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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中年人凜冽的殺機之下，玄觀卻是沒有半點反應，他只是輕輕嘆道：“是少林寺對不起你們。”
在少林寺當中，玄觀只是最純粹的武者，不論以前還是現在，他都是如此，對於少林寺的種種抉擇，他不懂，也不想參與。
但是在關於俗家弟子這方面，他卻感覺少林寺是真的做錯了。
上代方丈‘迦葉尊者’玄曇設立俗家弟子這一政策本來就是爲了要補充少林寺的中低端戰鬥力。
少林寺不缺功法，不缺資源，缺的只是人而已。
而且平心而論，不管這些俗家弟子的素質如何，起碼他們當年的確是爲了少林寺貢獻出了很大的力量，讓少林寺擺脫了造化道門的壓制。
可惜後來因爲少林寺那些老一輩高僧的干預，少林寺宣佈驅逐俗家弟子，方丈玄曇也是辭去了方丈之位。
那中年男子冷笑了一聲道：“一聲對不起就完了？我們缺的，難道就是你少林寺的一聲對不起嗎？”
看到玄觀沉默不語，那中年男子指着自己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恨聲道：“當初我爲少林寺斬殺數百魔道惡徒，更是帶領一衆俗家弟子去跟造化道門爭鋒。
結果那些魔道惡徒沒傷得了我，造化道門的道士不是我的對手，但就因爲我誤殺了一人，戒律堂便在我臉上留下了這麼一道永遠都下不去的傷疤！
少林寺欠我等的東西，難道就只是一聲對不起嗎？師父！”
隨着師父兩個字喊出，那中年男子身上氣勢猛然間暴漲，比之玄觀還要強出數倍來。
他竟然是一位融神境巔峰的高手！
這名中年男子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應該說他是少林寺第一代的俗家弟子，所以他才能拜玄觀爲師。
而且他的天資也的確驚豔，要不然他現在也成就不了融神境巔峰的實力，甚至玄觀在巔峰時期，都沒有把握勝過現在的他。
只不過當初少林寺的所作所爲的確是有些嚴苛了一些，就因爲他誤殺了一人，便要將其抓回少林寺審判，結果他在反抗當中動手，被戒律堂的人所傷，最後甚至直接將其逐出少林。
但他立下的功勞跟犯下的錯誤相比，實在是不成正比。
當初玄觀都想要把他真正收入門下，成爲少林寺的正式弟子，不過那時卻是已經晚了。
玄觀嘆了一口氣道：“覺空……”
“別叫我覺空！”玄觀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那中年男子打斷。
“從我被戒律堂追殺的那天開始，覺空就已經死了，現在我叫燕無邪！”那中年男子冷冷道。
如果有外人聽到這個名字一定會驚駭不已。
燕無邪這個名字現在雖然不響亮，但十年前卻是堪稱江湖上的一方巨擘，位列地榜第五十七位。
‘邪月尊者’燕無邪，少林寺俗家弟子真正的領頭人。
少林寺俗家弟子不是一個門派，但有時團結起來卻是比一個一流大派還要強，這其中起到關鍵作用的就是燕無邪。
他是最先被逐出少林寺之人，沒有了少林寺的束縛，燕無邪那偏激的性格變得更加強烈，正派也殺，魔道也屠，爲人亦正亦邪，所以他才被尊稱爲‘邪月尊者’。
而且經過幾年的闖蕩，燕無邪甚至突破到了融神境，在江湖上名頭也是十分的響亮。
這時候少林寺已經開始大規模的放逐俗家弟子了。
這些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在少林寺呆了這麼長時間，忽然間被逐出少林寺，大部分的人不知道何去何從，都有些迷茫。
沒有人願意甘於平凡，特別是他們這些少林寺出身的俗家弟子更是如此。
見慣了少林寺弟子威風的樣子，他們怎麼甘心去當一介散修？
這個時候燕無邪便站出來整合少林寺的衆多俗家弟子，使得他們必須要遵守一個互助的原則，使得這些少林寺俗家弟子成爲江湖之上無人敢惹，也無人想惹的存在。
正是因爲如此，燕無邪雖然算是散修身份，但他卻也是一方江湖巨擘。
只要他願意，以他在少林寺衆多俗家弟子裡面的威望，完全可以瞬間拉來一衆不次於一流勢力的強者。
玄觀這次來找燕無邪，正是想要借用他的勢力。
燕無邪是他的徒弟，也是現在玄觀唯一能夠真正信任的人。
看着燕無邪，玄觀沉聲道：“這次我想請你出手，不是爲了少林寺，而是爲了我自己。
我想要爲覺嚴報仇，但對方的身份特殊，如果少林寺牽扯到其中，事情便有些難辦了。
所以我想要自己扛下這一切，就算是你也出手了，我也會把這一切都扛到自己身上的。
