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市康樂農莊是一家準三星級的農家樂酒店,位於金州市文東區的西北方向,開業多年卻一直名聲不顯,位置偏僻,卻也算得上是一處清淨的場所。
馬興學此時就站在酒店魚池旁的一座拱形小橋上,與另一位來自全真隨山派的中年道士輕聲說笑着,神情顯得輕鬆又愜意。
“上次嶗山一別,至今也有快七年時間了吧?光陰飛逝,劉師兄已達四階中期之境,我卻始終停在三階後期難有精進……說起來實在是汗顏啊!”
聽到馬興學的話,身材高大、濃眉大眼的劉林宣就擺了擺手,談吐間不無羨慕地說道:“哪裡哪裡……馬師弟高任我教祖庭重陽宮之外務執事,可謂是位高權重,年紀輕輕便有了這般令人稱羨的成就,說起來該是愚兄汗顏纔是。”
劉林宣的謙虛,讓馬興學感到十分高興,他一方面覺得很受用,一方面又擺擺手客氣道:“無非就是替宗門打雜跑腿的閒差而已……哪裡比得上清淨自在的修行來的痛快!”
“聽說現在重陽宮的藥圃就歸師弟管轄調度,這可是一份十足的美差啊!”劉林宣嘆道:“哪像我,年近五十,卻從未有機會插手過宗門的事務……”
“這一次,接管靈武期刊,隨山派不是就派了你過來帶隊嗎?”談到正事,馬興學的面部表情也就變得正經了許多,他有意無意地問道:“對於此事,劉師兄可有什麼看法?”
“愚兄下山之前,師尊他老人家就細心叮嚀過,靈武期刊是我全真教的百年大計,意在促進中華玄學界的共同進步與發展,乃重中之重的大事!”劉林宣說道:“我隨山派作爲全真教的七真支脈之一,定當唯掌教真人馬首是瞻,爲玄學界的百年大計貢獻……”
“我不是這個意思……”劉林宣正氣稟然的表態,卻被馬興學攔了下來,他朝劉林宣搖了搖頭,說道:“我的意思是,對於靈武期刊的控制權……你有什麼看法嗎?”
“控制權?”劉林宣愣了愣,才說道:“這自然是由馬師弟主導,我等在旁輔助啊!這靈武期刊一旦辦成,可是一樁滔天的功勞,我等必會盡心盡力幫助馬師弟將其操辦起來的!”
“我下山之前,曾聽師尊說過,這靈武期刊關係重大,萬萬不可讓無關之人壞了玄學界的規矩……可那姓楊的毛頭小子,卻畢竟是靈武期刊的創刊之人,我們就這樣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便將電腦、設備全部搬走,我擔心……”
“你是說那個叫楊晨的山野之修?”劉林宣這才反應過來,隨即便嗤笑道:“這有什麼好擔心了?憑他區區一介山野之修,莫非還想成爲靈武期刊的總編不成?能給他一個複審的資格,便足以讓他光宗耀祖了……他難道還敢跟你我翻臉不成?!”
“可我師尊說,掌教真人似乎挺看好這個楊晨的……”回想起自己下山之前,師尊反覆叮嚀不要與楊晨正面起衝突的一幕,馬興學總覺着好像哪裡不太對勁似的。
可這一次前來金州市接管靈武期刊的,並不僅僅只有重陽宮的門人弟子,而是包括全真教隨山派、遇仙派、南無派、華山派、龍門派、嵛山派、清靜派等七大分支在內的十六名門人弟子,共同組成了靈武期刊的創刊團隊。
也不知是上層傳達的意思不夠明確,還是有人故意在轉達的時候搞了小動作,總之,這十六人下山的時候,都只知道自己是要去金州接管那個最近在玄學界鬧得沸沸揚揚的靈武期刊的……
重陽宮固然是全真教的祖庭所在,可道統傳自王重陽座下親傳弟子的七真支脈,也同樣是全真教內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自認玄門正宗的他們,自然打心眼裡就瞧不起什麼五峰觀的門人弟子。
於是纔有了全票通過直接接管靈武期刊的決議,馬興學當時雖然有所遲疑,在見到大家全都投了贊成票後,他也就不好意思再提出自己的疑問了。
只是沒想到在靈武期刊擔任副總編的,居然會是來自正一道天師府的一名女眷!
所以他們毫不客氣地就驅逐了當時試圖跟他們講理的張冰玉,因爲誰都知道天師府的女眷,無論年輕時有多麼厲害,一旦嫁了人,那就是困在籠中的母老虎,毫無危險的那種!
見馬興學心中似乎還有遲疑,劉林宣就笑着又開解了兩句,便將此事拋到了腦後。
他搖頭晃腦地說道:“不過說起來,這靈武期刊第一期的內容可確實夠厲害的,但凡看過的玄學界修士,無不被上面的內容所震撼,那瘋瘋癲癲這麼多年的賊老道,竟是鑽研出了這麼厲害的東西……說起來甚是慚愧啊!”
