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嘴巴，李青一聲不吭。既然齊寬還不知道長虹橋那場爆炸的真正原因，索性就讓他不知道好了,李青可也沒熱心到主動告訴別人，陳鴻明折騰出這麼大的亂子就是爲了搞死自己。
既然齊寬讓馬寶山約自己見面，而後又親自出現，就就足以說明齊寬對兩者聯合的迫切並不比李青弱多少。所以從這場談話開始至今，李青一直都是儘量少說話，來探探對方的底細。
所幸齊寬也沒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牽扯，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目光緊緊盯着李青，沉聲道：“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足以令陳家一蹶不振的證據。”
“哦？”李青眉梢微微一揚，忽然覺得有點兒好笑，伸手向着窗外一指，“證據？你現在下令，從港北警局調人將樂都會所團團圍住，都是你想要的證據。”
身子向後靠了靠，齊寬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兩人對視了片刻功夫，齊寬彎下腰，從桌子地上提上來了一個手提箱放在桌子上。
“看看這裡面是什麼。”
眼底泛起一陣疑惑，李青將手提箱拽過來，然後輕輕打開。目光淡淡的掃視了一遍，看到了五六本厚厚的卷宗。
擡起頭，李青問道：“這是什麼？”
“最近十年，陳家在臨港犯下的案子。”齊寬將兩隻手搭在桌子上，緩緩攥緊，“之前的還有，不過年頭太久，我也沒太經心。我忙了一整天，光做這一件事情了。”
盯着那厚厚的卷宗，李青眸底顯出一抹陰沉。這麼多年，陳家究竟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字裡行間的每一筆，每一劃，好似都能攥出血來。
“這些案子，有些以一種莫名其妙的方式結掉了，有些直接掛在那裡，根本無人理會。”齊寬淡淡的說道，面色古井無波，“你說這算是證據麼？這樣的證據，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站起身來，齊寬在屋子裡踱了幾步，然後手扶着沙發打量李青：“賣銀，毒品，走私，賭場，洗錢，綁架勒索，還是殺人放火？你要什麼，我就能給你什麼樣的證據。在做壞事這條路上，陳家無所不用其極，已經做絕了。那你現在告訴我，憑這些東西，能夠讓一個綿延數百年的大世家倒掉麼？”
見李青沒有說話，反而是一臉的深思之色，齊寬從手提箱裡拎出一本卷宗，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繼續說道：“這麼多的案子，我該盯哪一個呢？好吧，假設我從一樁殺人案入手，我們先不說翻案底的難度，甚至是局內一些高層的阻撓，光光是調查取證，就得耗費我好幾個星期的功夫。假設最後水落石出，結果是什麼呢？”
“陳家就會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一個阿貓阿狗，頂替過去，這起案子就結了。”齊寬伸手摸了摸下巴，呵呵一笑，“即便是走私，販毒這樣的大案，也能夠被他們輕易的矇混過去，我們費了半天力氣，頂多是拔了它兩根鬚子。”
李青
輕輕點了點頭：“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抓到的都是一些小窟窿。在我們想要將他挖開的時候，陳家就先一步堵上了。”
“這個比喻真是絕了。”齊寬拍了下巴掌，“不錯，我要的是一個大窟窿，要大到陳家根本沒工夫去堵，只要砸開個口子就能決堤，一擊致命，徹底搞死他們！”
目光盯着桌子上的手提箱，李青緩緩低語：“我們要有充分的證據來證明，陳家不能在臨港存在下去，否則就會威脅到整個臨港的長治久安。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是採取何種手段，都無法阻止陳家的消亡。而他們所苦心經營的這片網絡，也就會樹倒猢猻散，不攻自破！”
“沒錯。”齊寬點頭，眼底已經溢出了一抹讚賞之意，心中爲自己沒有找錯幫手而感到慶幸。
“想要達到這一點，他們的罪名只有一個。”李青驀地擡起頭來，同齊寬異口同聲的吐出了兩個字。
“軍火！”
齊寬重新坐了下來，將桌子上的酒杯和果盤推到了一邊：“而且數量絕對不能少，至少也要能在臨港引發一場戰爭的規模。自古以來，謀逆都是誅九族的大罪，換做今天，也沒什麼分別。”
