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恭說來也生氣。
畢竟,被人針對的感覺,是真的不太舒服。
原本這個課題很大,而且前期付出了太多的努力。
這是他成爲醫師協會會長以後頭一個課題,所以陳恭很用心,甚至邀請了省內不少專家加入其中。
原本他的目的就是申請一個大課題,給山河省的手外科專家儘可能的都分享一些子課題去做。
這樣一來,等課題結束之後,對於整體的提升,都是有着無比珍貴的經驗的。
課題的涵蓋範圍廣,設計知識點多,牽扯人數也很廣。
這一次的課題計劃書上,就連秦學海都只能拍在第六,可想而知,整個課題的框架有多大!
甚至,陳恭在課題尚未開展之前,就已經在急救中心醫院和山河醫科大兩邊拿到了不少贊助。
這一次的課題,陳恭可算是信心滿滿。
甚至計劃作爲他成爲會長以後的首次戰鬥。
可誰曾想?
一個月都過去了,上面的審覈至今沒有通過。
好不容易初步審覈通過。
結果在專家評審的時候,被卡住了。
陳恭找人之後,獲得消息,說是許墨山使用了他的一票否決權。
否決了陳恭的課題價值和影響力。
一個課題,特別是陳恭這種經費可能達到上億的課題,想要通過,的確是需要做好多次修改和審覈的可能。
而陳恭作爲手外科科研領域的“新人”,這些碰壁的準備他的確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
甚至他的團隊成員也做好了多次修改的想法。
可惜!
對方直接否定了他們的“科研價值”,這就很麻煩了。
因爲課題在專家審覈這個流程,主要針對的問題有幾個:
第一:科研價值。
第二:研究前景。
第三:未來競爭。
而許墨山在打回來的消息中,評語直接說陳恭的研究是“多此一舉”。
甚至否定了他的科研價值,認爲肌腱的二次修復,屬於資源的浪費。
而且對於傳統屬實的改良,缺乏未來競爭力。
甚至在研究前景方面,也是一個未知數。
如此一來,課題打回來之後,即便是想要修改,也無從下手了。
因爲陳恭的這個研究,本來就是想要通過改良傳統的肌腱縫合,然後整合現有的科研手段,建立轉化醫學平臺,通過多小組的加入,完善平臺資料,建立二次肌腱修復的目的。
可現在,就連出發點都錯了,你怎麼修改?
手外科醫師協會一開始並沒有專屬的辦公室。
作爲一個民間學術組織,也不會有官方辦公室。
可是,陳恭的研究,對於山河省這個特殊情況的省份而言,手外科的二次修復意義非凡。
省裡面工會這邊,直接特批了一個辦公室。
辦公室的地點,就是原先的省作協就職。
此時的辦公室內聚集了一羣人。
大概有二十多人的樣子。
秦學海、常世宏、吳徵宇等手外科領域的專家齊聚此地,討論的就是關於課題的事情。
整個會議室內,煙霧繚繞。
不少專家也是頭疼的夾着菸屁股,面色凝重。
何潤濤就連會議也沒有參加。
或許他一開始就很清楚,這個課題不會被上面審覈通過一樣。
“哼,這許墨山真的太無恥了!”
“就是,這麼大的人了,爲老不尊,而且站着茅坑不拉屎!”
“他哪兒是不拉屎這麼簡單啊,他甚至不想讓別人去上廁所,明明這個課題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非要卡殼!”
“這何潤濤也不是什麼好鳥,作爲咱們省內醫師協會的副會長,非但不起到正面作用,反而吃裡扒外!”
……
專家們是義憤填膺,差點指着許墨山的鼻子直接罵娘了。
要不是九年義務最起初的涵養還在,真的早就髒話連篇了。
秦學海嘆了口氣,皺眉問了句:“吳主任,你這邊情況怎麼樣了?”
吳徵宇嘆了口氣:“我那表哥的確是在國自然,而且也的確是分管領導,負責課題審覈。”
“可是,許墨山的影響力太大了。”
“而且現在還是國內手外科發展委員會的主任委員,他本身的話語權很大,兼顧着國際發展委員會顧問的職位。”
“所以說,上面對於許墨山的意見十分看重。”
“我估計有點困難啊!”
“他這邊不鬆口,我們根本繞不過去。”
說到這裡,大家都忍不住嘆了口氣。
常世宏是個直性子,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了句:“那繞不過他許墨山,還申請不了課題了?”
這時候,林佔海卻忽然說道:“倒也不是。”
“主要原因是因爲咱們課題太大了!”