殺了蘇信，朝廷想要我的命我便給他，不會牽連到少林寺，更不會牽連到你。”
聽到玄觀這麼說，燕無邪倒是被驚住了。
他沒料到玄觀竟然會做出這種選擇，去跟蘇信以命換命。
雖然玄觀已經垂老，壽元將盡，而蘇信卻還是大好年華，未來風光無限，按照這麼算，其實還是玄觀佔便宜的。
但問題是誰都不可能這麼去算，不管是一百年的壽元還是十年的壽元那都是命，這天下又有幾人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換他人的命？
玄觀自從做出這個決定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
看着燕驚邪，玄觀道：“所以這次我請你出手，不是以少林寺武僧玄觀的身份，而是以你師父的身份請求你，不知道你能否答應？”
看着對面玄觀那已經蒼老到極致的臉和散出腐朽衰弱氣息的肉身，燕無邪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燕無邪的是少林寺，而不是他玄觀。
燕無邪在拜玄觀爲師的時候，縱然他還不算是少林寺的嫡傳弟子，但玄觀卻仍舊是傾囊相授，沒有絲毫的私藏。
況且他出了事情之後，玄觀也是在少林寺那裡竭力爲他說話，懇請少林寺的人放他一馬。
不過那時玄觀和燕無邪都屬於羅漢堂的人，而羅漢堂的座也不是現在玄觀的師弟玄明，而是少林寺上一代的一位陽神境的高僧。
那位高僧本來就反對少林寺收錄那些良莠不齊的俗家弟子，現在燕無邪犯了錯，卻是正好撞在了他的槍口上。
所以戒律堂要懲戒燕無邪，昔日的那位羅漢堂座不僅沒有阻攔，甚至還暗中告訴戒律堂嚴厲處罰，最後直接將燕無邪逐出少林寺。
這些東西燕無邪都知道，所以他對少林寺有怨，但卻對玄觀無怨。
現在玄觀要拿自己的一條命去換蘇信的一條命，爲此求到了他的頭上，他怎麼可能拒絕？
況且他們這些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其實跟蘇信也是有仇怨的。
當初蘇信殺了祝澤方等人，可以說也是踩着他們這些少林寺俗家弟子的臉來登上人榜，揚名江湖的。
祝澤方等人本身也就只有神宮境的修爲，在那些少林寺的俗家弟子當中都是屬於最低等的，所以燕無邪等元神境的存在並沒有當回事，甚至有些壓根就不知道。
而那些同爲神宮境的少林寺俗家弟子倒是想管，但第一他們那祝澤方的交情有限，第二就是他們也是有些害怕蘇信的威勢了。
以一敵四尚且能夠將其全部誅殺，他們來的人少了恐怕也是送菜。
而來的人多了也不可能，這些神宮境的俗家弟子沒那麼大的威望能夠聚攏十人以上的俗家弟子來劫殺蘇信，所以這件事情後來便不了了之了。
後來倒是有人在燕無邪的身前提到過蘇信這個名字，但可惜那時候的蘇信已經坐穩了江南道總捕頭這個位置，早就已經不是他們能夠隨意擅動的了。
所以無論是爲了自己昔日的師父最後一個心願也好，還是爲了讓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們這些已經被少林寺放棄的俗家弟子不好惹也罷，這一次他會出手的，不僅僅是召集那些其他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他本人也會親自動手的。
燕無邪找出十幾張小紙條，在上面都寫上這次事情的經過和自己的打算。
他吹了一聲口哨，過了幾息的時間，桃林之上一陣烈風襲來，十餘隻半人高，周身青灰色，好似雄鷹一般的大鳥落在燕無邪的周圍，不一聲，但眼中卻是閃爍着懾人的寒芒。
燕無邪將這些紙條綁在這些大鳥的羽翼當中，吹了一聲口哨，這些大鳥立刻振翅而起，飛向各個方向。
燕無邪淡淡道：“師父，我們可以先行去北原道等人了。”
雖然燕無邪已經十餘年沒有踏足過江湖，但他在那些少林寺俗家弟子當中的威望卻是無人可以替代。
這不光光是因爲他的實力強，而是因爲他本身就是這些少林寺俗家弟子們的領頭人。
這些人也知道，他們中誰也沒有燕無邪這種實力和威望，沒有人可以擔任這些俗家弟子們的領頭人。
只有燕無邪在，他們纔是那個團結起來堪比一流宗門的少林寺俗家弟子，若是沒有燕無邪，他們只能是一羣關係還算是不錯的散修。
所以這次無論是少林寺要他們幫忙還是玄觀讓他們幫忙，只要燕無邪開口了，他們就一定會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