“我下山之前,就有幾位長輩給了我幾份手稿,內容十分的精妙……不如趁現在時間還早,將大夥兒召集起來,選一選第二期的學術內容?”馬興學一臉嚴肅的說道:“既然教內長輩們對我們委以重任,那我們可千萬不要懈怠纔是啊!!”
劉林宣也正有此意,因爲他自己手上也有幾份來自師門長輩的稿件!
於是,在康樂農莊內下塌的其餘道門弟子便都被二人叫了起來,臨時租用了酒店裡的一間會議室後,這十六個年齡從三十多歲到六十多歲不等的道門弟子,便開始交互傳閱他們從各自門派內帶來的學術論文,一派祥和雀躍的景象。
“遇仙派的陳師叔,這篇文章寫得實在是精妙絕倫!令人情不自禁的就想要大讚三聲!”
“我手上這篇出自龍門派趙師叔的《淺論道法自然之奧義》簡直就是畫龍點睛之筆!讀一遍便若有所得,讀兩遍只覺神清氣爽,讀三遍方可悟其真義!妙哉妙哉……”
“華山派王師伯的這篇《論能量粒子與五行靈氣之差距》更是神來之筆!充分表露了一位道家真修及玄門正宗的修行態度,站在一個全新的高度,重新審視了第一期內容的謬論之處……”
“說起來,我手上這篇出自嵛山派護法長老方師叔的《靈陣結構與應用淺析》纔是真正的乾貨!由淺入深、字字珠璣,令人愛不釋手!!”
“……”
只是轉眼間,會議室內便熱鬧地一塌糊塗了。
十六名‘主審人員’個個口若懸河,對擺到桌面上的那些學術文章大肆讚揚。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彷彿只要他們隨便點點頭,這堆滿了桌面的任何一篇文章就都能在靈武期刊上進行發表似的,那種大權在握的感覺,令人如癡如醉!
經過十幾分鐘的熱烈討論與讚揚之後,馬興學放下了手中一篇標題爲《論火系靈氣在道法‘烈火焚天’之中的具體應用》的學術文章,並用手指輕輕地在桌面上敲了敲。
“很顯然,與上一期匱乏的學術內容相比較,在得到我重陽宮掌教真人的重視後,第二期靈武期刊已經獲得了玄學界同仁廣泛的關注,並已初步呈現出百家爭鳴的大好景象。”
馬興學清了清嗓門,朗聲道:“但是,我們作爲靈武期刊的主審人員,就必須做到劣中擇優、優中選優的基本要求……現在桌面上的這些文章都有刊載的資格,但是,一本期刊的厚度就那麼幾十頁,總不能一口氣全部刊登上去吧?”
衆人全都點頭稱是,但又都目光炯炯地看着馬興學。
頓了頓後,馬興學說道:“我的意思是,這一批學術文章,我們可以分成兩到三期來進行刊載發表……一來,給後續的內容留下充足的審閱及修改時間,二來也能照顧到那些給我們投稿的長輩們的情緒……”
“那這第二期刊載的內容,又該如何選擇呢?”有人提出了一個很尖銳的問題。
馬興學倒是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道:“狼多肉少的情況下,只能是少數服從多數了……等會兒我們進行一輪民主的投票表決,根據每篇文章得到的票數多少,來進行刊載時間的安排,得票最多的,排在最前面,得票少的,就往後順延發表如何?”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來平衡各方的情緒,只得點頭應道:“可以!”
而就在這個時候,早在他們開始相互傳閱那些學術論文之前,就已經帶着張冰玉站到了會議室門外的楊晨,卻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惱怒,一擡腳就直接踹開了緊閉的會議室大門!
“嘭~!”
木質的大門被楊晨直接一腳踹開。
渾身上下透着一股煞氣的他,面沉似水,出現在了馬興學等人的視線之中。
剛剛還熱鬧萬分的會議室內,陷入了短暫的沉寂之中。
片刻後,坐在主位上的馬興學也沉着臉站了起來,對着楊晨喝道:“大膽!”
‘唰’的一下,會議室內的其他人也都從各自的座位上站了起來,對楊晨怒目而視。
可楊晨卻對他們的目光置之不理,陰沉着臉,走到了其中一名五十多歲的男子身旁,伸手拿起了一份被放在桌沿上的文章,一聲不吭地翻開了第一頁……
“啪!”
片刻後,這篇文章被楊晨直接摔在了桌面上,並冷聲道:“狗屁不通的東西,也值得你們如此大聲稱讚?你們就是拿這種心態,來接管靈武期刊的?!!”
“你就是楊晨吧?你想幹什麼?你別太過分了!這裡不是你能狂妄的地方!”一個站在馬興學左手邊的中年道士凝聲問道。
“我過分?我狂妄?”楊晨硬是被氣笑了,凌厲的目光在在場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楊晨指着馬興學的鼻子罵道:“趁我發火之前,帶上你們的東西,都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