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六千米的盡頭,只有十一個人,此時,五千五百米處,有一個人在無力地哭泣。 “很不幸,僅僅是五百米的距離,我們送走了一位戰友。”瓊斯這次破天荒地溫和起來,“因爲他現在不是中心接受訓練選拔的士兵了。” 說完這些,瓊斯突然暴眼圓睜,“好了,如果你們中的哪一個出局,我也會很溫和,但現在,你們只有服從!” 終於等到早餐了,只有半個巴掌大的一塊麪包,這對飢腸轆轆的夏文軒來說,就像小鳥食一樣少得可憐。 然而這就是現實,兩小時後,他們又要開始非人的折騰。先是匍匐過鐵絲網,後是爬高塔、徒步行軍。 “這樣是要死人的!”蝦米抱怨着。 “死也要死得好看些!”夏文軒牙齒咬得“咯咯”直響,“蝦米,咱們不能讓瓊斯這個畜生取笑!” 在鐵絲網下匍匐前進,被認爲是最容易的,所有的隊員認爲這應該是個放鬆的好機會,然而一切都錯了。 幾乎與鐵絲網平行的,還有呼嘯而過的子彈! “我們爲什麼要過來送死!”蝦米抖動着嘴脣,“這簡直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 眼前的一切也讓夏文軒害怕了,這萬一要是弄不巧一個疏忽就被子彈給穿了,誰出的這個損招? “只要說‘我退出’三個字,一切就都解決了!”瓊斯撇着原本就大得出奇的嘴巴。 沒有人說退出。 “蝦米,就當這是戰場吧!”夏文軒撲倒在地,向前爬行…… 驚心動魄!不但沒有放鬆,而且每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然後就在驚魂未定的時候,七層的高塔又出現在眼前。 兩遍過去,他痠麻的手臂再也支撐不住,雖然他有一些武功底子,但到底是沒有經過部隊的系統訓練,他覺得力不從心。 好在這只是體能測試,憑着好體質,夏文軒還能撐一撐。 “長官,我覺得不公平!”夏文軒忍不住,跑到了瓊斯面前大叫起來,氣憤使他忘記了一切,“今天測試多是臂力,之前爲何要我扳臂力棒!” “你是英雄,表現當然出色!”瓊斯沒有任何表情,“現在請你歸隊,如果再多說一個字,立刻淘汰你!” 他明白,在這裡,除了服從還是服從,這裡不比是在昔日的碚城。 “夏文軒,算了,我不也一樣。”蝦米安慰着,“十分鐘蛙跳,幾乎將我給毀了。” 他咬着嘴脣,再一次爬上塔尖。 越過塔尖,夏文軒再也抓不住任何東西,只好用腿腳勾住任何可以勾住的地方,下移。 兩層的時候,他再也勾不住,滑落下來。此時,兩手稍稍能擡起一點,本能地抓住棱柱。 手掌被劃破,流血不止,還有重摔之下的短暫眩暈。他被送往醫療所,然而這也意味着,他將出局。 半路上,夏文軒逃了回來,“長官,我要繼續參加測試!” 瓊斯冷冷地看着我,一擺頭,“如果你覺得行就行。” 夏文軒回到了隊伍當中,這一會,他多少得到了休息。 接下來是徒步行軍,正規的行囊,這一項指令
,纔算是一個喘息機會。 中午十二點,是午飯的時間,大半碗飯要求在一分鐘內吃下去。沒事,對於飢餓來說,一分鐘不成問題。而且這次,總算能吃了個半飽。 一個小時後,十公里計時跑又要開始了。 “是不是想讓我們腸胃穿孔死掉,這些該死的傢伙!”蝦米在宿舍裡咒罵着,挑起了大家的火氣。 “我不幹了!”一個大兵脫掉了衣服,重重地摔在牀上,“這簡直就是謀殺!” 小組裡又少了一個。 然而殘酷依然繼續。 跑步的場地是在一個垃圾場,地面的艱難不說,但是垃圾散出來的氣味就足以讓人窒息。 夏文軒擡起袖子,緊緊堵住鼻子,這樣起碼能讓衣服過濾一下那該死的腐爛氣味。 這一關,沒有人被淘汰。 但接下來的爬繩牆,他損破的手掌再次給他帶來了麻煩。 皮肉外張,他幾乎不能抓住任何東西,更何況要抓住繩子攀爬,這可是個大難題! 嘗試,他第三次出手,終於抓住了繩索,然而爬到一半,還是掉了下來。 眼淚居然從夏文軒眼角滲出,不是傷心,只是疼痛! “夏文軒,算了吧。”蝦米走過來,扶起他,“沒必要跟自己的手過不去。” 瓊斯走了過來,張嘴要說話,他的眼神很殘忍。 “媽的,我不是東亞懦夫!”夏文軒知道他要說什麼,推開了蝦米,“蝦米,今天我摔死在這裡也認了!”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他重新抓起了繩子。 “特種兵是不知道痛的!”瓊斯大叫着,“今天你爬不上去,就一定會被淘汰!” “中**人個個好漢,沒有一個孬種!”他幾乎吼啞了嗓子,抓着繩索,一點一點向上移動。 場地上是寂靜的,大家都看着這個中國兵。 繩索上血跡向上延伸,二十多米處,是盡頭。他扔掉繩索,站在了牆頂。 這一關,同樣有手傷的兩人被淘汰。夏文軒感到慶幸,如果有第三人,或許就是他。 這一組,還有八個人。不過,淘汰仍在繼續,因爲體能測試還未結束。 休息了半小時之後,是高牆奔跑。三四米高的牆頭上,夏文軒和組員們抱着衝鋒槍,捨命狂奔。而在高牆之下,幾臺消防車瘋似的噴着強勁的水柱。 水柱掃來的時候,稍有不慎,便會被衝擊下去。他很謹慎,一旦有水柱襲來,便蹲身增加附着力。 “蹲下來也要繼續前進!”瓊斯永遠都揮舞着該死的雙手,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夏文軒咬緊牙根,因爲水柱對準的目標似乎是他。 “這個該死的傢伙!”跟在夏文軒後面的蝦米一直都在咒罵着,“嚇蚊癬,我詛咒瓊斯明天就趕緊乘風歸去吧!” 蝦米的話可能飄到了瓊斯的耳朵裡,他嘴角的壞笑驗證了這一切。 瓊斯對着蝦米指指,水柱立刻對準他射去。 蝦米一個不穩,向牆下閃去。 “又是那個中國兵。”瓊斯眉毛一揚,“看看他有多能耐!” 幾道水柱,齊齊射向夏文軒。 他曲伏在牆頭上的身體搖晃了幾下,
但還是穩住了。 “嚇蚊癬,放我下來!”蝦米急切地呼叫。 “中巴友好,兄弟感情深。”夏文軒大聲迴應着,原來蝦米是巴基斯坦人,“我不會鬆手,你加把勁,再上來。” “中國好兄弟,我感謝你,別管我了!”蝦米掰開了他的手,墜到地上,“正是因爲好兄弟,我纔不會連累你!夏文軒,向前衝吧!” 一排人,向奮進。中途又掉下去一個,還有六人。 蹦下高牆,夏文軒有點虛脫,感覺身體還在被強大的水流頂衝,走路都有點搖晃。 “喊着口號,回去!”瓊斯又命令。 喊口號,這個倒不錯。夏文軒和另外五人“一二、一二……腳踏起來手甩起...一二一,爸爸不買米,餓死你!餓死你!”地喊着,列步往回走。 不到三十米,瓊斯喊住了他們,“要死了嘛!有氣無力!” 夏文軒頭皮一麻,他已經摸清了瓊斯的套路,只要一吼,接下來肯定是變態的懲罰。 “看來是累了,好吧,讓你們休息休息!”瓊斯一臉壞笑,“六人分成三組,兩人一組,相互交換揹着,百米前進!” 這就是休息,日不死的。 等回到訓練中心營房的時候,六個人幾乎癱掉,揹着人狂奔一百米,兩條腿都一點擡不動,即使被揹着歇那一百米的距離,根本就緩不過勁。 “真沒想到這麼嚴厲。”一個澳洲兵把腿架在牀尾橫杆上,他的兩腿有些浮腫,擡高起來更好受些。 “你們澳洲的油氣很多吧。”夏文軒問。 “當然,尤其豐富。”澳洲兵對夏文軒並不是太感興趣,說實話,他並不喜歡這個藏頭藏尾的中國人,本以爲他會在第一輪中被淘汰,沒想到還能走到現在。 夏文軒其實也不喜歡這個澳洲大個,尤其傲慢,不過因爲他將來打算在那邊開油氣,所以想了解了解。 “允許外國人開採嘛?”夏文軒問。 “只要有實力,誰都可以去開採。”澳洲兵有些不耐煩,“不過要沒有絕對實力還是算了,到頭來會什麼也得不到。” “哦,好的,知道了,謝謝。”夏文軒很客氣,來自禮儀大國,要帶個樣子。 這時蝦米進來,他已經辦好撤離手續,回來收拾點自己的東西。 “蝦米,我很難過,沒能幫得了你什麼。”我不想讓蝦米走,幾天的接觸,他發現蝦米是和他處得最好的人。 “夏文軒,我的中國兄弟,用你們的一句好話說,後會有期!”蝦米道,“我想我們還是會見面的,祝福你!” “謝謝。”夏文軒從牀上爬起來,與蝦米擁抱了一下。 蝦米走了,夏文軒突然覺得很孤單,惟一的夥伴也被淘汰了。不過這倒激起了他的鬥志。 這如同一個人的戰鬥,最後不是雄壯,就是悲壯。 瓊斯走進宿舍,依舊是冷傲的眼神,“你們是幸運的,因爲時間緊迫,體能測試到此爲止,否則還有很多項等着你們去消遣。不過那已成過去時,現在賀你們,過關了。” 一陣歡呼,這意味着,已經是合格的聯合國維和部隊一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