“一億的經費,對於國家而言,不算什麼。”
“但是,你們對於國自然的情況也不是很瞭解。”
“我說一下,首先,每年國家的科研經費是有限的。不可能把所有的資金都集中在一個領域。”
“手外科作爲一個相對於小的品類,國家不可能給足夠的資金支持,而且這幾年的經費也緊張。”
“一個億的科研經費,說實話,手外科支持不了幾個課題。”
“許墨山不可能看着這麼多經費給了咱們,到時候,他申請的課題,經費怎麼辦?”
“這是其一!”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課題審覈流程。”
“一般大型課題,超過了千萬級別,都需要有專門的專家評審去嚴格審覈。”
“這是基本流程,只要有這一步,就繞不過許墨山。”
“所以呢……”
“我這裡,倒是有個辦法,就是比較麻煩,大家要不要聽聽?”
林佔海畢竟是大城市來的,人家在魔都市六院,而且混成了全國的副會長,眼界和渠道,遠非他們這些本土的“土老帽”可以比較的。
聽見林佔海的話,大家都側目看了過去。
陳恭也是好奇問了句:“林主任,什麼辦法?”
林佔海笑了笑:“其實,這個辦法,我用過,效果還不錯。”
“就是太麻煩了。”
“就是化整爲零。”
“我們的課題申請的是重大課題,經費1個億,這個東西,很難!”
“我們可以把一個億的課題,分成十個小課題去做,每個課題一千萬。”
“如此一來,就可以繞過許墨山,如果課題的確是有含金量,通過的可能性很大。”
聽見林佔海的話,現場衆人紛紛眼睛一亮。
“這個辦法不錯哦!”
“是啊,有道理!”
“如此一來,說不定就能繞過去了。”
“是啊,課題小巧了,也容易修正。”
……
陳恭聽見之後,卻搖了搖頭說道:“不行!”
“第一,想要分出十個課題不難,但是如此一來,課題缺乏了整體效果,科研價值會大打折扣。”
“還有就是……”
“伱們等我一下,我打個電話問一問!”
陳恭說完,這才撥通了馬彥夫的電話。
目前陳恭能想到的,在全國科研領域有話語權,而且……自己能說得上話的人,的確不多。
馬彥夫就是其中一個!
馬老爺子的實力和話語權,陳恭是感受過的。
上幾次課題的獲獎,就是馬老爺子一句話安排的事情。
就連獲獎都能干預,一個課題,馬彥夫應該不會拒絕自己吧?
想到這裡,陳恭這才撥通了馬彥夫的電話,把自己的問題說了一番。
馬彥夫聽完之後,笑着問了句:“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陳恭頓時愣住了,對着電話,他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我需要一個公平的答案!”
馬彥夫再次笑了起來,對着陳恭說了句:“其實,你低估了許墨山的影響力,也高估了我的影響力。”
“在手外科,許墨山經營了太多年了。”
“而且他不是一個只會講故事的人,他的確是有成果的。”
“有人很信任他。”
“所以,單憑這個,我哪怕是去幫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其實這世界,有着他的規則。”
陳恭聽完,內心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其實,他想到了這個答案。
馬彥夫馬老爺子的確是有着其特有的實力,但是,歸根到底,回到這個領域之後,他的實力,肯定會打折扣。
一時間,聊天陷入到了僵持之中。
這時候……
馬彥夫忽然說道:“這樣吧!”
“我可以幫你出出力。”
“你等我消息。”
“說實話,在你給我關於培訓班教程之前,我依然是這個答案。”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陳恭,你其實已經有了自己獨有的資源了。”
“只是你還不知道而已。”
陳恭聽完,微微皺眉。
是嗎?
“我……謝謝馬老。”
馬彥夫微微一笑:“彆着急,會有機會的。”
“我幫你找找!”
“其實,同樣是手外科,你也有着比許墨山有話語權的領域。”
“你先別急,我幫你施壓!”
掛了電話,馬彥夫笑容收了起來,對於許墨山,他不喜歡。
但是,馬彥夫卻不能否定許墨山的能力和實力。
到了他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了那麼多偏見。
這個世界,註定了物種的多樣性,更別提許墨山了。
只是……
該如何幫助陳恭完成這件事兒?
這時候,鄭瑞賢和李培生兩人都齊刷刷的看向馬彥夫。
“到底是誰?”
“怎麼了?”
