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夜晚,唐恩帶着兩個菜鳥下屬東奔西走,神出鬼沒的將追兵的斥候拔除大半。
正如老管家先開始所說的那樣,唐恩對於隱匿方面有着獨到的感覺。在這樣的環境中,那些斥候幾乎無所遁形。到了後半夜,對方的指揮官終於意識到了什麼,遂不在單獨的派出斥候,而是改爲小隊搜索,每隊十餘人,間隔不超過幾十米,拉網狀向前推進。
這樣的方式,大衛與米修不得不後撤。於是兩人從先開始的實踐模式改爲觀摩模式,看着唐恩一個人的偷襲表演。
這個夜晚,對於外派的斥候隊來說是痛苦且漫長的。他們在根本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摸樣的情況下,就發現自己的隊友越來越少,越來越少……這個感覺是絕望的,也是憋屈的,就算是想拼命都找不到人。到了最後,斥候隊都快瘋了。十幾個人畏畏縮縮的圍成團狀,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們心驚膽顫。
至於唐恩這個當事人,則是沒有多少感覺。就像工作,任何事情做多了都會淡漠。偷襲是個過程,而殺人不過是個順其自然的結果罷了……再漫長的夜晚也會過去,不知不覺中,叢林又是隱見光亮。唐恩帶着大衛兩人靜悄悄的退去,一如來時。
白天偷襲沒有多少意義,雖然多花些心思也是可以成功,但是效率上就會差很多。而且一不小心,還有着被人包圍的可能。
按照留下的隱蔽標誌,幾個小時後,唐恩他們追上了大部隊。
此時灰衣軍中人已經有兩天兩夜沒閤眼,雖然身後的追兵也是,但他們至少暫時不用擔心食物。灰衣軍這方面就不行了,初進叢林時,分得的兩斤牛肉大多都已進了肚子。現在衆人是又累又餓,士氣低迷到了極點。
“希亞姐姐,我好餓啊……”
“小海倫,我這還有一片牛肉,你快吃。”喬希亞蹲下身子,將一片牛肉乾塞進了女孩的手裡。
“恩恩……”小海倫開心的接過,小狗一樣大口撕咬。
片刻,她舔了舔嘴脣,意猶未盡的樣子,隨即細聲道:“希亞姐姐,那些壞蛋孩還在追我們嗎?”
“是啊,不過你放心。唐恩哥哥昨晚有好好教訓他們哦。”喬希亞摸着海倫的碎髮,眯眼笑道。
“哦,那唐恩哥哥那小心呢。”小海倫捏了捏拳頭,“我聽說壞蛋很厲害呢,他們會發出大大的刀氣,嗯,至少有五六米那麼大。”小手極力的張開,意圖表現出很大很大的樣子。
“呵呵,不要怕,還有你的希亞姐姐啊。我可是魔法師,魔法至少五六裡,打他們一點問題沒有。”
隨即喬希亞就努力的解釋五六裡是多少個五六米,儼然一副誰更長誰就厲害的樣子。小海倫則眼露光芒的不斷點頭,一臉崇拜。
……唐恩轉頭,看着這一幕不禁輕笑。
安慰好了小女孩,喬希亞又跑前跑後的去鼓勵每一個人。笑容明媚,言語溫婉,與之相對的灰衣軍成員先開始都是有點拘束,不過稍微聊上幾句,氣氛很快就會融洽。
喬希亞在褪去魔法師的光環後,就是一個少女。衆人見她都是如此的樂觀開朗,都不覺的對自己灰心喪氣的摸樣有些不好意思。漸漸的,死氣沉沉的隊伍多了些許笑聲,氣氛也好上許多。
嘖嘖,這個女人……唐恩可以看出喬希亞笑容後的疲憊,可以說她甚至比這裡大多數人都要累。魔法師的身體都是孱弱的,在這樣不眠不休的行進中,負荷可想而知。唐恩曾看見過她皺眉揉腿,眼眶微紅。不過片刻之後,她又會握握拳頭,露出燦爛的微笑,然後一副精力旺盛的摸樣去激勵衆人…………行行復行行,在快接近中午的時候,隊伍還是出了狀況。
一個身材健壯的男子走着走着忽然仰頭而倒,起初周圍的人還以爲他太累了,不過在看到他滿嘴吐白沫的時候知道事情不妙了。
達倫幾人迅速的走了過來,這時男子已經開始抽搐。
唐恩迅速掰開他的嘴,檢查之後不僅臉色一變。這男子的舌頭已經一片烏黑,不過頃刻,已是寂然不動。
探了探鼻息,頸下。唐恩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不行了,應該是中毒。”
“中毒?”
“怎麼會?”
“呃,他剛纔有撿東西吃。”震驚聲中,一個神色慌張的年輕人道,“他剛纔找到幾串暗紅色的漿果,還分給我一串……”
“東西在哪?”唐恩急聲問道。
那人立刻從兜裡掏出一大串顏色暗紅,呈橢圓形的小果子。
異界植物千萬種,唐恩也不認識這是什麼。不過,不認識不代表沒有辦法知道它是否有毒。
“拿塊鹽巴來。”說完,唐恩用匕首將漿果切碎,其汁液滴在一片卷形樹葉上。
接着從一婦女手中接過小鹽塊,放入其中。
片刻,鹽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色,染紅。
唐恩長嘆一聲:“就是它了,這東西有毒!”
“該死,唉……”達倫一捶手掌。
衆人均搖頭嘆息,誰能想到就這一串不知名的小漿果就能要了一個人的大好性命呢。
蹬、蹬、蹬……那年輕人忽然臉色鉅變,倒退幾步。
“你也吃了?”
“我我我、我吃了幾顆……”
“張嘴!”唐恩低喝一聲,捏開那年輕人的嘴巴。
噝……身旁的衆人倒抽一口涼氣,他們也看到了嘴裡的舌跟已經隱見黑色。
唐恩迅速轉頭四顧,騰身而起,取了十幾步外大樹上的幾片葉子來。
那是苦桑樹,普通植物,北方隨處可見,衆人都是認識。
“嚼碎,吞下!”
年輕人下意識的咀嚼,呃……苦桑樹嘛,聽名字就知道味道怎麼樣了。
“吞下!”唐恩急喝。
年輕男子此時也顧不得衝腦的苦味,喉嚨不斷抖動,面目猙獰的將嚼爛的樹葉吞下。
瞬間,這種苦味彷彿野火燎原般遍佈體內。腸胃糾結,“哇……”年輕男子俯身吐、吐、吐……“再吃!”
……食物緊張,這年輕人本來就吃的不多,吐到最後只剩下酸水不斷滴下。
如此反覆七八次,年輕男子再也堅持不住,脫力般仰倒在地,腹部抽動,氣若游絲。
唐恩檢查了下道:“儘快找到水源,讓他灌水再吐幾次。之後就看他造化能不能挺過來了!”
達倫無言點頭,他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也虧得這年輕人並沒有多吃,否則早已迴天無力。
迅速的刨坑,將中毒男子埋下。這樣的環境,也講究不了什麼,只能做到不讓他的屍首落在野獸的肚子裡。
隊伍在埋葬地前靜默幾分鐘,隨即再次上路。這次,得到教訓的衆人再也不敢隨意吃什麼東西。
不過,禍事是永遠不會單行的!
傍晚,灰衣軍找到了一處潔淨水源。安頓好那中毒的年輕人後,衆人欣喜的發現這水潭裡面竟還有些魚類。
不過也就在這是,幾個大漢匆匆跑來。
隨即,達倫的驚呼聲傳來:“什麼!人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