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也不知道是誰在人羣中點燃了火藥,人羣中四處都在轟隆作響,簌簌的灰塵飛舞,城內百姓只聽得處處都是響聲,但卻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
人羣頓時慌亂了起來,本來秩序儼然的時候,數萬士兵還是能夠維持住場面的。可畢竟今日前來的百姓數量過十萬,這麼一衝擊,頓時讓軍隊也跟着混亂了起來。
“不準動!所有人呆在原地,不準動!”在這個時候,穩定比什麼都重要,一旦這十數萬人推搡起來,將會爆發無法預製的危險。
但是,許多百姓也是身不由己。他們被人推搡着,根本看不清前路。
那三十多名手持軟劍的刺客,奮力的朝着禁衛軍殺了出去。這些禁衛都是大唐精銳中的精銳,每一個人都身高七尺,身穿厚實鎧甲,人高馬大。
一手持着橫刀,一手舉着盾牌,根本就是戰場上的大殺器。
只是,在他們遇到這些手持軟劍刺客的時候,卻變得猶如紙糊的一般脆弱。那些看似軟綿綿的長劍,卻鋒利無比,只是輕鬆一割,便能連盾牌加鎧甲都給你砍斷。
這等寶劍,天下都難尋一柄。
可今日,卻出現了三十多個。
這些人的武力也很強,在禁衛軍之間迅速的遊走,又憑藉手中的利刃,竟然殺得禁衛軍人仰馬翻。遠處的軍隊要過來支援,只是因爲街道過於混亂,他們根本無法靠近。
李隆基的臉色已經是鐵青,他自登基以來,可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場景。他本以爲自己已經壓制住了的敵人,現在想來,還有人不甘心。
是誰呢?五姓七家的哪一家?亦或者,是他們一起出手?
李隆基很生氣,看來自己還是太仁慈了,仁慈到這些人可以肆無忌憚的來刺殺自己。
“還請殷先生出手。”高力士趕緊衝着遠處喊了一聲,緊接着,一人腳踏青雲,站立於數丈高的虛空。
這人脣下留着細密的鬍鬚,年紀也不過三十上下,一身儒生打扮。此人並非旁人,正是十年前寫出“雅稱花中爲首冠,年年長占斷春光”的殷文玉。
雖然他沒有參與科舉,但一直主持聖廟,一身才氣不遜色於二甲進士。並且,因爲他得到京城聖廟認同的原因,在長安城的範圍,更能動用青雲力量,凌空飛行。
他只是伸手一點,剎那間一柄金黃色大劍憑空落下。這柄大劍,便是供奉在聖廟中的不器劍,因此次唐皇出巡,爲了保證李隆基的安全,不僅調來了殷文玉,更請出了不器劍。
這劍兩邊並未開封,簡直猶如一方戒尺。但往下一壓之後,那三十多人頓時無法動彈。
不器劍,不僅熔鍊了無數珍惜的金屬,更有“規矩和綱常”的意境在其中,天地君親師,這五者最重。這三十多人竟然對皇帝出手,已然是破壞了綱常。
這三十多人一被壓制住,一衆禁衛軍便趕忙上前,將這羣人給架住。他們並未殺人,畢竟還指望着從他們口中問出幕後主使。
“回宮!”李隆基看着這亂糟糟的街道以及死了一地的士兵,任何好心情都沒了,他當即一拂袖子,很不開心的說道。
隨着這羣此刻被控制住,街道也很快被疏通了,百姓們紛紛後退,有些人甚至在磕頭謝罪。
李隆基的身側被禁衛軍護持得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的縫隙給敵人,免得再遭受危機。
可還未走出多遠,便聽到了人羣中傳來了一聲驚呼。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外面的餘亂並未完全結束,有人驚叫出聲也是正常。但這聲音一落入李隆基的耳中,便瞬間令他的心神一顫。
這是何等的美妙的聲音,婉轉清脆卻又不膩人,相反還帶着一絲的柔和,簡直化作了一個鉤子,令你的心中癢癢。
李隆基忍不住的推開了身前的一個士兵,他想要看一看,擁有如此絕妙嗓音的人,到底長得怎樣。
那士兵挪開了一個位置,但還是小心的警惕着。他露出的那一段空隙,已經足夠李隆基看到外面的場景。
李隆基朝着人羣中看了一眼,只一眼,他便覺得自己的心神好似被箭矢給射中了,他多年維持的帝王之心,在這一刻被瓦解。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彷彿集合了天地的靈氣,姿容秀麗至極,哪怕在人羣中,也是最耀眼的存在。
或許是因爲被士兵驅趕的緣故,她的臉上帶着一絲的慌亂,一片秀髮垂在臉側,更爲其增添了幾分無辜。
李隆基的心跳動了起來,他在看到這個女子的瞬間便知曉,自己一定要得到她。
“停下。”他面上不動聲色,卻令擡着轎輦的宮人停下步伐。轎輦被停住了,李隆基站起了身體,他要走下轎輦。
“陛下。”高力士攙扶着李隆基,他也注意到了那個女子,他與皇帝相處如此之久,當然知道皇帝肯定是看中了這個女子。
應該說,天下間任何男人都拒絕不了這個女子的美色。
李隆基緩緩的向前走去,他身邊的士兵紛紛的推開衆人,女子周身立刻被清空,只餘下她一人站在原地。
“你叫什麼名字。”李隆基走到了女子的面前,輕聲的問道。
他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如此的溫柔過,哪怕他的皇后。
“傾城。”女子揚起了頭,看上這個天底下最有權勢的男人。她的面上有一絲的驚慌,眼底有一分的惆悵。
可惜,這個最有權勢的男人也比不得她心中的那個人。
“好名字,傾國傾城。”李隆基讚歎出聲,“傾城,你可願意隨朕回宮?”
對於皇帝而言,他需要一個女人的時候,只需要說一句話便可。沒有人可以拒絕,也沒有人敢拒絕,更沒有人願意拒絕。
傾城的眼中流露出些許茫然,但是,李隆基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被李隆基拉住,一同坐上了轎輦。她朝着遠處深深的看了一眼,四周的禁衛軍重新擁了上來,將兩人牢牢的護在中間,也徹底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一座酒樓之上,王曜景的身形緩緩的顯現而出。他的一隻手臂依舊是空蕩蕩的,他面上無有悲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