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聲音裡，夾雜着異能，因此傳出去悠遠，整個二等區都能聽得到。
這一次，我真的帶了些許怒氣，震天動地，雪花四濺。
人羣木訥了一下，而後站在城牆上的一等區的人，瞬間清醒了過來，他們不可思議的看着我，彷彿在看一個傻瓜。
“年輕人，不要誤事！”那個老者兩眼微眯，不懷好意的看着我，他雙手負背，很有自信，顯然不認爲我能改變局面。
而且以他的精明，自然猜到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他也並沒有說破。
“誤事的是你們吧……”我聲音冰冷，擡頭望着他們，往一個個一等區人的臉上看過去，他們的眼裡，有着淡淡的嘲諷，很顯然他們都知道這次的事情。
這不由得讓我大怒，我以爲只有一等區的高層知道，卻不料，這些人全都明瞭。
我懷裡抱着小女孩，似乎是因爲我異能的影響，隔絕了某些東西，她安靜了許多，不再顫抖，也不再掙扎的想要去砍喪屍。
由此可知，絕對是某種異能，在控制着他們，干擾他們的神智。
對於那些一心想要保衛松江府，或者一心想殺喪屍報仇的人來說，他們並沒有被控制，但是，對於我懷裡的小女孩這種人來說，似乎全都被某種異能控制住了。
搜索異能我不擅長，如果蕭遙在的話，一定能很快的找到罪魁禍首，但是我只能猜測，這種異能應該屬於心靈上的控制，如此大規模大範圍的心靈的控制，那個異能者，至少也是開拓者級別的，而且肯定就在附近。
不過這種異能和單純的心靈控制有所不同，似乎是在人類的心中植入某種執念，讓他們秉持着這種執念辦事。
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眼前的這個老者，因爲我從來沒有見他出過手。
但是，讓我疑惑的是，他的身上，並沒有異能施展的波動。
那麼這樣看來，應該有人藏在暗處。
城牆上一等區的人，雖然對於我和小天是開拓者的身份有點忌憚，但並不至於害怕，一來他們人多，開拓者級別的數量也多，二來，也是最讓我擔心的一點就是，錢多多、宋徽幾人，都還在城牆上，讓我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單單憑藉小天的話，也許能夠保住兩三人，但是再多人的話，它也無能爲力，畢竟對方有五個開拓者級別在場，尤其是妖月，此時的她，全身纏滿了繃帶，看着我的眼神，極其的惡毒。
“不好辦啊……這裡是他們的主場，我完全沒有一點優勢。”我心裡焦急，一時間想不出辦法。
城門之下，那些普通人，還在拼命的廝殺，也許他們的心裡在吶喊，在恐懼，但是表面，卻是熱血沸騰。
一朵又一朵蘑菇雲炸響，人數在慢慢的減少，再過不久，這一萬人就會完全死光。
小天施放出異能，圍繞在宋徽幾人的身邊，防止他們偷襲，捉拿人質，讓我投鼠忌器。
我心裡暗罵，這該死的查理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竟然到現在都沒有現身，不然以它的能力，至少能減輕一下小天的壓力。
城牆上面，雷鼓轟鳴，血旗獵獵，戰士的吶喊聲震天。
城內的人，一直以爲，外面打得十分慘烈，發出一陣又一陣嘶吼，爲這裡的人加油。
然而只有我知道，這裡的人，都是不自願的，他們的心在滴血，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炸燬。
老者飄然而立，看上去倒是仙風道骨，但是臉上的笑容，卻讓我恨不得揍他一拳。
“上來吧，不然我們要請你們的朋友，去一等區喝喝茶了。”他淡淡的說道，話語裡帶着威脅，“你一個人是改變不了這局勢的，縱使是開拓者又如何，想我們一等區如此多的開拓者，還不是被圍困在這裡，我們都是困獸，都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我做的，也許對他們下面一萬人不公平，但都是爲了人類……這是一條血路，需要犧牲，沒有犧牲，人類就會被滅亡……如果到了我的話，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去犧牲，只爲了留給後代一個更好的機會……”
他嘆了口氣，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年輕人，你實力很強，能在末日裡，一個人打拼到這種程度，至少說明你的基因很好。上來吧，加入我們，我做主，將我孫女陸佳瑤許配給你，你們兩個年輕的開拓者結合，所誕生的下一代，必然會更加的強大，會進化的更加快速……”
“我們這些老人已經沒用了，爲了，就靠你們，靠你們的下一代……唯有如此下去，優勝劣汰，讓人類的一代強過一代，這樣人類才能重新崛起。”
老者眼眸很是深邃，這一刻，似乎在動真情，並不是和我虛僞。
他的話音剛落，我便看到陸佳瑤的身子晃了晃，而後有點尷尬的看向我，只不過眼裡似乎隱隱流露出一種渴望和……勾引？
我一愣，爲這樣的說法而感到驚愕。
從理性上來說，這老者絕對沒錯，他是爲了讓強者多一點活下去的機率，他是爲了人類以後着想，對於他而言，這些普通人，反正在末日裡也活不了多久，何不在這裡發揮餘熱。
但是，我的內心依然很牴觸這樣的做法，雖然現在是末日，一切的法律崩壞，我也殺過不少人，但至少沒讓我良心不安。而這一次，道德和良知告訴我，這一萬人是無辜的。
想想一萬人有多麼的恐怖……這在末日之前，絕對是大屠殺，但是在末日裡，所有評判的標準，都變了。
我神色複雜，就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我是自私的，如果這一萬人的性命，和我自己相比，和楚楚相比，和我的親人朋友相比，我一定毫不猶豫的放棄前者……如此想來，那老者，那些一等區的人，又有什麼錯呢？
我又有什麼理由，揪住他們不放。
道德、良知、法律、實力……
當我面臨選擇的時候，我才知道，這有多難。
“上來吧，我們一起努力，活下去……保住松江府最後的人類。”老者的話，就像是惡魔的誘惑。
我看着那些一個個死去的人，他們被迫死去，帶着對生的眷戀。
我該怎麼辦？
我混亂了，思緒不堪，在這個沒有法律的社會裡，第一次，我的道德良知和理性發生了衝突。
我是英雄嗎？肯定不是，不然我早就死了。
我是自私的，但又時刻提醒自己有着底線，不去逾越……
這裡犧牲了一萬人，也許能讓松江府十萬來得以存活。
“大哥哥，我好難受……”
懷裡的一聲輕呼，讓我回神。
我抱着小女孩，發現她因爲傷口感染而發燒，眼露迷茫和恐懼。
心頭一震。
“算了，我就是一個自私的小人，既然是自私的人，自然是怎樣舒服，就怎樣做。”
我淡淡一笑，城牆之上，傳來一聲驚呼。
“快上來，喪屍來了！”
我轉頭望去，只見一隻十分瘦小的喪屍，掄着一根狼牙棒，飛速的向我衝來，所過之處，喪屍倒飛而去，屍橫遍野。
我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輕輕說道：“別怕，看大哥哥幫你殺喪屍。”
呼呼的風聲，瞬間來襲，我抱着小女孩的身體一橫，堪堪躲了過去，而後，欺身而上，空間刀自下而上，瞬間將這隻喪屍的身軀，割裂成兩半。
“你不要亂來……不然……”老者的聲音，徒然提高，只不過到了一半，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