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歌回到自己的空間半日之後。
王超的內壯神力八段錦終於傳了過來。
其實這套秘傳實際上只是八個以小篆寫的大字。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這本是秦始皇登基之時，在和氏璧做成的玉璽上刻的八個字，代表着君權神授，永世相傳的意願。
而八卦門中再以特殊的運筆方法，將這幾個字的蘊育的含義描寫出來，便是這內壯神力八段錦真正的精髓。
王超將這幾個字透過契約之書傳了過來。
即使並非王超即時手書，但江楚歌仍舊能夠透過這幾個力透紙背的大字，感覺到那逼人的氣勢。
江楚歌拿到這個東西之後，一刻不停地便在自己家裡的院子裡練了起來。
只要一想到自己實力盡復之後便能夠真正地前去尋找那兩個人，江楚歌便恨不得立即將自己的舊患修復。
江楚歌原本想利用契約之書來修復這個問題，結果契約之書卻表明自己並沒有收到損傷。
發現這一捷徑已被堵死後，江楚歌便開始發奮地努力。
別人用白紙鋪開，用毛筆在紙上書寫。
江楚歌卻是直接在石碑上刻字，每刻滿一碑就用內勁將其震碎，在繼續刻下去。
很快地面上就堆滿了碎石，而江楚歌也漸漸感覺到這份秘傳的神妙之處。八個大字，每一個字都筆走龍蛇，好像天地命運。壽命福祿都蘊含在了其中。
每一次用心去貼近了這幾個字後，江楚歌都能夠感覺到自己好似融入天地萬物之中一樣。
那種感覺就好像過去說了無數次的天人合一一樣。
不過過去都是嘴裡說出。這一次卻是全身心地感悟。
這就是拳意的至誠之道嗎？
江楚歌看着自己剛剛臨摹好的這一排八個字，似乎已經隱隱領悟到了至誠之道的真正含義。
拳法是殺戮的工具。但是血腥強勢的拳意卻並非拳意的至誠之道。
真正的至誠之道，乃是道法自然，將自身完全融入天地萬物，難怪當初王超已走到國術的極限，卻遲遲無法進入至誠之道之中。
那便是他的拳意太過於霸道，好像王者，衆生睥睨，一個只想要他人臣服的人，又怎麼可能將自身心都融入周遭之中。
江楚歌修的不是霸道的拳意。所以他每一次臨摹之後都會覺得身心的雀躍，長久以來他的國術修行雖然從未斷絕，但是都是仇恨的驅使，在絕大的壓力之下慣性而爲，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的國術修煉的真正樂趣所在。
悄無聲息間，他靈肉分離的內患也消失無蹤。
江楚歌嘆了口氣，即使再不捨這種境界，他也知道這該是他離去的時候了。
清晨的s市。朝霞如同橙色的綵帶，將整個城市的天空都籠罩了起來。
但是所謂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這樣純粹的澄澈卻昭示了接下來並不那麼明朗的天氣。
“看來今天並不是個好天氣啊。”
佐伯舉着他的手杖，穿着厚重的黑色的風衣。戴着一頂爵士帽，微微感慨道。
雖然進入到任務世界回來之後，最終之城只強制過去一天的時間。但是最終之城的時間流速卻和現實世界一模一樣，因爲江楚歌在最終之城用去了不少時間達到不壞境界。所以此刻s市早已度過了新的一年。
s市地處北方內陸，天氣乾燥。入冬之後天氣更加陰冷，風颳到臉上像是刀子一樣。
江楚歌習慣性地將自己所在了厚重的圍巾後面，他也穿着一身羽絨服。倒不是因爲寒冷，而是他下意識地想要和普通人一樣，似乎只有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才能夠讓自己感覺不到和其他人的差異，哪怕他只穿一件短袖也不會感覺到寒冷。
可即便如此，江楚歌也感覺到了他和周圍的人們之間沉重的隔閡。
當他的目光能夠透過重巒疊嶂的高樓一眼望到家裡被燒燬的地方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周圍的行人一樣了。
“哎，”在他旁邊的佐伯嘆了口氣，“你知道嗎？在最終之城裡面似乎還能夠看到你的本性，但是一進入到這個世界裡，你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眼，將自己徹徹底底地掩藏起來，只留下一個冷漠的神色，好像隨時要吃人一眼。”
“是嗎？”江楚歌沒有回頭，他的聲音從圍巾後面傳出來，顯得甕聲甕氣，“你說的的確沒有錯，我就是來吃人的。”
“而且有一點你說錯了，我這可不是冷漠，”江楚歌往前走着，一股難以言表的感覺陡然從佐伯心底升起，“我是興奮，能夠再看見那兩張臉，我連骨子裡都開始顫抖起來了。”
