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哥等等……”藥農聽見道姑的叫聲,將自己的竹筏放緩了下來。
葉默心裡暗叫好險,這道姑來的還真是快啊,他沒想到自己被水衝下來的速度,只是比她快了那麼一點點而已。如果沒有這個竹筏下來,說不定現在他都已經被抓住了。
“這位師父,你叫我嗎?”採藥的藥農放緩了竹筏前進的速度,在這裡遇見道姑並不稀奇。
“是的,請問這位大哥,你是剛剛下來嗎?看見附近有人嗎?”皆慍道姑站在岸邊問道。
“沒有咧,我剛剛採藥走到這裡,卻沒有看見人。這位師父需要我幫忙嗎?”這藥農卻很是熱心。
葉默還在擔心皆慍道姑會不會讓這個藥農將竹筏劃到邊上的時候,皆慍道姑卻繼續對藥農說道:“這位大哥,你一個人採集這麼大幾筐藥材,能搬得動嗎?這一筐藥材很重吧?”
藥農一聽,原來是這事情,他呵呵一笑,走過去一隻手抓住兩筐藥材的邊緣,兩隻手將四個藥筐全部拎了起來。然後說道:“其實這藥材很輕,沒有多重。師父你要不要下去,我載你一程?”
可是等藥農將話說完後,卻發現那個道姑已經離開了,如果不是還有一些背影,他甚至都以爲自己遇見鬼了。
雖然感覺這個師父沒有什麼禮貌,藥農卻不大在意。他搖了搖頭,哼了幾句歌,再次指揮着竹筏迅速的下去。
看着兩人的對話,葉默心裡很是擔心,水裡的影子顯示藥農將藥筐拎了起來,這讓葉默稍稍緩了口氣。
直到竹筏離開,他才放下心來。同時心裡暗叫好險,要是老道姑讓竹筏靠岸就不好辦了。這道姑幸虧是小世界出來的,經驗還是不足。那個藥農將藥筐拎起,肯定是道姑要求的。她只是怕自己藏在藥筐當中,卻沒有想到自己已經躲在了竹筏的下面。
一個小時後,竹筏停在了一處寬敞山腳的村莊。葉默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看,這是一處極其偏僻的地方,但是寥寥的炊煙升起,卻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
小村莊有二三十戶人家,偶爾還有些雞狗跑來跑去。整個村莊似乎只有一條很小的蜿蜒小路延伸到外面,如果要是隱居的話,居住在這個地方,絕對不會有人能找到。
隱約之間,這個村莊給了葉默一直難以言狀的感覺,他下意識的認爲自己應該留在這裡療傷,而不是離開。
“網叔回來啦。”幾個小孩看見這藥農都紛紛打招呼。
一名中年婦女也剛剛洗完一筐衣服,看見竹筏上面的男子笑着說了一句,“老網,今天看樣子收穫不錯啊。”
“嘿嘿,今天弄到一根野山參,這次我幾個月都不用上山了。”男子得意的拎着幾筐藥材上了岸。
“哎呦,我看看。”說着這婦女追着拎藥材的男子去看人蔘了。
葉默聽不見這些人的話,他看見兩人離開,立即就小心的鑽出水面,爬上了岸邊。此時他已經渾身乏力,而且渾身疼痛。他知道如果不盡快找個地方恢復身體,後果很難預料。不要說他第六感覺應該留在這裡,就算是沒有這種感覺,他也沒有辦法離開這個村莊。
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葉默才掙扎着移到了村莊角落處的一個地方,他發現在這個村莊的兩百米外還有一處房子。這個房子建立在稍高的地方,但是遠遠看起來卻和下面的村莊有一點距離。
葉默想了想還是沿着那處單獨的房子蹣跚走去,他現在不敢讓人看見,誰知道那個道姑會不會找過來。一旦村子裡面的人發現他了,那個道姑找了過來,只要一問就知道他在這裡了。可是葉默又不能離開這裡,一個是他的下意識留下,還有一個是他沒有能力離開,他要養好傷,就必須要藉助這個村莊。而且他失血太多,繼續走遠不是一個好主意。
葉默在小屋的門口卻發現裡面沒有人,他小心的摸索着進了小屋。他想找一些吃的,外加弄一兩件衣服換一下。現在他身上的衣服已經猶如碎布一般,不過能從皆慍道姑的手裡逃出來,葉默還是感到慶幸,甚至還有一些得意。
如果不是他藉助那頭黑熊,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老道姑怎麼整他。如果老道姑懷疑餘下的兩張金頁在他身上,他還被老道姑控制,那就完了。
