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系列的變故,不過轉瞬之間,秦九招來雲辰,二人按着顏蒼。江楓快速跑到了柯戰面前道:“大哥,你怎麼樣?”
“扶我過去。”柯戰輕聲道。
此時的顏蒼雙目瞪大,七竅流血,牙齒咬的死緊。秦九真的有想過,是不是讓顏蒼死了,纔是對她的解脫。
“大哥,顏……她是被牽扯進來的,是不是可以救她?”江楓於心不忍道。
柯戰吞服下丹藥,而後抓着顏蒼的手腕,閉上了雙眼。良久之後,緩緩睜開雙眼,搖了搖頭。
“大哥,她……”
“她心善,救了我。可惜,我救不了她。”柯戰低聲道。
“她停止掙扎了。”雲辰突然叫道。
秦九一愣,看向顏蒼,只見顏蒼眼裡的光亮正在迅速衰退下去,到那雙眼之中徹底沒了光彩之後,也就是她死的時候。
顏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要死了,生前的事情如走馬觀花一般全部在眼前閃過,五歲之前動輒便被打罵的時候,五歲之後,天天修煉,卻可以三餐溫飽。爲了歷練去快活城,師父將她用秘法弄成少年模樣,結果卻倒在路上,被燕三娘救起,又一次師父讓她歷練,結果倒在了大荒漠中,遇見了一個人,一個女子。一眼就能看穿,但是卻好多人看不穿。她爲什麼女扮男裝,是不是與她一樣,不得已……
她離開了快活城,被送去了百花島。那是第一次,她嚐到原來這就是父愛。後來,師父要她殺了這個人,而自己體內幼時被下的禁制亦開始逐漸顯露出其作用了,她不得不靠這損傷身體的丹藥來抑制住禁制發作時帶給身體的痛苦,現在她終於解脫了,看到了與她一樣身不由己的朋友,只可惜,沒有見着三娘。
再後來,她看見了一個人,一個男子,生的十分好看,若是那絕美桃花可以幻化成人的模樣,應該就是眼前這個人了吧。他突然捏開她的嘴,塞了一個丹藥進去。然後輕聲說了一句:“異瞳很好看,爲何遮起來?”
眼前以後,顏蒼再沒有了知覺。
“大哥,你給顏蒼服下的是什麼?”秦低聲九問道,如今雲璟身旁就幾個人,柯戰江楓在雲璟有動作的時候便立刻迴避了視線,看向了一旁之人,讓人無法前來。
“北城涼給的。”雲璟笑道,“別擔心了,雲辰,將此人和小九一同送回夢園去。”雲璟低聲說罷,便起了身,招來幾人,將此地好好清理一番。“雲天驕的事,希望大長老給個交代。”
“我自會給少主交代。”雲毅微垂着頭,語氣冷硬道。
“那是最好。”雲璟淡然說完,便轉身離開了。雲辰與秦九扶着顏蒼,也隨之離開了。
“大哥,我們?”江楓低聲問道。
柯戰嘆了口氣,看到了地上那死不瞑目的女屍道:“她當初那樣賢惠的一個人,爲什麼會做下那等事。那孩子身體不好,養不大,我只想要個孩子罷了。”
“大哥此時論對錯,也論不出什麼。大嫂有錯,可大哥也有錯。”
“雲天驕的事情,煩請大長老給我一個交代,我就住在原先的院子中。”柯戰冷聲說罷,便回了院子。江楓找來了人,將那朱顏給擡了下去,總歸,入土爲安。
柯戰說罷,饒是雲天琪那樣的厚臉皮,都不禁抖了抖。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居然還要等結果。想來是因爲重傷,若是出去會遇上仇家吧,不管不顧住下來,倒是有時間可以恢復傷勢。知道是知道,可是雲天琪不能也不敢將柯戰送出去,只能忍了下來。
“走,去看看天驕。”雲毅冷聲道,雲天琪立即應了一聲,隨之而去。但是臨走之時,他還是得將來拍賣的衆人,全部送出去。雲璟不管,他不能不管,不論是以哪種身份。
一場鬧劇散了場,消息立即便傳遍了凌天城。往後這段時間內,怕是三句都不離雲家了。
夢園。
秦九與雲辰將顏蒼擡回了住處,雲辰放下顏蒼之後立刻便走了,他擔心雲璟。爲了演戲,確實是傷了自身,若是雲毅那老匹夫要有什麼動作,可就遭了。秦九給了雲辰一瓶丹藥,讓其帶了回去。
秦九探向顏蒼的手腕,閉上了雙目。片刻之後,便睜開雙眼,雙目之中猶疑不定。
“大哥給的究竟是什麼丹藥,有如此奇效?”秦九搖搖頭,她的師父是曲向陽,連曲向陽都沒有告訴她的丹藥,究竟是什麼?北城府看來確實不容小覷,北城涼將這個給大哥,想必與大哥關係非常好吧。顏蒼這一身衣服,秦九也不知如何下手,便沒有再管,只是打了盆水給顏蒼擦了擦臉,嘴邊還有剛剛秦九塞得布條的痕跡。
天鴉卻在此時現了身,看了眼秦九道:“她那雙異瞳……”
“嗯,怎麼了?”秦九問道。
“異瞳在上古時期,是先知者,百年也難得出現一位。”
“可顏蒼卻被當做是異類,甚至是改了自己的瞳孔顏色。”秦九搖搖頭嘆氣道。
“先知者,是可以預知的。”天鴉道,“這纔是我要與你說的重要的事情。”
“先知?”秦九有些猶疑,“倒是沒有見過什麼特別的地方。”
“其實,上古時期,先知者也總是很奇怪。會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或者是突然有了某個想法,看起來毫無邏輯性。可到最後,事實卻證明他們是對的。”天鴉道。“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待她醒來,你可以問問她有什麼特別情況。”
“嗯。”
顏蒼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卻還沒有任何要甦醒的跡象。雖說身體基本已經恢復,但是也不知是不是被病痛折磨的緣故,或者是覺得此處安全的緣故。竟然睡熟了,秦九探了探經脈,確定無礙之後,便不再打擾顏蒼。
三天後。
顏蒼終於醒了過來,睜開雙眼,顯示茫然,而後又是強烈的不可置信。竟是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這裡的傢俱她不認識,地方更是陌生。
“難道,我沒死?”
