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日。
下午4:30,以往這個時間是外出放風時間。
今天不同,所有人可以領上自己的光腦,有一個小時與外邊聯繫。
這堂課是陳立樞的課,下了課,宋時就跟着他回到辦公室。
她的光腦已經被李丙文送過來。
李丙文和陳立樞在一旁寒暄,宋時則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將光腦攝像頭對準自己,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唐柚。
併發送了一條“這周安好”的消息。
做完這一切,她退出聊天框,去看這幾天積累的未讀信息。
有一條入賬提醒。
點進去,是10萬聯邦幣入賬通知。
應該是之前城保隊那兩名警員答應給她的見義勇爲獎勵。
10萬聯邦幣對如今的宋時來說不是一個小數目,雖然她在管制學校用不上,但她出去之後,還是要租房子住的。
這10萬聯邦幣足夠她在外邊沒有生活來源,硬挺三個月。
宋時退出來,去翻另外一條未讀信息。
是昨天晚上11點發的消息,陌生的號碼。
“宋小姐,做人要講誠信,答應別人的事怎麼能做不到呢?”
宋時幾乎立刻想到了實驗基地裡救下她的秦以。
當初她答應秦以離開實驗基地後就進入對方的公司——遊獵集團入職。
但這麼久過去了,因爲種種事情,她始終沒有安定下來,也沒有去辦理入職。
爲了更加確定,她點開對方頭像,找到下方的聯繫方式,與之前她拍下來的名片上的聯繫方式對照,號碼一樣,是秦以無疑。
“我在管制學校,暫時無法離開。”
想了想,宋時又補了一句,“一個月內我會入職。”
她當時答應了人家,卻沒有做到,是她這邊的問題,至少要給對方一個準確的答覆。
剛點下發送,一個視頻通訊打過來。
彈出的頭像是唐柚。
宋時往上拉了拉領口,接通。
對面的唐柚穿着淡粉色娃娃領居家服,背景是一整間少女粉的臥室。
今天星期日,普通學校已經放假。
“你受傷了。”唐柚盯着她看。
宋時被她盯的有一些心虛,擡起指尖摸了摸嘴角。
她發的照片沒有刻意修圖,嘴角的傷並沒有很嚴重。
“你右手怎麼了?”
宋時摸嘴角的手指一抽,唐柚怎麼看出來的?
整個視頻畫面裡只有她的上半身,右邊小臂根本沒有露出來。
陳立樞也是在她吃飯的時候才察覺她右臂不能動。
對面的唐柚又忽然湊近屏幕,“你的嗓子怎麼了?”
宋時:“?!”
她確信她衣服領口將傷口全部遮掩住,攝像頭這個角度看不見。
就算是唐柚發現她嗓子出問題,也應該是在她說不出話的時候,而不是在視頻時間僅僅過去了16秒,就一連三句話將她的情況全部揭露。
哪怕宋時知道唐柚心細,洞察力強,此時也很駭然。
她甚至懷疑是不是陳立樞把她的事告訴唐柚了。
這般想着,宋時扭頭看向辦公桌前的陳立樞,他正在和李丙文開啓商業互吹模式。
應該不是他,他和唐柚並沒有熟到這種地步。
宋時在對話框裡打上字,發給唐柚。
“打架傷到的,過兩天就好了。”
“另外,你頭頂冒煙了。”
畫面裡,唐柚頭髮齊肩披散在肩膀兩側,頭頂有幾根細碎的絨毛翹着,此時,那些絨毛正快速縮短,細看之下冒出淡淡的煙。
唐柚立刻擡手去拍,畫面抖動了兩下,她再放下手,那幾個絨毛比之前短了半截,末尾還彎彎曲曲。
唐柚一本正經地看着鏡頭,像是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周檀老師說你快要覺醒了。”
宋時努力下壓嘴角,點了點頭。
唐柚像是沒有看見,繼續道:“你是狂暴系高概率分化者,學校會很重視,我去和班主任說,讓他提前接你回來,他應該會同意。”
宋時忙用左手打了“不需要”三個字發過去。
唐柚看見了,秀眉輕輕一皺,顯然不明白宋時的想法。
“打架才能激發我的潛能,我留在這裡每天都在打架,每天都有進步,如果回去了,我反而不一定能夠覺醒。”宋時打字。
她省略了系統在其中的作用,三言兩語解釋給唐柚。
她所說的這種理論是曾經在聯邦比較流行的一種覺醒思想。
想要快速覺醒就要多做符合覺醒天賦的屬性的事情。
狂暴系就要多打架、火系就要多生氣、治癒系就要多受傷……
當時是人類進化出異能的前幾十年,人類第一次接觸這種非自然科學可以解釋清楚的怪力,按照固有思維,就得出了這樣的一個沒有數據支撐的結論。
後來人類覺醒異能漸漸趨於穩定,人類經過對覺醒的契機大量的統計與分析,摒棄了這個理論,採用危機學說。
即當人類的生命遭到嚴重的威脅之時,其潛能會被無限的調動,能覺醒異能的可能性大幅度提升。
所以快成年還未覺醒的高概率覺醒者,會被帶到實驗基地進行刺激實驗。
