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甲丁坐在那裡,慢慢地呷了一口茶,他有一種喘息不過來的壓抑感,無論他怎麼樣告訴自己這是一件十拿九穩的事情,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但那顆心根本就沒法安穩。
曾經,他在特種部隊裡出生入死,後來加入高鎮南的“鐵軍”,甚至臥底到朱皇城的“布鞋幫”,冒過的險板着手指是數不完了。
他甚至都已經習慣了冒險,看淡了冒險。
但今天,他無法穩定自己的心態。也許,是對手太過強大,在特種部隊裡,李龍虎的各方面能力都要比他強;也許,是他問心有愧,因爲李龍虎對他推心置腹,當他是兄弟,而他卻要在背後來算計。
門突然開了,李龍虎出現在門口。
張甲丁嚇得一個激靈。
李龍虎臉上是那種很平常的笑,看了眼屋子,問:“怎麼,就我們兩個人,坐這麼大一張桌子啊?”
張甲丁開玩笑:“包廂裡就是這麼大的桌子啊,你要覺得空了,要不我幫你喊兩個小妹來陪着?”
李龍虎說:“喊吧,我很樂意。”
張甲丁說:“被林夏知道,你就樂意不起來了吧。”
李龍虎問:“關鍵的是你覺得她可能知道麼?”
邊說着在張甲丁的對面位置坐下,張甲丁將手中的菜單遞過,並且按了下服務鈴,說:“吃什麼自己點。”
李龍虎說:“我什麼都吃,你隨便點吧。”
張甲丁說:“那行,我就隨便點了。”
服務員很快到來,張甲丁點了一條烤魚,一個烤茄子,炒了一盤泡椒土豆片,一疊花生米,然後讓端一件啤酒來。
“一件?”李龍虎說:“看來你真是來求醉啊。”
張甲丁說:“你不是跟你那唐朝的祖宗學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嘛,怕什麼,我酒量比你差不是一點,都捨命陪君子了。”
李龍虎說:“那可不一樣,你現在是感情受傷,在求醉。我是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每天都得想自己明天還會不會醒來,是怕醉,從心態這一點我就未喝已經先輸了。”
張甲丁說:“既然這樣,我也不勸你,就隨便喝,喝不完的退了就是。
”
兩人隨便的聊着,服務員很快先把酒送了上來,把現成的花生米也先送來了。張甲丁喊:“把開瓶器拿個來。”
服務員應了聲“是”,轉身欲去。
李龍虎說:“算了,不要拿了。”
服務員站在那裡,看着張甲丁,不知道該拿還是不拿。
張甲丁問:“不要開瓶器怎麼開酒,難道你想找手開?”
李龍虎說:“還是當年咱們都用手開,還比賽過的吧,一晃這些年好像都沒怎麼試過了,在外面用開顯得招搖,今天在屋裡,就咱們兩個人,再比比試?”
張甲丁搖頭:“算了,不比了,咱們大不了就喝一件酒,能比得出什麼名堂,還是用開瓶器吧。”
當下讓服務員去把開瓶器拿來。
他之所以不和李龍虎比用手開瓶蓋,是因爲他有自己的計劃。高鎮南給他的藥,他得放到李龍虎的酒中。如果是李龍虎自己用手開瓶蓋,然後喝自己開的酒,他就不大好找機會把藥放到酒裡面去。
如果是用開瓶器的話,他把開瓶器放在自己這邊,然後開完酒,給李龍虎遞過去,就很好找機會把藥放進去了。
李龍虎沒有想到這個細節上來,他畢竟不是神。只是舉得張甲丁可能有很多心事,所以沒心情跟他玩手開瓶蓋的遊戲。
但他在和張甲丁說話的同時,把耳朵和神經細胞都已經集中起來,他在感應周圍的動靜,什麼地方藏着殺機,但他竟然什麼都沒有發現。無論是他從外面進來,還是坐在這裡,都並沒有什麼異常,按照道理來說,他總會看到一些可疑人物,或者感覺出一些異常動靜的。
可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李龍虎覺得有些難以捉摸,從種種證據顯示,張甲丁今天晚上約他到這裡就是有目的的,難道不是爲了殺他,而是有另外的目的?
無論如何,拭目以待吧。
服務員將點的炒菜送了來,說烤魚得等等。
張甲丁用開瓶器“撲”地一聲響,開了一瓶啤酒遞給李龍虎,說:“先慢慢喝着吧。”
這一瓶酒,張甲丁是正大光明打開的,打開之後就遞給李龍虎了
,沒有做任何手腳。因爲一開始李龍虎的注意力還沒被移開,他想做手腳很難。心想着喝上一兩瓶了,等了會在興頭上時再將藥放進去。
李龍虎問是就用瓶子喝,還是用杯子。
張甲丁說:“隨便。”
李龍虎說:“那就用瓶子吧,杯子喝着不過癮,還難得倒酒。”
當下,兩人將瓶子“哐啷”地碰得一下,開喝。
“咱們,認識了差不多有十年了吧?”李龍虎突然說。
張甲丁愣了下,但還是很快答:“嗯,我算一下……我十八歲那年進的陸軍特種作戰部隊。今年二十七,九年多,是差不多十年了。”
“十年,時間過得真快。但這十年,物是人非,好多東西都變了。”李龍虎似有無限感概,目光卻落在張甲丁臉上:“你覺得,我們之間變了嗎?”
“我們?”張甲丁搞不懂李龍虎爲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他本來就心虛,被李龍虎那目光死死地盯過來,心裡慌了下,忙答:“怎麼可能,我們之間的感情,那絕對是一輩子都不會變的。”
李龍虎嘆了口氣:“聽了你這話讓我很失望啊。”
張甲丁的心再次沉了下,忙問:“怎麼了,我這話錯了嗎?”
這簡單的兩句話裡,李龍虎已經看出了張甲丁的緊張,和不經意間的慌亂,完全不是正常狀態下與他的聊天。
他說:“我心裡還覺得,我們之間幾年之後重逢,你爲救我背叛了朱皇城,我也爲救你得罪了楚雪嬌,經歷了這些事情,我們之間的兄弟情誼會變得更加深厚呢,哪知道你卻說我們之間的感情是一輩子都不會變的,是不是讓我覺得很失望呢?”
張甲丁頓時鬆了口氣,原來李龍虎是在帶他兜圈子,就笑:“我還以爲你是在說我哪裡變了呢,沒想到你說的是這個。反正,無論再過多少年,你這兄弟我張甲丁是永遠都會認的,絕對一輩子的兄弟。”
李龍虎笑了笑:“爲你這句話,來,咱們把這一瓶幹了。”
張甲丁也很爽快:“行,幹了。”
仰脖子就開喝。
而服務員將那條主打的烤魚也送了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