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進無盡之海?!”夏雨臉上的表情先是驚訝和喜悅,但緊接着卻變成了疑惑。“爲什麼?”
“夏雨,我正在尋找接班人。”秦項說。
“接班人?什麼接班人?華國的下一代國王嗎?”
秦項搖了搖頭,笑呵呵的說:“不是,我說的這個接班人,是指無盡之海在現實世界的代理人。夏雨,你知道成爲了無盡之海的代理人意味着什麼嗎?”
這次夏雨沒有猶豫,幾乎不假思索的說了出來,他臉上的疑惑已經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相信的激動和驚愕:“無盡之海即‘世界的意志’,成爲無盡之海的代理人,也就意味着成爲【世界意志】的代理人了。”
“哈哈,不錯,你說一點不錯!”秦項高興的大笑了一聲。
“可是,您爲什麼會想到我?天明大長老和老小孩兒都是非常不錯的人選啊,還是說……您已經測試過他們,可他們全都失敗了?”
“你猜對了,夏雨,不僅僅是天明和老小孩兒,太學八聖我都已經測試過了。”秦項惋惜的輕嘆一聲。“成爲接班人的第一點,就是必須闖過無盡之海,可他們全都失敗了,即使是最優秀的天明。放眼天下,除了我秦項,只有一個人闖過了無盡之海。”
秦項說到這裡,夏雨想都沒想,立馬脫口而出:“百寧!”
“不錯,就是百寧。”秦項微微的點點頭,表情忽然有些苦澀。
“恕我冒昧,院長大人,您跟百寧的關係,真的是師徒嗎?”夏雨看着秦項的臉。雙眉輕皺,好奇的問。
聽到這個問題,秦項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長嘆一聲,蒼老的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憂傷,他語氣輕緩的慢慢說道:“百寧曾經是我最驕傲的弟子。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個弟子,那個時候華國和太學院都是剛剛建立,百寧是一個孤兒,是我從小將他養大,某種意義上講,我就是他的父親。我將我的一切都給了他,我教他吃飯,教他識字,教他修煉。他是一個天才。無論什麼都是一學就會,然後終於有一天,我沒有什麼能再教他了,最後,我只剩下了一個身份,就是無盡之海的代理人。當時,我真的已經打算好將這個身份也傳給他,他也不負衆望的闖過了無盡之海。可就在那時,我發現百寧好像有了什麼變化。他變得驕傲自滿、不可一世,脾氣越來越乖戾,而且他的貪慾也越來越大,大到幾乎無法填滿。而這,就是一切的轉折點。”
“無與倫比的巨大力量令百寧喪失了心智,我期望着他有一天可以幡然醒悟。而在那之前,我拒絕將這個身份傳給百寧,百寧因此一氣之下離開了太學院,我很傷心,真的真的很傷心。”秦項閉上了雙眼。痛苦溢滿了他的溝壑縱橫的臉頰。“那之後,我一直在尋找他,但卻久久沒有他的蹤跡,他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直到一年之後,他突然自己回來了,可是,他卻已經完全變了。那個時候,百寧的歸來讓我欣喜若狂,我沒有發現他身上的變化,直到那一日……”
秦項慢慢地睜開了雙眼,他閃亮的雙眸中,忽然涌現出滔天的悲痛,往事像是一把冰冷的刀,一刀一刀的割在他的心上。
“那是一個晚秋的雨天,我帶着百寧去爲我的師傅掃墓,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百寧竟然會趁我低頭上香的時候,從背後襲擊我!他竟然……對他的師傅痛下殺手!”
