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得到?什麼是失去?其實根本沒有太明確的定義?這就像塞翁失馬,也許福禍都潛藏在患得患失之間。
佟雪燕終於從麻將桌旁擺脫了出來,又回到那個陽光燦爛的“燕子”形像,這讓林楓心裡鬆了一口氣,也讓他對生活又重新燃起希望。
經過這些墮落的日子,林楓不得不承認:佟雪燕是影響他情緒的主要因素。如果佟雪燕開心快樂,那麼即使兒子不在身邊,林楓也不再心煩意亂。他努力地工作着,然後有時間就開着自己的三輪車去拉活,然後佟雪燕要是想孩子了,他們就貪黑回鄉下看看,第二天就匆匆趕回來,繼續工作掙錢。
可是,林楓這些天又開始鬧心。因爲單位一直亂哄哄的,有的說全省的中小型企業都要改制,所有員工都要下崗,然後重新回聘;有的說大概要實行股份制,投資以後年終會分到紅利。然後是三天兩頭開個會,調研、民意測試、廠價評估等等,弄得是人心惶惶。
林楓不知道真的改制後自己應該怎麼選擇。投資他是肯定不會投的,因爲他感覺單位沒有太大前途,投錢只能是白費勁。
佟雪燕的意見是,如果投的資金不多,就參加吧,至少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林楓說看看情況再說吧,也許選擇下崗,然後乾點兒別的。
後來,單位忽然靜下來了,工作又照常開展了。工人問領導怎麼決定的?領導說等上邊消息吧,現在先繼續原來的制度。
但是大家都不太收心,有事沒事還會三五成羣地議論一番,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會如何。但最後還是沒有個頭緒,然後又各自散開,各幹各的活兒。
單位效益越來越不好了,林楓也差不多把精力都放在他的車子上。慢慢地,他對這出租車的生意有了一些經驗,知道什麼時候是出租車的高峰期,什麼時候生意最好。所以,雖然工作時間並沒增多,經濟效益卻比以前多了許多,這讓林楓看到了出租車美好的前景。
從小,林楓就對開車感興趣。記得剛分地那會兒,家裡是全村最早購買四輪車的。用邢巧雲的話就是:生活是數一數二的,也是讓全村羨慕和妒忌的。林振遠有意識地教他,所以林楓小學的時候就能獨立擺弄那臺四輪車了。
這些天林楓注意到,小城裡新增了許多新款電動車。雖然也是三輪的,但是雙排座,經過人工加棚後,封閉特別好,真是冬天擋風、夏天遮陽的。所以,像他這種單排的車,生意越來越不好做。
單位的事雖然還沒有定,但是林楓的心裡早已有了譜,購買一臺雙排車是他的後退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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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寄託,生活彷彿又不一樣了。
佟雪燕完全擺脫了麻將的誘惑,當再一次安心地端起書本,她的心情倒是緊張起來了。
小店秩序恢復了正常,營業額明顯比前段時間增加了。那些顧客有熱心的人,也終於對佟雪燕說了實話——
雪燕,以後再別打麻將了,弄得亂哄哄的,我們都不想來買東西了……
佟雪燕知道自己以前不太像樣子,唉!想起來還真的理虧。於是,也真的安心學習和教課。
佟小白介紹的學生是個男孩子,是佟小白一個同事的親戚。孩子的家庭條件相當優越,父母都是跑生意的,
在家根本沒人管,所以這成績可想而知的一塌糊塗。佟雪燕每講解一道題,就要給他複習很多從前的知識,儘管這樣,有的時候他還是聽不懂。
後來,佟雪燕覺得這也不是個辦法啊,離畢業考試還有兩個月時間,如此方法根本不會見效。她就和林楓嘀咕,得想個辦法,不然成績上不去,不但心裡過意不去,那今後也不容易再收學生了。
林楓說那你和家長商量吧,不行就別耽誤人家。
結果,家長說別的課後班基本上都以接送爲主,還有的是爲了孩子能及時吃飯,真正教課的並不多。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學生少又負責任的老師,孩子就交你了。這段時間就不讓孩子去學校了,全天來佟雪燕家補習,爭取把成績提高上去。
佟雪燕不知道應該不應該答應,她這萬一成績再上不去,那不是誤人子弟嗎?
佟小白說:你一直以來缺少的就是自信心。就憑你的基礎,小學那點兒東西揹着也能寫出來啊?
佟雪燕說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需要那個學生的配合才行。
佟小白說:那你就把這個當作是一次挑戰。再說了,要是沒有難度,人家能出那麼高價錢請你教?
佟雪燕說:那我就試試,要是成績還沒有提高,錢咱也不收了。
佟小白說:不只是錢的問題,是人家如此信任你,你就要對得起這份信任。收下學生就得全力以赴,不許再打退堂鼓!
佟雪燕說:那我就努力?試試看?
佟小白說:嗯,我還有一個新學生要介紹給你呢!只是這個學生有點特別,你一定要教好……
佟雪燕說:怎麼個特別法?說來聽聽。
佟小白臉上泛起了紅暈,頓了一下:以後再仔細講給你聽吧。
佟雪燕對這紅暈有點兒不理解,但是她沒去追問,她感覺到佟小白有秘密了。只是聽說還有學生要來,在心裡便爲自己鼓勁——
努力吧!這是自己的一個人生新的目標!
最後,佟雪燕終於把原來的那個學生留下來,她制定了一系列學習方案,希望在這個“被判了死刑”的學生身上發生奇蹟。
失去了麻將桌上的歡聲笑語,佟雪燕找到了知識帶來的滿足和力量,她有了新的方向。這其實是在失去的基礎上一次最完美的得到。
佟雪燕又一下子聯想到自己的公婆,自己的兒子。在去與留之間,在得與舍之間,自己又扮演着什麼角色呢?
公婆表面是霸佔着小昊宇,但其實他們也付出了愛心,真心實意地疼愛着孩子。無論是對林楓,還是對小浩楠,他們一樣付出着,只不過愛的表達方式不同罷了。
佟雪燕思緒這樣飄着,再一次陷入了迷惘和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