他的語氣平淡，但是佐伯卻能夠從裡面讀出蝕骨的恨意。
但是佐伯不知道的卻是，江楚歌度過的那三個任務世界，每一個世界都是一種煎熬，想着每走一步，自己就離報仇的步伐更加接近，所以哪怕自己胸口被打碎，哪怕自己靈魂深陷地獄，江楚歌也沒有放棄過，因爲他還有很多的路要走，要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仇人面前去。
江楚歌沒有撒謊，當他知道自己終於可以來到那兩個人的面前的時候，當他真正踏入了這塊土地的時候，他真的連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開始興奮的顫抖。
他知道，這是他的魔障，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抑制，他本就要去行魔事，爲何要抑制自己的魔性。
而且這個魔性在女巫的世界裡已經徹底壯大開來，如果不釋放，早晚有一日會將他自己壓垮。
佐伯看見江楚歌的樣子，便知道此刻再說任何東西都沒有任何意義，所以閉口不言，只是沉默地跟在江楚歌后面。
他們出現在現實世界的地方並沒有離江楚歌家裡太遠，一路走來只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周圍的行人並不多，風颳的很烈，江楚歌一路沉悶地走到了他原來的房子下面。
因爲先前的那場大火燒得實在是太猛了，所以舊房子已經不能再用，用雷管炸掉，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江楚歌在屋前站了好一會了。
佐伯還以爲江楚歌是在懷念他的過去，沒有打攪他，可是沒想到前者忽然轉過頭來向佐伯問道。
“佐伯，我已經強化了死神的血統，爲什麼一路走來都沒有看見任何的靈魂？”
江楚歌這時候才轉過身子，認真地看着佐伯，“難道現實世界裡並沒有靈魂的存在？”
這個時候，這個少年像一個認真求學的學子，在渴求事實的真相。
佐伯看着江楚歌，不知道爲何，他覺得這個少年在問出這句話後，神色有些忐忑甚至是恐懼，他並不明白這種恐懼，但是這樣的迫切的心情卻也讓他肅容謹慎了起來。
“我想，大概是因爲最終之城壓迫了冒險者在現實位面的技能吧，所以即使你已經靈肉分離，但是在契約之書的封印下，你靈體的一些能力估計也沒有辦法使用吧，除非你能夠將這個技能融入你的本能，讓契約之書無法封印才行。”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爲求謹慎，佐伯不得不在後面加上一句。
“你是說只要達到將死神的力量發揮到對軍級別，就能夠看見這裡的靈魂了？”
少年的神色在得到佐伯的點頭後明顯鬆懈了下來。
還好，只是自己的能力問題就好。
佐伯在旁邊奇怪地看着少年安慰自己，他不知道少年在安慰自己什麼，看見少年不打算告訴自己的樣子，也就不再追究，反而從自己的契約之書裡面掏出一個銀質的大鉢。
他準備開始施法了，這是他來到現實世界的最主要目的。
最終之城對於冒險者的能力有很大限制，所以原本只需要揮一揮手裡的魔杖就能夠解決的問題卻需要準備一大堆材料和冗長的魔法。
佐伯準備施展的魔法追蹤術和他在復仇者聯盟裡面施展的一般無二，原本脫胎於巫毒術，經過一再改良後已經不需要人血獻祭，不過需要的材料卻更加複雜，超過了二十種。
因爲現實世界能夠使用的材料只能夠來自於現實世界本身，所以佐伯不得不在江楚歌在自己位面修煉的時候親自進入到現實世界尋找，兜兜轉轉，幾乎將地球繞了一圈之後，纔將材料徹底準備好。
江楚歌在一旁看着，他坐在一塊並沒有被運走的大塊的鋼筋混凝土上看着佐伯施法，的雙手摩挲着表面的斑紋，似乎想要看出這塊混凝土到底出自哪裡。
佐伯的吟唱聲音非常大，而且長，如果不是在大家都還在被窩裡的早晨，這樣很像跳大神的舉動很容易引來周圍人們的報警。
不過還好，這麼長的時間裡並沒有任何人前來打攪，或許是周圍人們認爲這處火災現場並不吉利的緣故。
在看見佐伯面前擺放的地圖開始燃燒之後，江楚歌也稍微放鬆了警惕，他從一米多高的混凝土上跳了下來。
佐伯已經從地上拾起了沒被燒盡的那小片地圖，遞給江楚歌查看。
“是c市？”江楚歌看了看，然後遞迴給了佐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