說到這裡,秦項忽然停了下來,悲傷像潮水一樣襲上他蒼老的臉龐,他無法再看夏雨,視線挪到了別處,再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見秦項如此悲傷,夏雨也不禁被秦項的悲傷感染,他感到十分愧疚,這些心痛的往事應該都藏在秦項心中最痛最隱秘的地方,自己不應該去揭他的傷疤啊。
“對不起。”夏雨深深地低下頭。
“沒事,沒事。”秦項擡起手,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都過去了啊。”
秦項閉上雙眼,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他眼中的悲傷便淡了許多了。然後,他接着說:“那是我們師徒兩人第一次反目成仇,我贏了。可是我一時心軟,沒有殺百寧,而是將他逐出了師門。自那之後,我就與他恩斷義絕了,百寧也徹底消失了,我沒有聽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直到十年前,在世界的最南邊突然出現了一個龐大又神秘的百鬼國,那是我才知道,原來他成爲了百鬼國的百鬼王。之後在歷屆的七帝會談上,我和百寧都見過幾次面,可是我和他卻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最後,如同一直壓在心口的巨石落地了一樣,秦項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就是我與百寧之間的前世今生了,夏雨,我相信你就是我的繼承者,所以我將我和百寧之間的恩怨告訴你。我知道,你已經見過百寧了吧。”
“見過了。”夏雨的臉色陰沉下來,那並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無盡之海告訴我,再過不久,百寧就會對中原發動進攻,華國作爲中原的門戶,將首當其衝的遭受百鬼國的進攻,我剛剛帶你看得那場戰爭,就是未來的華國。”秦項的話裡帶着焦急和憂慮,目光灼灼的看着夏雨。
“這不可能。”聽到這樣一條噩耗,夏雨的第一反應是否定。“百鬼國雖然強大,但是雷帝國、雪帝國和海帝國都是經營了兩百年的老帝國了,實力雄厚,兵強馬壯,就算是我的漢國,如今也是蒸蒸日上,就憑百鬼國一家就想要挑戰整個中原,百寧無疑是自尋死路!”
“我知道這聽上去十分駭人聽聞,但是無盡之海的預知夢從來沒有出過錯誤,百寧在白帝城得到了半張成仙之法,以他的本事,即使只有半張,或許他也能參透成仙的秘密,一旦他成仙,平定中原諸國不過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到那時,咱們可就真的無力迴天了。”
秦項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起來,他緊緊的盯着夏雨,目光好像火一樣灼熱。“所以,我要將你儘快送進無盡之海,夏雨,我已經老了,如今的我恐怕已經無法再戰勝百寧了,我需要你的力量,需要你變得更加強大。如果你能夠成功闖過無盡之海,我願意將我的一切都託付給你,包括我的華國!”
夏雨再次大吃一驚,華國的領土雖然只有漢國的一半,但若是論富饒程度,華國卻幾乎不輸雷國、雪國這樣的超級帝國。無論對任何人,華國都是一個天大的誘惑。
“現在,給出你的答案吧,夏雨,你願意跟我進入無盡之海嗎?不過,我必須提醒你,無盡之海十分危險,如果你失敗的話,可能就會困在無盡之海中,永遠都沒法再出來了。”秦項說。
聽完秦項的話,夏雨目光下垂,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他嘴角一挑,露出了一個自信又爽朗的微笑。“謝謝你,院長大人,我願意進入無盡之海。”
得到夏雨的答覆,秦項緊繃的表情瞬間舒展開,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好,非常好,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夏雨。呵呵,太好了,額……只是,我沒想到你會回答的這樣乾脆。”
夏雨輕聲的笑了笑:“自打我進入太學院的那天起,我就一直想要進入太學院的三大秘境,如今困獸之森和活死人之地我都已經見識過了,又怎能差了這個無盡之海呢?”
然後,夏雨忽然站了起來,雙手握拳,深深地彎下腰,對秦項行了一禮,用極度恭敬的語氣,鄭重的說:“承蒙院長大人如此厚愛,實在叫我誠惶誠恐,我定當竭盡所能,一定不會叫院長大人失望的。”
秦項已經開心的不得了了,他連連擺手:“坐坐,你我之間不必拘泥這些繁文縟節,你也不要一直叫我院長大人了,顯得生疏,我姓秦,你就叫我一聲秦伯吧。”
夏雨擡起頭,微笑叫道:“是,秦伯。”
“嗯,很好。”秦項高興的哈哈笑了幾聲,又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鬍子。“無盡之海每次打開都需要間隔很長一段時間,這次我剛剛從無盡之海中出來,下次開啓大門大概需要等待五個月左右的時間。這段時間,我希望你可以留在太學院,可以嗎?”
“這個……”夏雨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答應了。“可以。”夏雨主要是擔心夏雪和婉兒他們,自己不在漢都,他總感覺不放心。
秦項像是看透了夏雨的心事,緊接着又說:“我知道你有很多好朋友,你可以把他們都叫來太學院,我願意親自教導他們。”
夏雨一聽頓時大喜:“真的?!那真是太感謝你了,秦伯!”夏雨立馬站了起來,又對秦項行了一禮。
“呵呵呵,夏雨,我說過了你不必多禮,快坐吧。”
“是,秦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