鄭瑞賢和李培生都忍不住問了句。
馬彥夫笑了笑:“這就是課程的製作人。”
“他現在遇到了一些麻煩。”
李培生頓時忍不住看向馬彥夫,有些着急的問了句:“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遇到什麼麻煩了?”
“您倒是說啊!”
“我覺得,我們可以幫他的。”
“要知道,相比這些麻煩,他的價值太高了。”
“拋開其他暫且不說,即便是拿不到競賽的獎項,可是……他要是可以幫助我打破了肝臟禁區。”
“我覺得,這個貢獻,足以解決那些事情。”
馬彥夫笑着說道:“其實,培訓教程的製作者,是陳恭。”
“小李,你可能認識。”
“當初他參加過第一次的全國競賽,四種考覈,全都滿分!”
李培生頓時瞪大眼睛,一個人影浮現在心頭,一個名字更是脫口而出:“陳恭!”
“他怎麼了?”
“遇到什麼麻煩了?”馬彥夫這才解釋一番,把陳恭申請課題的事情說了一下。
李培生聽完之後,頓時瞪大眼睛:“這許墨山!”
“也太霸道了吧?”
馬彥夫頓時笑了起來:“呵呵,你也太低估了這個小陳了。”
“一個多月前,山河省進行手外科醫師協會換屆。”
“許墨山親自去了,爲的就是給他的學生何潤濤坐鎮,可誰曾想?非但被陳恭懟的啞口無言,而且直接搶了會長的職位。”
“年僅21歲的會長啊!”
“全國,也盡此一人!”
“這小陳真的是厲害啊。”
“難怪許墨山會針對他。”
聽完許墨山的話,李培生和鄭瑞賢都忍不住瞪大眼睛。
21歲!
醫師協會會長?
哪怕是省級的……
可這真的是足夠驚豔了。
李培生見過陳恭,可是……這才短短半年的時間,這個孩子,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一時間,李培生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他研究的領域是手外科?”
“我記得……”
馬彥夫微微笑着搖頭:“不!”
“他是急診科。”
“之所以研究手外科,是因爲山河省需要一個頂級的手外科專家在。”
“陳恭屬於臨危受命。”
“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他就征服了喬定才和林佔海,兩位全國頂級手外科專家。”
“呵呵!”
“這個孩子的天賦,是我這麼多年以來,最優秀的!”
“兩個月的時間,比常人二十年,還要厲害!”
“而且,他的主業,絕對不是手外科。”
“他擅長剖腹手術,對於組織分離尤爲擅長,而且他的無損血管縫合法,絕對是一絕!在神經修復領域,有着獨特的造詣。”
“包括你的關於肝臟的構想,也是他製作的。”
“這個孩子!”
“說是國之棟樑也一點不爲過!”
說話間,馬彥夫的眼神裡多了幾分精光。
說實話,之前馬彥夫還有藏私的想法,不想陳恭這麼早被衆人知道。
但是他又很清楚。
攔不住的!
他的才華,太過於耀眼了。
想要遮擋,已經不可能了。
與其這樣。
馬彥夫倒是不介意陪着小傢伙,和許墨山鬧一鬧!
想到這裡,馬彥夫看着李培生,笑着說道:
“你可以去找找曹源院士。”
“把你今天的視頻發給他。”
“讓他看看。”
“然後就說,是陳恭幫你設計的方案。”
“再然後,我覺得他就知道怎麼做了!”
聽見馬彥夫的話,李培生連忙點頭:“我現在就去!”
而這時候……
馬彥夫對着鄭瑞賢聳了聳肩,尷尬的笑了笑。
鄭瑞賢是體制內的,頓時也是哭笑不得。
還真的是……好奇心害死貓啊!
他真的就不該來的。
現在倒好了!
上了賊船?
聽了不該聽的!
哪有那麼容易呢?
鄭瑞賢笑了笑:“這個,馬院既然忙呢……我就不打擾了。”
“呵呵。”
“告辭!”
馬彥夫也是一雙眼睛咋呼咋呼的笑了起來,對着鄭瑞賢說道:“嗯,好!”
“回去以後,你告訴你們領導。”
“就說我們培訓班的事情,可能要出問題了。”
“這個授課老師課題審覈不過,需要兼顧臨牀,培訓的事情,可能不會有時間了。”
“至於最後能不能來,我也不敢保證啊!”
聽見馬彥夫這話,頓時鄭瑞賢無語了。
可偏偏,這馬彥夫說的是實話。
這該如何是好啊?
