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湍急的水流聲,丘爾金才停下腳步。
前面是懸崖,瀑布出水口在崖頂下方大約二十米,往下一百多米是一個約籃球場大小的水潭。
已是秋季,瀑布的水量很小,水潭不會太深。
跳下去,肯定粉身碎骨。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丘爾金躲到了一塊爬滿青苔的岩石後面。
rpk早已打光子彈,被丘爾金丟掉了。
剩下的,只有一把pya戰鬥手槍。
拔出手槍,拉開套筒察看了一下,丘爾金把槍口放到了嘴邊。
不是吞槍自殺,而是在槍口上親吻了一下。
三年前,在丘爾金摘掉軍銜,帶着中隊的官兵去烏克蘭之前,未婚妻將這把手槍送到了他手上。
接下來的兩年多裡,丘爾金多次在危難關頭用這把手槍擊斃敵人,保住了性命。
這不但是未婚妻給他的定情信物,更是他的護身符與守護神。
只是這次,丘爾金知道自己在劫難逃。
在烏克蘭東部戰場,面對的是戰渣五的烏克蘭政府軍與親政府的民兵,而現在的敵人是兇悍的僱傭兵。
娜尼婭,你還好嗎?
握着手槍,丘爾金想起了未婚妻。
彷彿那不是冷硬的槍把,而是溫軟的小手。
腳步聲靠近了,也慢了下來。
有六名僱傭兵,左右各有兩個,另外兩個在幾十米開外,標準的包抄戰術。
丘爾金深吸了口氣,做好了衝出去的準備。
反正躲不掉了,就算要死,也要幹掉幾個僱傭兵!
“噠噠噠……”
沒等丘爾金起身,槍聲就響了起來,是一挺輕機槍。
彈雨立即籠罩了丘爾金藏身的岩石。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物體飛了過來,落在了丘爾金身邊。
手雷!
狠,真夠狠!
那幾個僱傭兵顯然被打怕了,沒有給丘爾金任何機會。
丘爾金哪敢遲疑,立即帖着地面朝懸崖邊滾去。
“轟——”
手雷炸響,強大的衝擊波震得丘爾金眼冒金星。
只是,沒有炸死丘爾金。
那是一枚進攻手雷,而不是靠破片殺傷的防禦手雷。
前面就是懸崖,丘爾金急急停住,趴起來的同時把手槍對準了左側。
此時,那挺輕機槍已經停火。
只是,丘爾金沒有想那麼多。
就算沒有輕機槍的火力壓制,包抄上來的四名僱傭兵也能用步槍幹掉他。
兩名僱傭兵就在十多米開外,都平端着突擊步槍。
丘爾金看到了他們,卻看不清楚。
手雷爆炸,造成了輕微的腦震盪,視力要過一陣纔會恢復。
如果導致視網膜脫落,丘爾金的視力就永遠無法恢復。
沒等他扣下扳機,那兩名僱傭兵就倒下了。
怎麼回事?
發生得很突然,而且視覺受損,丘爾金根本沒看清楚。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兩名僱傭兵都被子彈爆頭,因爲在倒下的時候,兩顆腦袋都被子彈炸開了花。
出現了第三個人,好像還在大聲喊話。
只是,丘爾金什麼都沒聽到。
在爆炸中受損的不止是視力,還有聽力。
丘爾金把槍口轉了過去。
“趴下!”
聲音很小,彷彿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那人開槍了,丘爾金看到了槍口噴出的火光。
只是,子彈沒有打中丘爾金,而是從丘爾金身邊飛過。
驚駭之中,丘爾金猛的回過頭去。
身後十多米外,另外兩名僱傭兵已經中槍倒下。
那人是誰,怎麼會朝僱傭兵開槍?
丘爾金清楚的記得,在突圍的時候,跟着他一起殺出來的兩名手下先後被擊斃,其他手下全都死在了莊園外面。
那人跑了過來,只是沒有停下,朝右側兩名僱傭兵跑去。
這時,丘爾金纔看清楚,那是一個男人,至少是男人的背影。
穿的是一件不那麼適合在野外使用的黑色戰鬥服,背了一個大口袋,裡面應該是一把狙擊步槍之類的武器。
丘爾金舉起了手槍。
“嗖——”
剛聽到聲響,丘爾金就感到手上一震,手槍飛了出去。
還有一個!?
在他猛然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人已經走到跟前。
“想都別想。”
聽到這話,準確說是看到對準自己額頭的槍口,丘爾金才放下手,也放棄了拔出匕首的念頭。
那人說的是俄語,不太正宗,主要是舌頭不夠大,有很明顯的外國口音。
“追殺你的僱傭兵全都被我們幹掉了。看你是條漢子,我們纔出手相救。你最好識相一點,別逼我親自動手。”
“你是誰,你們又是什麼人?”
那人沒有理會,轉身走開了。
“你認爲,這是救了我?我的人都死了,庫卡、別列津科、梅卡夫,波波娃,他們全都死了!”
話剛說完,丘爾金的衣領就被抓住,緊接着就是兩計耳光。
這兩下,反到把丘爾金打醒了。
是一個東方人,很年輕,不會超過三十歲。
沒錯,就是王棟。
此時,丘爾金看到了端着步槍走過來的另外一個人。
是一個女人,也很年輕,還很漂亮。
顯然,她是羅清。
“他們的死,全都是你的錯。如果不你一味的蠻幹,他們都不會死。你認爲,這個世界上沒有你殺不了的人?”
“跟他那麼多廢話幹嘛?像這種蠢貨,一個都嫌多。”羅清很不耐煩,因爲她覺得不應該浪費時間來救這個蠢貨。
羅清說的是英語,不過丘爾金顯然聽得懂。
丘爾金一下就被激怒了。
他剛用力掙扎,一隻拳頭就砸了過來。
只是一拳,丘爾金就趴下了。
不是王棟的力氣大,而是丘爾金受了傷。
“殺了我,有種就殺了我!”丘爾金沒有認輸,在他的人生字典裡面,沒有“認輸”這個詞。
在丘爾金擡起頭來的時候,王棟用手槍頂住了他的額頭。
“你認爲我不敢嗎?”
丘爾金沒有迴避,也沒再掙扎,只是仰起腦袋,讓槍口挪到了眉心。
顯然,王棟已經後悔了。
早知道這是個油鹽不進的傢伙,他纔不回管這當子閒事。
要讓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變得理智,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沒有死在這裡,遲早也會死在別的地方。
救得了他一次,還能救他一輩子?
王棟長出口氣,打開了手槍保險。
也就在王棟準備扣下扳機的時候,十多米外傳來了對講機發出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