是宗家那些瞭解玄學界存在和法器存在的人。
楊晨隨後看了一眼房間中的人:“放心,念在我父親和你們宗家之間的交情,我會給你們補償的。不過,從此之後,我們楊家和宗家便就此做個了結,從此之後,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