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鐘聲浩浩湯湯,猶如潮水一般,在松江府的上空,形成實質的漣漪,不斷擴散。
而在那道鐘聲的作用下,似乎那些喪屍,又變得有秩序,開始一次一次的攻城。
外面傳來了人們驚恐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彷彿整個天空都要塌陷了一般。
“那道鐘聲不是你在控制?”我詫異的問道,看向一臉茫然的智慧型喪屍。
他搖搖頭,道:“跟我無關,我本身就能領到喪屍羣,但是,這鐘聲的控制,似乎是強制性的控制。而且在之前,我對這鐘聲似乎有些熟悉,看來我的另一道意識,和敲鐘的人接觸過,只不過我記不住了。”
“我們得趕緊去外面,不然的話,可能就會亂成一團,現在他們需要一個強者來組織。”唐影軒建議道,他眉宇緊蹙,一直沒有鬆開,目光灼灼,盯着智慧型的喪屍,道,“要不要殺了他?”
他這一說,我們反倒想起來了,前面這“人”,說到底也不是人,他還是一隻喪屍。
然而,智慧型的喪屍並沒有反抗,也沒有攻擊,道:“你們可以殺了我,我不會反抗的,與其渾渾噩噩的活着,不如清楚的死去。我來這裡,只是想甦醒更多的記憶,而如今,我看到了,看到了我的老婆,我的孩子,都是被我活活咬死,啃掉了頭顱。”
他越說,越悲傷,整個身體都萎靡了下來:“殺了我吧,讓我就此死去,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喪屍,還是人類。”
他淡淡的說道,尖銳的指甲插進木質的椅子裡,稍微用力一握,就抓下了大把木屑。
佝僂的身體裡,是一股爆發性的力量,在一點點凝聚,就像是一個核炸彈一般,令人不安。
“你能不能和那道鐘聲,爭奪喪屍大軍的控制權?”我帶着希望問道,如果可以的話,至少在他人類記憶清醒的時候,我們都是安全的,到時候也許可以逃出松江府。
可是,他的回答,令我們絕望。
“不可能的,鐘聲的控制和我是不同的。我對於喪屍大軍的控制,是一種本能,而那道鐘聲,就是強盜行爲,是生生的掠奪。”他整個人都陷在了衣物裡面,看上去像一隻骷髏。
“殺了我吧,我有預感,我的喪屍的記憶,就要反彈了,一旦到了那個時候,你們就都會完蛋。”
我皺了皺眉頭,望着突然有些歇斯底里的他,不解道:“你現在人類的記憶已經甦醒,爲什麼不等到邁入執法者,到時候人類的記憶,就會戰勝喪屍的記憶,到時候你就會重新成爲人類。”
智慧型喪屍苦笑一聲,他忽然站了起來,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到門口,望着外面的驚恐着的人類,身體微微顫抖:“哪有那麼簡單,喪屍和人類,本質上已經是兩種不同的生物,我們力量的源泉不同,更確切的說,我們和兇獸一樣,難道你認爲,人類和兇獸還是同個物種嗎?”
“雖然我對於執法者並不清楚,但我知道,不可能從喪屍,又化成人類,什麼是人類,地球爲什麼一定要有人類的存在,喪屍爲什麼一定要重新成爲人類?人類的智慧太高,遠遠碾壓了其他物種,如果地球有意識的話,肯定不喜歡有這樣的物種生活在自己的身體上。”
“或許,比起人類,它更喜歡喪屍吧。”
這樣的言論,簡直膽大妄爲,但是卻讓我們,深深的思索。
也許人類真的,向地球索取了太多,導致地球開始反過來對付人類。
就像軍隊一樣,沒有自己思想的軍隊纔好控制。
“殺了我,你們可能就會活下去,不殺我,你們肯定會死去,只要我和那敲鐘的人聯手,這松江府絕對沒人是我們的對手。”
“殺了我吧,趁我知道我還是誰的時候,讓我死個明白,雖然我已經忘了,我到底叫什麼名字。”他懊悔的一笑,嘴巴裂到耳更,看上去詭異而恐怖。
“快殺了我,快殺了我,他要出來了!”忽然之間,他就開始嘶啞的尖叫,竹竿一樣的雙手抱着腦袋,尖銳的指甲嵌入了頭皮裡面,然而沒有一點血水流出。
詭異而恐怖的生物。
噗嗤一聲,一把短劍,從他的額頭前突然冒出,緊接着,咣噹一聲,一枚沾染這粘液的晶核,掉落在地。
“終於,死了!”
他倒下來,眼睛裡有着解脫,腦袋上插着一把短劍,面部朝地,直直的倒了下去,甚至沒有多大的聲音,因爲他太瘦了。
而剛剛迅速襲擊的人,是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仙兒。
她的雙手,還保持着攻擊的姿勢,眼神有點慌張,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而後,顫巍巍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像在自語:“我感覺到了他的痛苦,他的悲傷,他的折磨,他想要死去,又不敢死去……有時候,殺人,也許也是救人。”
目光閃爍,悲憫的看着智慧型喪屍,仙兒蹲了下來,雙手放在了他的身上,而後,一股又一股磅礴的生命力,如同泡沫一般出現,覆蓋住了屍體。
“對不起……但願來生,你能幸福安康,再也沒有末日。”那喪屍的屍體遇到她的異能,彷彿紙遇到火一般,逐漸消散,每過一會兒,就化成了粉末,唯有一枚晶瑩剔透的晶核,在熠熠生輝。
這枚絢麗的晶核,竟然出自喪屍如此醜陋的生物,讓人恍然。
做好了這一切,仙兒撿起了晶核,對着我們說道:“這枚晶核,能不能給我用,我想衝擊開拓者。”
她說話很真誠,眼神堅定的看向我們。
對於她的要求,我們自然難以拒絕,她畢竟爲這個城市付出了太多。
“老大,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吳大壯吊兒郎當的蹲在門口,城牆還能堅持個一時半會,而開拓者級別的喪屍似乎也不想現在進來,畢竟怕一個不好就會隕落。
鐘聲悠揚,然而讓人煩躁不安,因爲那鐘聲,代表着死亡。
“直接殺進一等區唄,搶他們的地盤,打他們的孩子,睡他們的女人,吃他們的食物……嘿嘿。”錢多多忽然異想天開道。
我搖搖頭,這很不現實,因爲現在內憂外患,我們對付一方,就沒有經歷對付第二方。
當然,一等區的人的行爲,讓所有人都不恥,他們竟然將衆人當作食物一般,拋給喪屍,以獲得自身的生存。
這樣一羣人,想想都讓人發寒。
弄了一個如此大的局,讓所有人都死去,也許在他們眼裡,平時看我們的時候,就已經像看死人一樣。
果然應了那句話,跑步不一定要跑的比老虎快,只要比你身邊的人快就可以了。
“一等區的人,我一定要殺了他們。”我在心裡暗暗發誓,爲那些死去的人不值,他們到死都不明白,自己被別人賣了,還在幫別人數錢。
“走,出去!”我大喝一聲,牽着楚楚就率先走了出去。
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器宇軒昂,尤其是開拓者級別,那狂暴的能量,讓所有人爲之側目。
城牆的一個地方,裂縫密密麻麻蔓延開來,情況岌岌可危。
終於,在兩三下撞擊之後,那城牆的某一處,轟然破了一道口子。
刷的一聲巨響,喪屍全都涌了進來。
晚了!
衆人發楞,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反而完全不知所措。
而就在這時,轟的一聲,一個東西,從城牆上面,狠狠的砸落,壓碎好一對喪屍。
是李恆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