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林在曾經的東荒之地中部靠北,但如今因東荒之地破碎,它就處在了最北邊的位置上。
鳳棲林緊臨着仙來石,附近還有佛門大宗北山寺,離柳清歡如今所在的翳山山脈只有幾日路程。
柳清歡從翳山山脈出來後,便招出小蹄角獸日夜兼程地往那邊趕。他突然衝擊結丹以至耽擱了太多時間,已經很難說鳳棲林有沒有人已經進去,那裡還有沒有紫髓梧桐、有沒有凌霄古藤、以及有沒有上千年才能結出虛實雙生果?
如此之多的不確定,其實已經讓希望變得極爲渺茫,柳清歡也只能抱着一絲僥倖,不去看一眼不能安心。
這一日,他路過一處湖泊,遇到兩個迎面飛來的修士,一照面,竟然認得。
其中一位儒袍男修停下來,拱手道:“柳道友,別來無恙!不知你可否還記得在下?”
柳清歡亦讓初一停下,回禮笑道:“劉道友,你這話說得!我柳清歡記憶也沒那麼差,再說伍道友氣韻風雅,讓人見之忘俗,實在想不記住都難啊。”
此人姓劉名改之,修爲金丹初期,乃天書院玉書真人門下弟子。當年柳清歡跟着明陽子參加修仙聯盟會議時,曾有過數面之緣。
劉改之哈哈一笑,爲他介紹身邊的人:“這是我師弟杜明海。”
三人互相見過禮,劉改之打量他,語氣變得親近了些:“柳道友,只幾年不見你就已經結丹了,當年我果然沒說錯吧?我就說你一定能成功到達金丹期的。”
又對他師弟感嘆道:“那時候他們大人物在前面商討要事,我們這些小輩就時常躲在茶房裡閒聊論道。嘖,當時在場的人可都是我們這一輩的佼佼者啊,我也從他們身上受益菲淺呢。”
杜明海配合地露出嚮往的神情:“師兄可別逗我了,明知道我也想去參加這樣的集會的。”
柳清歡笑道:“這還不好說,回頭我們喊齊了人,再聚一聚就是。對了,你們這是前往何處?”
“柳道友還不知道嗎?”劉改之道:“嗯,我們也只是剛接到師兄弟的傳訊,說是東南邊有人發現了一處大秘境,我二人正往那邊趕呢。”
“東南邊?”
“是啊,聽說是東涯遺島那幫人先發現的,然後迅速傳遍了整個東荒之地,好多人都在往那地方趕呢。柳道友要不要去,不如與我倆同路如何?”
柳清歡露出遺憾之色:“我去北邊還有點事,卻是不能了。”
“北邊嗎?”劉改之沉吟道:“那你可要小心了,有一隻荒古巨獸一直在那邊遊蕩,讓人幾乎不敢靠近,你看我們不就走到半路都嚇得回來了。”
柳清歡又驚又喜,驚的是荒古巨獸極爲可怕,以他的修爲一腳就能跺死,但喜的卻是聽他的意思似乎鳳棲林附近極有可能還沒人進去過。
他壓下情緒,道:“荒古巨獸?我想去仙來石來着,這可如何是好!”
劉改之搖頭:“我勸你還是別過去了,那邊實在太危險了。”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劉改之與杜明海勸他跟他們一起前往東南,但柳清歡卻不得不走這一趟,只能拂了他們的好意:“實不瞞兩位師兄,我去那邊卻有要事,便是有荒古巨獸,也得去看一看才能了了心願。”
二人見此,也不好再勸。
與他們分別後,柳清歡繼續往北,心情越發凝重。
兩天後,眼看就要到達北山寺舊址,遠處突然傳來山崩地裂的聲音。
柳清歡心中一驚,驟然起身,眼睜睜看着側邊一座山倒了!
坐在他身邊的小黑一張嘴張得奇大,啊啊叫了兩聲。
不等柳清歡從驚異中回神,比山崩之聲更大的巨吼滾滾而來,震得人心魂俱裂,一股來自蠻荒中巨獸的恐怖氣息席捲天地。
初一驚惶地啾啾叫着,竟然穩不住身形直接往下掉落,小黑更是躲在他身後瑟瑟發抖,再不復這一路以來的威風。
柳清歡強忍着心神顫動,將兩隻靈獸收回靈獸袋,再一轉頭,就見側方出現一座移動的高山:荒古巨獸!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見到荒古巨獸的模樣,上次他身處七星盟的法船上,遠遠見着空無太尊三五兩下就擊殺了一隻,雖然震撼,但因離得遠所以也沒覺得如何可怕。
而今他與對方只離着數座山峰,只是一聲吼叫便已讓他兩股戰戰,難怪得劉改之二人會嚇得轉身就回。
而這隻荒古巨獸看上去無所事事的樣子,正背靠在一座與它差不多高的巨山上磨癢癢,磨得那座巨山搖晃個不停,眼看着也要倒的樣子。
柳清歡咻地落到地面,雖然以他的體型來講,在對方眼裡大概就跟蚊子一般大小,但他也一絲一毫不想引起對方的注意。
將全身的氣息都收斂起來,柳清歡藉着山石地形的阻擋,偷摸着往鳳棲林方向繼續前行,時不時還要注意荒古巨獸的動向。
兩者看似離得遠,但那大傢伙一個大步就能跨過一座高山,要是走過來也不過幾十步的距離,柳清歡幾乎等同於在它腳邊轉悠。
好在它似乎完全沒興趣過來,只在那周圍磨癢癢,磨得舒服了就大吼一聲,讓四野八荒都在它的吼聲中顫抖恐懼,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不一會兒,柳清歡就已緊張得汗流浹背,一連繞過幾座高山,終於看到了曾經北山寺的遺址。
心裡猛地一沉,眼前哪裡還有什麼北山寺,只剩下明顯是被拍斷的山脈!
東倒西歪的山石凌亂地滾了一地,將下方的山林半埋在土裡,一枚巨大的足印如一個深坑一般,明晃晃地擺在那裡。
柳清歡往遠處看,不由大鬆一口氣:還好遠處的山脈似乎還未遭到破壞,而鳳棲林離此地又還有不短的距離,大概還在……吧?
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腳步聲一聲接着一聲,地面的石子隨着震動越跳越高,柳清歡臉色瞬間慘白。
顧不得去看蠻荒巨獸離他還有多遠,眼睛一溜,身形如煙般迅速飄進旁邊半山腰一片樹林裡,將自己完全融入到一棵大樹茂密的枝椏中,假裝自己是一截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