小屋裡面東西不多,但是卻很乾淨整潔,葉默甚至不敢相信這是一個鄉下的小屋。一個鄉下的小屋佈置的竟然如此整潔,這讓他有些驚訝。
但驚訝只是瞬間而已,他要找吃的東西。
屋子外面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個簡單的竹凳,沒有吃的東西。葉默進入了裡面的一個房間,裡面卻是一個臥室,只有一張牀,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蒲團。
葉默忽然感覺這個房間他好熟悉,他很快就想起來了。在靜一門的時候,洛影的房間就是這樣的佈置。
想到洛影,葉默心裡猶如被揪了一下般,有些難受。他很不想繼續留在這裡,留在這裡只是讓他想起當初的洛影而已。
可是當他轉過頭的時候,他如被雷擊,在靠近窗下的地方,赫然放着一個石池。那個石池葉默太清楚了,就是當初他在沙漠之中送給洛影的石池,那個時候他裝了一池清水。
難道這是師父洛影住的地方嗎?葉默忽然想大叫,他想喊素素,可是他卻叫不出來。他感覺自己的全身一陣陣的顫抖,就算是剛纔被湍急的水流沖刷,他也沒有現在這樣大的衝擊。
素素,素素在這裡。這是她住的地方,葉默直愣愣的盯着那個石池,他想要走過去撫摸那個石池,可是他竟然連一步都沒有辦法走動。
他猶如被點住穴道一般的,沒有了思想,沒有了動作,沒有了疼痛。眼裡唯一剩下的只有那個石池,唯一想做的就是要走過去,將石池抱在懷裡告訴素素,他來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默才恢復了行動。他小心的移了過去,抓住了石池。當他抓住石池的時候,他的思想再次停滯下來,他忽然感覺自己無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淚。從記事以來,他就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的激動,像現在這樣的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一個荊釵布裙的年輕女子,提着一個小小的竹籃走進小屋,她看見小屋的門竟然被打開了,心裡頓時一急,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她一進來就看見了撫摸着石池的葉默,頓時就站住了。一種極度的憤怒從她的眼裡爆發出來,似乎自己最心愛的東西被別人拿走了一般。
葉默擡頭看着這荊釵布裙的女子,她的頭髮盤起,臉上蒙着一片紗巾,眼神清澈卻很是憤怒。
看見那熟悉眼神的一剎那,葉默竟然呆住了,素素,真的是素素。他想說話,可是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有不停的流淚。
想要發怒的女子看見葉默淚流滿面奇怪的樣子,硬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發怒。這個男子到底是誰?他爲什麼要闖進自己的家?甚至還闖進了她的房間。他一身的傷痕,連臉上都處處是傷,而且看起來還衣不遮體,如此狼狽的樣子,這人到底要幹什麼?
爲什麼他在自己要發怒的時候,還淚流滿面?他的眼神怎麼還有一種熟悉?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思念?激動?責怪?焦急?
她能夠感覺到眼前這個男子的各種情緒,可是她不能原諒這人闖進了她的房間。小村裡面沒有人會闖進她的房間,這是她的地方。
“你是誰,爲什麼要來我家,請你現在出去,出去……”看着葉默手裡撫摸着的石池,這女子終於忍不住憤怒了起來。
葉默沒有辦法說話,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可是他看得見那種憤怒,他忽然感覺到一陣暈眩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