哪怕宋時所說的理由唐柚並不認同,但她知道宋時既然要待在那裡,一定有用意,可能不方便說。
“那你注意安全。”她道。
宋時認真點了點頭。
“你還有其他需要的嗎?下週五你們班主任陳老師還會去上課,我可以準備好讓他給你捎過去。”
宋時搖了搖頭,她宿舍牀底下那一行李箱的東西足夠她用完這一個月。
“那下週見。”唐柚聲音清甜。
“下週見。”宋時打字過去。
掛掉視頻,一小時使用光腦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大半,宋時沒有什麼可聯繫的人,便繼續在網上尋找關於這個世界的知識,惡補起來。
收走光腦的第一堂課,大家都懨懨的沒有聽課的慾望,或睡或趴,還有些人竊竊私語。
陳立樞倒是完全不受影響,將自己的講課任務完成後,和宋時在樓道道了別,並說明下週五他還會來,問宋時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宋時搖頭表示沒有,目送他離開。
一晚上的課宋時都在補覺,9點下課鈴響,她嘴角的傷已經變得淺淡,嗓子做吞嚥的動作,也不再刀割般疼。
回到寢室,簡單洗漱過後,宋時躺牀上入睡。
第二天一早,六點,宋時自然醒過來。
她試着吞嚥,嗓子的疼大幅度緩解,幾乎和感冒中期的嗓子疼度差不多。
她動了動右邊的胳膊,當時這條胳膊被踹到,小臂的位置有很清晰的骨裂聲,此時已經完全沒有痛感。
爲了確定不影響行動,宋時起牀,用右手去疊被子,疊成整整齊齊的豆腐塊,這一系列動作也沒有任何異樣感。
手臂的傷可以確定已經完全恢復。
宋時心態有些微妙,進入衛生間照鏡子,臉上的傷也恢復了,脖頸喉結處的青紫同樣消失殆盡。
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她的恢復速度好像超出了狂暴系自愈的正常速度。
這種速度,在她有限的知識裡,貌似只有治癒系、木系、以及一些偏小衆的系才能達到。
宋時也說不清現在這種情況是怎麼回事。
門外擴音器響起一陣歡快的歌聲,這意味着宿舍樓就要清人了。
宋時彎下腰掬了一捧涼水澆在臉上,快速洗漱完,推開衛生間的門,從桌上拿了一盒牛奶,離開宿舍鎖上門。
走進食堂,牛奶已經喝完,宋時隨手扔在垃圾桶,到打飯的窗口排上隊,取了兩顆雞蛋。
今天的早飯還有燉菜,宋時沒有要。
她沒有拿餐盤,也沒有去找座位,直接往垃圾桶走去,路上快速將兩顆雞蛋剝了皮,塞進嘴裡,等走到垃圾桶,把雞蛋殼扔進去。
宋時拍了拍手掌上的碎屑,轉過身。
佟軍,以及跟着他的五名小弟,正圍在一個窗口上打飯。
他們是插隊過去的,後邊還排了一長條端着餐盤準備打飯的隊伍,但沒有人敢有怨言。
宋時朝那個窗口走去,並將一直別在手腕上的皮筋取下來,快速把頭髮挽起來。
宋時走過來時風風火火,氣場強大,很多人都注意到她,包括佟軍後邊那兩小弟。
他們連忙去拍佟軍的肩膀提醒。
宋時已經衝過來,隨便從路上搶了一個餐盤,扔飛鏢一般朝佟軍砸去。
剛轉過頭的佟軍迎面撞上,捂着腦袋後退。
他站在第一排,後面就是玻璃窗口,退無可退。
宋時已經掠到他面前,腳尖一點一提,那掉落在地的餐盤就被反彈上來,宋時一把抓住,朝佟軍的腦袋砸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
佟軍抱頭慘叫的聲音喚醒了他已經呆住的小弟們。
他們蜂擁而上,朝宋時撲去。
宋時毫不客氣,餐盤就是她的利器,她左手揪着佟軍的頭髮往外拖,遠離窗口,另一隻手拿着餐盤揮舞。
“砰!”
“啪!”
“噼裡啪啦!”
宛如年節時的鞭炮聲。
食堂內容量大,極其的空曠,顯得這聲音就更大的離譜。
哪怕是最角落,也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哪裡又打起來?”
坐在角落裡的人四處張望。
前面堵了很多人,他們看不見。
對於他們來說,這種聲音在食堂並不陌生。
以往那些小團伙互毆的時候,常常會選在食堂這種寬敞人多的地方,首先是打架方便,不用束手束腳,其次是贏了也能讓更多人看到,有炫耀的意思。
他的同伴放下筷子,聽了一會兒,得出結論,“人還不少。”
“用你說?這噼裡啪啦的,怎麼也得十幾個人。”
他們的第三個同伴恰在此時打飯回來。
放下餐盤,坐在座位上,面色古怪,既不吃飯,也不說話。
“怎麼這表情?”桌對面的人好奇,“看到什麼了?又是哪兩夥人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