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中年男子緊抿着嘴不說話，李青禁不住一聲冷笑：“呵，不說？那我們換個地方怎麼樣？”
還沒等李青採取進一步的動作，耳邊忽然響起了另一道熟悉的男子嗓音：“那個...把我手下人放開成不？”
“嗯？”李青偏頭去看，只見得謝洪波正倚靠着距離報刊亭五六米遠的路燈杆，嘴裡叼了一支香菸，眯起眼睛打量着自己。
李青眨了眨眼睛，不由得滿臉愕然：“督察廳的人？”
謝洪波輕輕點了下頭：“嗯。”
李青又扭過頭瞅瞅那報刊亭的老闆，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鬆了手。後者狠狠瞪了他一眼，低下頭整理弄亂的圖書雜誌，就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李青轉過身，緊緊盯住了謝洪波：“這什麼意思？”
他將嘴裡的香菸掐滅，順手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而後抱着肩膀向鄰近一條略顯偏僻的街道走去：“換個地方說話。”
李青目光警惕的在四周環視了一番，邁步跟上了謝洪波。兩個人穿街過巷，走進了距離靜安路二三百米外的一家奶茶店。
奶茶店內空空蕩蕩，謝洪波衝着店老闆比了個手勢，而後在一張塑料桌子前坐了下來。
李青緊跟着坐在他對面：“給我解釋清楚。”
“你這算是什麼態度？”謝洪波眉頭微微一蹙，神色有些不滿，“你是我的長官麼？我有任何義務向你說明情況麼？反倒是你，不要每次都出現在我們執行任務的當場好不好？”
李青嘴角輕輕一扯：“好啊，你可以不說。我這就去掛橫幅，告訴所有人臨港督察廳正派人在靜安路蹲點兒。”
“我告訴你，別威脅我啊。你破壞我們行動，是要負責人的！”謝洪波擡手一指李青，冷冷的出言警告，他發覺後者起身便要往外走，又連忙嚷了一聲，“回來！”
李青轉身看他，兩手一攤。
謝洪波指了指桌子，輕輕舒了口氣：“我們慢慢談。”
“好啊。”李青咧嘴一笑，又走回來坐下。
謝洪波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恨得牙根癢癢。可無奈面前這個傢伙身份特殊，他只好壓下一口惡氣，悶聲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看一個朋友。”
“薛悅欣？”
“算是吧。”李青微微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這麼說，你們也是爲她來的？”
老闆端上來了兩杯奶茶放在桌子上，謝洪波掀開杯蓋喝了一口：“算是吧。”
李青神色不滿：“什麼叫做算是？”
“呵，這不是剛剛跟你學的本事麼。”
李青眉梢輕輕一挑，而後懶懶的說道：“我主要是爲了莫力來的，他最近跟在薛悅欣身邊。”
“嗯，我知道，正想同你覈實這個問題。”謝洪波身體微微前傾，將胳膊肘搭在了桌子上，“這是怎麼回事？你派他保護薛悅欣麼？”
“不是。”李青立即否認，“他自己的意思。”
發覺對面的謝洪波好似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李青又道：“我真沒必要騙你
，如果有可能，我巴不得讓他離薛悅欣遠一點兒。”
“好吧。”謝洪波輕輕點了下頭，“給你個衷告，如果你想保證莫力的安全，就別讓他離薛悅欣那麼近。”
“把話講清楚點兒。”李青淡淡的說道，“臨港督察廳怎麼會對一個當紅女歌星如此感興趣？難道你們最近也打算進軍娛樂圈了？”
“哈哈。”謝洪波禁不住笑出聲，低下頭盯着面前的奶茶杯。
過了一會兒，他重新擡起頭：“薛悅欣曾經得到過一份秘密文件，連齊家都很感興趣，這你知道吧？”
李青眼皮狠狠一跳，沉默了許久才悶悶的應道：“嗯。”
謝洪波盯着他，臉上涌現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色：“廳長懷疑，她一直保存着那份文件。”
非但是鍾若曦懷疑，連李青內心也抱有這樣的想法，所以他倒是並不覺得意外。
謝洪波看到他平靜的面色，不禁說道：“你知道？”
“我不知道。”李青毫不猶豫的回答，轉而又問，“你們有證據麼？”
“沒有。”謝洪波說着，又緩緩靠回了椅背，“如果有證據在手，還至於這麼麻煩麼？”
“呵，那你們發什麼神經啊。”李青嗤笑了一聲，“剛剛不還言之鑿鑿的提醒我帶走莫力麼？鬧了半天，居然沒有證據？”
“證據沒有，但我們從不空穴來風。”謝洪波用一根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杯子，“我們發現，薛悅欣最近在和齊家人接觸，你猜猜這是爲了什麼？”
