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顧雍愣住了。
蔡家姐妹愣住了。
衆人也愣住了。
這不可能？
顧雍吃驚的看着老師，希望是他老眼昏花看錯了，或者是說錯了。
但是蔡邕的眼神無比的清澈，看着他，面帶惋惜的神色。
“不可能！”
顧雍激動道：“蔡師，當今天下，除了您和鍾繇，飛白體沒有比我寫的再好的。學生從幼年練起，至今整整十五個寒暑，我就不信他郭嘉比我寫的要好。”
論隸書，論飛白體，他顧雍算得上是蔡邕之下第一人。
他上前幾步拿出了郭嘉的紙張，匆匆掃了幾眼，發現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字體。行文也十分的隨意，一看就沒有什麼章法。
顧雍嗤之以鼻道：“就這等水準，比之顧家的犄角孩兒都不如。居然還能在我之上。恩師您是不是看花眼了……”
當看到一半的時候，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冷汗瞬間流了下來。
等到他看到最後的時候，一雙手已經忍不住顫抖起來，面露震驚的神色。
這不可能！
顧雍呢喃的說道。
唉！
蔡邕也有些惋惜，但還是搖頭道：“元嘆，郭嘉的字，字跡妍美，風流婉約，務求簡易，筆劃從略，離方遁圓，濃纖間書，如行雲流水，非常局面捷。據老夫觀察，已經算得上開宗立派自成一家了。”
此話一出，顧雍更是面若死灰。
書法家最大的榮譽是什麼？
不是你寫得好，臨摹的好，跟誰寫的像？
書法家最大的榮譽就是獨創一系自成一家。
蔡邕之所以能夠成爲書法界的翹楚，那是因爲他獨創的飛白體，改進了隸書，讓書寫變得更順暢。
當然，開宗立派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要有過人的功底之外，還要有出衆的悟性。
這個郭嘉年紀輕輕，居然獨創了一種字體，從外觀上看要比蔡邕的飛白體還要順暢。
而顧雍自己，頂多算得上是蔡邕第二罷了。
一個能夠自成一家，一個只算臨摹的像罷了。這樣一來，誰高誰低一目瞭然了。
蔡邕終究是個赤誠君子，就算是瞧郭嘉不順眼，也不會因此貶低郭嘉書法上的成就。
“郭嘉，敢問這路文體叫什麼名字？”
蔡邕溫和的問道。
他是書法泰斗，見到這種清新流暢的書法像是遇到了陳年老酒，十分的暢快淋漓。
郭嘉微微一笑，道：“這叫行書！自創的！”
這廝不忘來這麼一句。
他寫的自然就是後世流傳千古經久不絕的行書，而且臨摹就是書聖王羲之的蘭亭序。
這蘭亭序可號稱行書之王，當年郭嘉爲了追求一個喜歡書法的妹子，在這方面可是下了不少苦功夫的。
王羲之的蘭亭序可沒少臨摹。
當然他的筆跡比王羲之的手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但是蔡邕的人也沒見過王羲之不是？
他那知道後世幾百年會出這麼一個書法大家？
“好一個行書！”
蔡邕雙目瞳孔一縮，擊節讚道：“筆如游龍，行雲流水。郭嘉，你這套筆法早晚會流傳百世的。”
那是當然！
郭嘉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這不廢話嗎？
王右軍是誰？
那可是歷史上書法界的抗靶子。
蘭亭序一出，秒殺一切的存在。
蔡琰姐妹又驚又喜，她們做夢也沒有想到郭嘉會有這麼一手。
自創一派！
單論書法上的成就，郭嘉比他老子也不成多讓。
沒想到，這廝除了無賴之外，還有點真本事。
別的不說，就說這一手行書，絕對能夠登堂入室。
“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於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羣賢畢至，少長鹹集。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爲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絃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遊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
蔡瑜低聲誦讀了一遍，忽然嘴角露出了笑容。
我輸了！
顧雍長嘆了口氣，神色十分的難看。
他萬萬沒想到是這麼一個結局。
書法可是他最拿手的。
這個郭嘉當真是個妖孽，居然能自創書體。
他輸的可是一點抱怨都沒有。
“好了，第一局郭嘉獲勝，二位稍事休息，接着第二場術算的比試。”
蔡邕低聲說了幾句。
見字如見人！
雖然郭嘉這廝不怎麼受他待見，不過這一手字確實不俗。
讓蔡邕也稍微減輕了心中的厭惡。
好耶！
虎衛軍們立即擁着郭嘉離開了。
他們打打殺殺的還成，讀書寫字什麼的則是兩眼一抹黑，兩百多人能寫出自己名字的都是鳳毛麟角。
所以這文化人的比試他們也看不懂。
不過有一點他們還是很清楚的。
那就是太守大人勝了。
太守大人勝了，就是他們的勝了。
太守大人勝利了，作爲屬下的自然要恭賀一番。
不過郭嘉這次帶來的手下，文盲的那面居多。想拍馬屁也撓不到郭嘉的癢處。
典韋：“主公，您好厲害啊，居然會寫字？”
許褚：“主公，您真厲害啊，居然能寫這麼多？”
趙大錘：“主公，您太厲害了，居然會寫字還能寫這麼多？”
聽了三個手下的感慨，郭嘉忍不住汗流滿面。
他好容易憑藉王右軍的蘭亭序大勝了那個討厭的顧雍一局，只可惜這麼爽的事情自己的手下都不清楚，當真是讓郭嘉有些極度的鬱悶。
就像想裝逼的時候找不到觀衆那種窘迫的趕腳。
但是郭嘉又不能自己說出來。
哎呦，你們看我多牛逼什麼什麼的？
這樣說出來太沒有逼格了。
由手下們指出來，這纔是正經的套路。
很可惜這幫手下文化水準太低，做不了這麼艱鉅的任務。
看來是時候給自家手下加強一點文化學習了。
話說這幫手下打打殺殺的絕對不在話下，但是文化水準可是差強人意了。
作爲虎衛軍，不光要能打，還得認字。
這樣纔有資格成爲郭嘉的親軍。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有文化的流氓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