鄭瑞賢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件事,我盡力吧。”
“哎……”
“我總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上了賊船。”
說話間,鄭瑞賢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離開了。
而就這樣!
兩天之後!
一連串的事情突然就這麼出現了。
先是肝膽外科院士,曹源院士找到了國自然,直接鬧着不走。
非要給個說法。
非要說,國自然這邊耽擱,並且影響了他們進入肝臟禁區的日子。
這把國自然的課題負責人鄭光華給氣壞了。
“曹院士,您不是開玩笑嗎?這手外科的陳恭,和你們這進入肝膽外科禁區,有什麼關係啊?”
“您這不是……給我們出難題嗎?”
曹源是個混不吝的主,直接說道:“陳恭可是我們肝膽外科技術顧問。”
“現在他忙着手外科,讓我們這邊進度一拖再拖。”
“若是被國外領先了,我可不管啊!”
“我告訴你,老鄭,這我可沒有跟你們要一分錢,我說句實話,我們要是率先打破了禁區,這對國家來說,絕對是一件大事兒。”
“到時候,全球首例……”
“肯定我們也沒有機會了。”
“再說了,不就是一個億的經費嗎?至於嗎?人家課題沒錯啊!”
鄭光華十分無奈。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曹源。
當天中科院皮膚研究所的女院士喬院士也來了。
非說這邊耽擱了他們新技術的研發。
而說辭和曹源如出一轍!
鄭光華直接無奈了。
他再三承諾之下,保證兩天之內,必定給出結果。
這纔打發走了這位。
可是……
誰能想到?
馬彥夫也來了。
鬧着非要說這一次的競賽完蛋了。
哭着鬧着就不走!
甚至於衛健委和教育部這邊的領導,也打電話問情況。
這鄭光華就是這麼大的小領導。
連續被兩個大領導問話,也是無奈。
一時間!
國自然這邊是忙的不可開交。
幾個負責人是頭大的很。
不僅僅是主任鄭光華,其他的副主任和幾個領導,也是天天電話催的不行。
就連工作也沒法開展了。
鄭光華無奈,只能再次召開審覈會議,對陳恭的課題進行審覈。
這事兒鬧得是的確有點複雜。
許墨山也沒有想到,陳恭竟然真的能找來關係?
審覈會議上。
鄭光華對着許墨山說道:“老許,這事兒,你得好好考慮考慮。”
“現在我們的壓力很大。”
“的確,你是專家評審組的負責人。”
“可是,我醜話說在前面,如果這一次你繼續一票否決了。”
“上面問話起來,我絕對不管,你親自去解釋。”
許墨山面色沉穩無比,甚至沒有絲毫的慌亂。
面對鄭光華的話,他只是淡淡的說了句:“鄭主任,您開玩笑了。”
“這錢,不是我的。”
“是國家的。”
“我許墨山不能因爲這點壓力,就讓國家的財產蒙受損失。”
“所以說,若是對方不修改的話,我還是那句話,不同意。”
許墨山的話,也把鄭光華給惹怒了。
“你……哎呦!”
“要我怎麼說你呢?”
沒多久!
審覈再次沒有通過的事情,果然傳了出去。
馬彥夫等人這一次卻沒有繼續爲難鄭光華。
不是說事情就這麼算了。
而是……事情出現了轉機。
許墨山這邊臨危受命,也是着急趕去了軍區醫院301。
作爲國內最爲頂級的醫院,301雖然不如協和他們聽起來名氣大。
但是!
這是軍區醫院。
甚至一些大領導,高級幹部都是在這裡看病。
而這一天,許墨山收到了消息,一名軍官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幸手指受傷了。
拇指被子彈直接擊碎了。
半截拇指消失。
現在已經緊急送到了醫院。
對方身份不一般。
現在需要緊急救治。
這個消息傳出來以後,很快組織起來了救援。
馬彥夫本來不算是這個搶救隊伍裡面的。
可偏偏,患者的父親和馬彥夫是親戚,得知這個消息以後,馬彥夫也親自趕到了醫院。
患者今年55歲,級別不低。
可誰能想到,這樣的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能遇到問題。
患者隸屬海軍,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遇到了海盜。
雙方發生了一些爭執。
而在亂戰中,吃槍手拇指被擊中。
現在送到醫院以後,拇指的一截已經消失了。
現在擺在衆人面前的是,如何搶救!
許墨山此時也是頭疼不已!
而這時候……
馬彥夫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撥通了陳恭電話:“小陳!”
“機會出現了。”
“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你敢不敢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