李青眉頭倏爾一蹙，臉色也微微泛了冷：“你確定？”
“呵呵呵呵。”謝洪波一陣輕笑，眼底帶着幾分嘲弄的打量他，“怎麼樣？強出頭，最後卻反遭人算計了吧？”
“嘶。”李青抽了一口冷氣，不由得陷入了片刻的深思。
如果謝洪波所言屬實，薛悅欣確實在私底下同齊家接觸，那他可真就是被這個女人利用得徹徹底底啊。
李青低低的嘟嚷道：“難道齊家強搶不成，打算同她交易？”
“這還要感謝你啊。”謝洪波笑呵呵的調侃，“薛悅欣有幸抱了你這棵大樹遮風擋雨，才使得齊家做事束手束腳。”
李青問道：“那你們現在是作何打算？”
謝洪波毫不避諱的回答：“我們要那份文件。”
“需要我幫忙麼？”
“不需要。”謝洪波連忙搖頭，“你別添亂就好了。”
“確定？”
“非常確定。”謝洪波臉頰泛起淡淡的笑容，“廳長有交待，如果再遇到你，一定要督促你快點兒趕回明臺去，那邊德墨特爾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妥當。”
“我最近很忙，這件事過些日子再說。”
“我只是將廳長的話傳達給你，至於要如何去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謝洪波話鋒陡然一轉，再度問道，“你還打算見薛悅欣麼？”
“當然，我想和她談談莫力的問題。”
“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不需要我提醒吧。”
“放心，我有分寸，不會壞你們的事。
”李青站起身，打算向外走，“那我先走了。”
“哎，等等。”謝洪波連忙叫住他，伸手一指桌子上的奶茶，“我只買自己的單。”
李青眼角狠狠一抽：“你們督察廳還差這點兒錢？”
“對不起啊，這次行動沒撥經費。我每個月那點兒可憐巴巴的工資連你個零頭都比不上，多擔待吧。”
“在我面前裝窮？你乾脆窮死算了！”李青沒好氣的嘟嚷，重新走回來掏出錢包，“你爹在外花天酒地一小時，夠你掙一輩子。”
“他是他，我是我。”謝洪波笑呵呵的回答，“我有信仰和理想。”
李青掏出一張鈔票按在桌面上，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腳下卻是微微一頓，他又回過身，將那杯奶茶拿在手裡纔出門。
謝洪波在後面大嚷：“喂！沒給你找錢呢！”
“算啦，就當給你捐款了！”
李青重新回到了靜安路，站在街邊將奶茶喝完，然後將空杯塞進垃圾桶，拍拍手又走回了那家報刊亭。
他伸手在一字排開的雜誌裡翻了翻，漫不經心的問道：“哎，薛悅欣最近都在這裡住麼？”
報刊亭裡的中年男子撩起眼皮瞥了李青一眼，偏過頭整理手中的報紙，也不說話。
“呵，還挺記仇呢。”李青笑着搖了下頭，“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我同你們謝處長的交情可是非同一般啊，你不開口？信不信我讓他給你小鞋穿？”
“唉。”他輕輕嘆了口氣，提起了一本美女雜誌，轉過身倚在報刊亭邊津津有味兒的翻閱，“你們謝處長剛剛還同我說，你是他的老部下，勤勤懇懇做事...”
中年男人瞬間來了精神，扭過頭，抻長了脖子，聚精會神的聽。
“他還說如果有機會呢，打算...”李青忽然停頓了一下，然後盯着手裡的雜誌眸光放亮，“哎呦，這姑娘長得真水靈啊，從哪請來的模特呢...”
中年男人撇撇嘴：“我們謝處還說什麼了？”
“嘖嘖，真不錯。”李青伸手在圖片上比量了一下，完全不搭理他，“這腿又細又白，可真長啊...”
“咳咳。”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悶悶的說道，“薛悅欣最近幾天都在這邊住。”
“哦？”李青連忙放下了手裡的雜誌，轉過身看着他，“那個身材高大的保鏢呢？和她一起回來麼？”
中年男人臉色微微一變：“你先告訴我，我們謝處說如果有機會，打算拿我...”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李青一擺手，徑自打斷了他的話，“那個保鏢和她一起回來麼？”
“你是說莫力吧？他會送薛悅欣回來，但很快就會離開，不過夜。”
“薛悅欣一般幾點回來？”
“下午六點左右。”
“嗯，多謝。”
“哎，你還沒說呢！”
“啊，你們謝處說，如果有機會，打算...給你換個地方賣報紙。”李青說完，衝着臉頰氣成豬肝色的中年男人咧嘴一笑，轉身開車揚長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