嘴角微微一掀，李青笑呵呵的道：“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
“呵呵。”齊寬回以一笑，“我二哥那裡，剛好有一批軍火。如果讓陳家將它們吃下去，就足夠了。”
齊家本身就有很強大的軍政背景，而且齊寬的二哥齊徵又在臨港軍部供職，能搞到這麼一批軍火倒是並不稀奇。
“這是一個圈套。”李青直截了當的說道，“可陳家憑什麼上當呢？在臨港引發一場戰爭，這麼大的軍火量任誰都清楚是一塊燙手的山芋，除非陳家真的想要自立爲王，要不然他們纔不會高價買這一批貨來囤灰。”
“以陳家現在的需求量，買幾條破槍看家護院就已經足夠了，頂多制它一個私藏槍支，簡直就是毛毛雨，屁用都沒有。再者說，槍這種東西，臨港哪個大世家裡不準備幾支呢。”
輕輕舔了舔嘴脣，齊寬擡起頭笑呵呵的說道：“所以纔要請你來幫忙，我們要讓陳家感覺到威脅，是那種動輒整個家族灰飛煙滅的致命威脅。這樣他們就會求購軍火，而我們就恰好給其所需，至於後面的事情嘛，就可以開始準備圍剿了。”
“家裡囤了那麼一大批軍火，任何人都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了那個時候，陳家就是真正的窮途末路。”
李青點頭：“想法很好，可實施起來很困難。我倒是有本事讓陳鴻明得上失心瘋，不過可沒有讓整個陳家都感到岌岌可危的手段。”
齊寬嘿嘿一笑，話鋒陡然一轉：“我聽說你同謝雨煙交情不錯？”
李青嚇得渾身一哆嗦，一隻手按在桌子上，猛地瞪大了眼睛：“你什麼意思？想讓我拉謝家下水？”
“臨港有四大家族，都要跟過
來玩兒一玩兒嘛。”齊寬滿不在乎的說道，“你現在已經喪失了李家的控制權，李賢那小子明顯是跟定了陳家，在這一點上我們就先輸了。要是沒有謝家人幫忙，還有誰能威脅到陳家的根基？以我們涉足軍政的齊家？根本不是這塊料，而且陳家也根本不會怕我們。”
李青心中清楚，齊寬說的並非沒有道理，齊家在軍政上牽涉太深，要是再做這種引蛇出洞的把戲，就顯得太直白了。不過話雖如此，齊寬這小子也明顯沒抱什麼好心思，就是打定主意要將臨港四大家族全部捲進來，將水攪得越渾越好。
“謝雨煙嘛...”李青撓了撓頭，“還真有點兒爲難...”
“我聽說能同那位大小姐說上話的人，只有你李青一個。”齊寬眼底神色莫名，“你怎麼做我不管，重點是要讓陳家暈頭轉向的吃下我手裡這批軍火，之後我們就可以動手了。你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我們之間的聯手也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這個...讓我想想...”
看到李青的爲難之色，齊寬眨了眨眼睛，忽然問道：“我一直聽聞謝大小姐至今未婚是因爲你，該不會是真的吧？你們兩個當年真的...”
“胡扯！”李青趕緊一擺手打斷齊寬的言語，歪着嘴沒好氣的問道：“我以前都沒見過你，這些花邊消息都是從哪裡聽說的？”
“我們家族管教子弟嚴格，上的學校也同你們不一樣。你們揹着書包享受校園生活的時候，我正端着槍練打靶呢。”齊寬輕輕押了一口酒，然後衝着李青揚了揚酒杯，“你答應了？”
猶豫了一下，李青神色複雜的的回道：“我試一試。”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先乾爲敬。”齊寬說着，仰起頭來一飲而盡。
夜裡十點，李青才心事重重的離開了樂都會所，打了一輛的士，回到了林永義的別墅。
推開房門的時候，李青擡頭瞄了一眼，牆上的鐘表已經指向了十一點半。
林秋秋也不知道從哪裡倒騰出了一個遙控器，正穿着睡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相當狗血的愛情碟片，也看得津津有味。
“回來啦。”聽到房門動靜，林秋秋回過頭來打了一聲招呼，那模樣倒有點兒呆在家裡的小媳婦等待自家男人下夜班回來的感覺。
李青輕輕應了一聲，然後走到沙發旁邊在電視機上輕輕掃了一眼：“你從哪翻出來的碟片？”
林秋秋將薯條塞進嘴裡，漫不經心的伸手指了指茶几旁邊的一個大紙箱：“在櫃子裡翻出來的，總比半夜三更那些無聊的情感節目強吧。”
“呵呵，這個也沒強到哪裡去。”李青盯着電視屏幕上男主人公殺馬特的髮型嘀咕道，然後伸手在紙箱裡翻了翻，“就沒別的可看了麼？咦？這個是什麼？”
說話間李青從紙箱裡翻出了一張沒有封面的碟片，託在手裡打量了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