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翔來到販賣豬牛羊的商鋪前,暗忖這麼一大筆交易恐怕普通的商販無法一次供應的上,還是得多跑幾家,一塊買回去。
於是帶着身後那三十個弟兄一起挨家挨戶把市場上的肉販都問了個遍,終於湊夠了數量,最後付賬時才知道,居然要三十六金那麼多。
要知道,那可是相當於三百六十萬大錢啊,只是一頓肉錢而已。難怪軍營裡很少有葷腥,要是天天這麼吃下去,金山銀山也得吃空啊,難怪這些年打仗弄得國庫空虛呢,由此可見一斑。
洪翔隨即想到新兵營軍需處空蕩蕩的倉庫,暗歎道:如果再不想辦法弄點錢出來,自己手頭剩下的那點錢恐怕連三頓肉錢都不夠呢,更別說購置軍備和糧餉等開支了,哎,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
將大批豬牛羊直接送到了校場時,衆人已經比試完畢,新出爐的九十個伯長已經傲然站立在臺下。
洪翔滿意地點點頭,一一問過姓名後,便正式給予任命。
可惜,這些人中再無一人是歷史名將。
任命結束之後,洪翔便下令直接在校場屠宰豬牛羊埋鍋造飯。
衆人聞言歡呼雀躍,高呼洪翔的名字,士氣比之前高昂十倍不止。
就在洪翔覺得掏出那三十六金物有所值時,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傳來了——軍醫告訴洪翔,張郃傷勢太重,快不行了。
靠!
洪翔暗罵一聲,命馬雲祿帶着剛選出的伯長們一起負責下午比武,以挑選各自的下級軍官。然後便頭也不回地隨着軍醫離開,前去探望張郃。
快步來到張郃處,只見此刻的張郃臉色蒼白,不時地口吐血沫,咳嗽聲此起彼伏,牀單上污血淌得到處都是,顯然已是彌留之際。
洪翔在來的路上已經向軍醫詳細問過了醫治的情況,此刻也不多言,上前診斷一番後,果斷開出一個藥方,命軍醫出去熬藥,然後又掏出銀針刺入張郃的幾處大穴,試圖暫時止住咳嗽吐血的症狀。
張郃此刻早已經恢復了意識,見洪翔過來,立刻露出鄙夷與怨恨之色,可是無力感令他只能任憑洪翔擺佈,沒法反抗。
待見洪翔過來後並非要對自己怎樣,而是要救治自己時,張郃眼中露出迷惑之意,腦中更加迷糊,無奈之下只好聽之任之。
足足一下午的時間,洪翔又是施針又是喂藥,終於勉強止住了張郃吐血的狀況,令事情有了一絲轉機。
就在這時,手下人過來傳話,說有宮裡的公公前來求見。
洪翔冷哼一聲,不屑道:“那太監定是爲那二十個被老子揍了的皇宮侍衛來的。先晾他一會,老子現在沒空見他。”
手下人見洪翔口氣中透着不容置疑之意,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張郃此刻依舊虛弱無比,可意識是清醒的,聽到洪翔打發手下人的話,忽然虎目一亮,腦袋裡翻江倒海起來。
他若是張讓那幫太監一夥的,怎會揍了張讓手下的那幫皇宮侍衛,還對外面求見的狗太監如此冷漠。
看來,也許是自己誤會他了。
……
夜幕很快降臨了,洪翔一夜無眠,就那麼守在一旁,不斷地忙活着,只求可以救活張郃。
張郃見洪翔如此爲自己忙活,終於露出感動之色。
其實,自從洪翔出現在此處,他每次望向洪翔的目光都有所不同。
期初是鄙夷與怨恨,接着是不解,然後是恍然大悟,最後終於變爲了感激。
沒錯,就是感激。
張郃已經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快速的恢復中,腦中翻江倒海,無法平靜。
自己本以爲新來的上官取代了袁紹主將之位,必定是張讓那幫太監一邊的人。於是,這纔有了之前的挑釁。可現在看來,似乎自己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張郃想到自己挑釁洪翔後上臺,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被對方一拳轟飛,吐血昏倒幾乎死掉,苦笑一聲,卻絲毫怨恨之意也沒有了。
自己學藝不精,怎能怪得對方?
要是自己是新來的將領,手下膽敢當面挑釁,哼!絕對會殺雞儆猴,以儆效尤。哪會像洪翔這樣,還親自過來費心費力地醫治。
張郃羞愧地嘆息一聲,見洪翔似乎有些疲憊,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終於略帶歉意地道:“大人,你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我賤命一條,死不了的。”
洪翔此刻困得昏昏沉沉的,忽然見張郃主動跟自己說話,哦了一聲,突然意識到什麼,趕緊問道:“什麼,你喊我大人?”
張郃愧然一笑,弱聲道:“大人,之前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挑釁你的權威是我不對,你砍了我的腦袋吧。畢竟,軍紀不可廢。”
洪翔故意一板臉,斥道:“我費那麼大的勁把你救過來,難道就是爲了砍你的腦袋?”
張郃也覺得自己說得話有些可笑,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卻不知說什麼好。
洪翔道:“行了,我不希望損失一個像你這樣有本事的人,明白嗎?”
張郃微微頷首。
洪翔命人取過一些稀粥,親自端給張郃,待張郃接過後,和聲道:“還記得你上臺時我跟你說的話嗎?”
張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洪翔道:“白天的比武,已經選出了軍中所需的基層軍官。我還需要一個能夠幫我管理他們的人,我覺得你……”
張郃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立刻搖頭道:“不行,我待罪之身,如何當得起那等高位。”
顯然,他還是對自己當衆挑釁洪翔之事耿耿於懷。
洪翔道:“那麼多人管理起來可不容易,我需要有人能幫我,與我一起爲所有人的性命負責,你明白嗎?”
張郃緩緩點了點頭,沉吟片刻,長長出了一口氣,似是想通了什麼事,沉聲道:“我這條性命都是您救回來的,再造之恩有如父母,既然如此,一切當聽從大人安排。”說到此處,又是一陣皺眉沉吟。
像他這般重視承諾的好男兒輕易是不會承諾什麼的,可是一旦承諾了,那就是用命來完成也在所不惜的,顯然此刻他就是想要做出某種承諾。
洪翔也不說話,任由對方思索清楚,這等良將若能歸心,那麼一切都值了。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
張郃足足沉吟了一炷香的時間,接着強自下牀拜倒在地,沉聲道:“若大人不棄,屬下願拜大人爲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望大人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