顏蒼快速下了牀,推開了緊閉的大門,門外種着各種花草,看起來生機勃勃,小草綠油油,鮮花競相開放。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自己,她沒死,沒死!鼻尖繚繞着的血腥味終於讓顏蒼反應了過來,她身上穿的還是那日的衣服,衣服之上血跡斑斑。顏蒼緩慢的將手放在那傷口處,輕輕的按壓下去。不疼,沒有傷。這是?被治好了?那她體內的禁制呢?顏蒼立刻內視自身,禁制也去了。禁制去了,代表師父,死了?
“顏蒼?你醒了?”秦九的聲音,讓顏蒼終於有了一絲實感,她真的沒死。
“秦九。”
“嗯,看樣子已經沒事了,自己將自己清理下吧,這血腥味時間久了可不好聞。”秦九笑道。
顏蒼有些尷尬的笑笑,而後又立刻想起了那時雲家發生的事情。“我師父呢?還有,百花島的島主呢?”
秦九一愣才反應過來,顏蒼所說的師父應該是那神秘人吧。
“那個人死了,柯戰還在雲家,已無大礙。雲天驕,貌似是瘋了。現如今,你住的這裡是夢園。是我大哥雲璟的地方,也是我大哥救得你。現如今就是這麼多信息了。”
“你大哥?”顏蒼回想起以爲自己要死的時候,那個桃花幻化出的男子,餵食了自己一顆丹藥。“我想謝謝他。”顏蒼認真道。
“那也得先梳理一下,我大哥有潔癖。”秦九認真道。
顏蒼苦笑一聲,自己這一身,血腥味着實重。
“我只有男裝,你我差不多高,你便穿這個吧。”秦九說着,遞給顏蒼一件男裝道。
“多謝。”顏蒼有好多東西想問,但是現如今,還是先清理一番吧。
秦九坐在花園中,泡了壺茶,靜靜的等着。天鴉說的話,一直在秦九腦海中回想。“到時候直接問問吧,想必顏蒼應該會說的。”秦九正想着,那邊顏蒼便已經緩步走了過來。
明明是一件衣服,秦九與顏蒼穿起來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秦九自帶一股瀟灑之氣,眉眼間從容淡定。顏蒼則穿出一副優雅之意,步伐緩慢,像是大家裡養出的才華橫溢的公子。
“沒想到,竟然很合身。”秦九也是驚歎道。
顏蒼坐了下來,看着秦九半晌,纔開口道:“你大哥是雲璟的話,那你完全沒有必要一副男裝打扮,女裝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暫時不行。”秦九笑着,說了自己從小的事情,也說了自己要去萬物界。
“你大哥救了我,你也救了我。我的命是你們的,我與你們一同去。”顏蒼斬釘截鐵道。
這下輪到秦九有些愣住,顏蒼實力不低,帶着的話,也無事。只是,如此將命交出去,實在有些……
“作爲朋友,你確實要幫我,我們便一起吧。”秦九道。
“嗯。”
“柯戰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我到時寫封信吧,麻煩你替我找個人送過去。本身便是沒有關係,如今我救了他,也算報了他幾次救我的恩。”以後,還是各走各路吧,不是親人,便不是親人。
“好吧。”
“對了,三娘也在凌天城,我們可以一同去看看她。”
“三娘來凌天城了?是查到她弟弟的線索了?”
“嗯,查到了。”秦九將事情理了一遍,說與了顏蒼聽。也說了夢華島,和千毒坊的事情。
顏蒼皺着眉,正要說些什麼,擡起頭卻見一白色身影正往此處來。
秦九順着顏蒼的視線看去,立刻便起身,歡喜的叫了一聲:“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