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年輕人中膽小的已經嚇得站立不穩,雙腿跟麪條似的,直往地上滑去。
而顧連城的目光則一一掃過那五個年輕人,“還是不願意說嗎?”說着,拎小雞兒一般,將黃t恤從地上提起來,灌在牆上,一拳一拳的打了下去,接連不斷的骨折聲音隨着顧連城的擊打清脆的響起,一聲一聲,顧連城連停手的意思都沒有,彷彿要將黃t恤全身的骨頭都打斷一般……
“別打了,我們說,我們說,是觀雀街的東哥找的我們,要我們去恢宏地產的別墅樓盤去找一個叫隋羽之的女設計師的麻煩,要我們最好砸了恢宏地產……”這時候,最靠近顧連城的黑t恤忽然開口了,語速很快的說。
“那你們爲什麼會嫁禍豪宇地產?”顧連城終於停了手,將黃t恤像破麻袋一般扔在地上。
而黃t恤卻一點兒聲音也沒有發出,彷彿已經死過去一般。
顧連城卻毫不在意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是東哥特意交代的,說這事兒成了之後,給我們十萬塊。”黑t恤急急的說,生怕說慢了,會惹來顧連城的不滿。
顧連城聽了之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觀雀街,東哥。”說完之後,轉而看向黑t恤,“你們那天和隋羽之說過什麼?”
如果不是說過什麼的話,隋羽之怎麼可能不願意醒來。
那個黑t恤一點兒也不敢隱瞞,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腦兒的全部交代了。
“東哥交代我們,找到那個隋羽之以後,將她打一頓,然後警告一番,就說,要她知道得罪顧家大少沒有好果子吃。”
“那爲什麼將人推下樓了?”
“那……那是意外,真的,我們當時只想嚇唬嚇唬他們,然後打那個女人幾耳光就算了,我們也沒有想到會出那樣的意外……”黑t恤一邊說,一邊哭了起來,“我們真的只是想嚇唬她一下,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的,真的,我們不想這樣的……我們不是故意的……”
聽着黑t恤的哭訴,顧連城心中一口濁氣憋着,最後終究是忍不住下令,“收拾乾淨。”說着,隻身往外面走去。
而留下的二十名保鏢則轟然應諾,接着,小小的拘留室中慘叫聲此起彼伏……
顧連城靜靜的聽着,掏出一支菸默默的抽着,事情總算是有眉目了。
其實這些事以前他一向是交給驚天來處理的,今天自己動上手,也只是因爲那個人是隋羽之……
這個名字跳進腦海的時候,顧連城立刻就想起她躺在牀上一動不動,護士說心跳沒有的情況。
一想到那個女人可能永遠也不會醒來,可能就那樣死掉,他就難受得無以復加……
丟掉煙,狠狠的碾過,顧連城大步離開。
館雀街,衛東洗浴中心。
東哥是這裡的一霸,顧連城很容易就找到了地方。
帶着保鏢,二十幾個人,氣勢駭人的衝了進去,尖叫聲頓時想起一片。
很快有服務員通知了經理。
洗浴中心的經理陪着笑臉出來,顧連城卻只冷冷的扔下幾個字,“叫衛東出來。”
那經理一看顧連城這陣仗,知道自己應付不了,趕緊將老闆給叫了出來。
衛東是胸口留着紋身的高裝漢子,濃眉大眼,原本還算端正的長相因爲戾氣而顯得有點兒駭人。
“你是誰?”衛東一看顧連城帶着這麼多人來,明顯就是來砸場子的,頓時不悅起來,他衛東在榮成混了這麼多年,就不是怕事的主兒,如今別人都踩到他的地盤上來了,他當然不能忍了。
可惜,顧連城卻連一句多話都沒有,出腿如風,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腳就已經踢在了衛東的胸膛上。
這一腳非常之重,衛東這樣的大塊頭也被踢得倒飛出去,狼狽的跌倒在地。
衛東憑白無故的捱了這麼一腳,痛呼一聲,捂着胸口就要招呼自己的小弟,可是,下一刻,一隻腳已經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胸膛上!
“我是顧連城!”
衛東聞言,頓時面色大變!
半個小時後,顧連城帶着人離開了衛東洗浴中心,而顧連城的臉色已經黑沉得沒邊兒了。
跟在左右的保鏢見狀,都心中發顫,剛纔那個衛東的話雖然只說了一半,可是,他們卻是聽得分明的,誰也沒有想到,這次的事,幕後之人居然是……
那樣的結果是出乎顧連城意料的,他更沒有想到,隋羽之如今遭遇的一切,果真是因他之故。
再回到醫院的時候,海倫請的專家已經到了,正在會診,可是,結果出來之後,依然和原來醫院給的診斷結果一樣,病人自己不想醒來。
文秀芳知道這個結果之後,悲傷大哭。
馬琳兒和麥琪在一邊勸慰,醫生說醫療方面是沒有什麼辦法的,只能讓至親好友進去和她說話,喚醒她的求生意志。而最後會不會有效果,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文秀芳一聽,眼神兒頓時明亮了起來,只要有希望就好。
進icu病房的人,自然要全身消毒、準備,一次只能進去一個人。
顧連城是晚上進去的,看着安靜的病房、冰冷的儀器,還有幾乎沒有生機的隋羽之,他的心一陣陣的揪起,疼痛蔓延,讓他連靠近她都沒有勇氣。
就那樣站在看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的走過去,站在病牀邊,低頭看去。
她臉上還包着紗布,本就小巧的臉,如今只能看到五官,雙眼輕合,給人無比脆弱的感覺。
長而濃密的眼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段好看的弧形陰影,挺直小巧的鼻子,蒼白的脣。
她那麼安靜,那麼乖巧的躺在那兒,沒有了平日的靈動可愛,沒有了嘟着嘴和他撒嬌時的嬌憨俏麗……
顧連城忽然就覺得眼睛一陣陣的發酸,心裡疼痛的蔓延幾乎要讓他忍受不住了。
他慢慢的坐下,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沒有了記憶中的溫暖和柔軟,只剩下一截冰冷和瘦弱,才四天而已,她已經瘦得皮包骨頭……
顧連城看着看着,悲中中來,埋頭在她掌心,肩膀輕輕的抖動了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此刻的顧連城豈止是傷心,心都已經碎了。
他後悔了,他惱恨自己不敢面對自己的心,不敢面對他對隋羽之的真實感情,他害怕他太在乎隋羽之,他害怕這段他自己無法控制的感情……
妄他顧連城自詡是個人物,遇到感情的事,卻變成了懦夫。
說什麼隋羽之是個不堪的女人,不配得到他的愛,其實,那些都是藉口。
隋羽之那些事,不管是真是假,都已經過去了,誰沒有點兒過去呢,要是換做別人,他根本就不會在意。
可是,當這個人換成隋羽之以後,他就在乎了,他生氣、他吃醋、他難受、他意難平……
於是,他終於找到了結束這段感情的理由,終於找到了解脫的藉口……
他相信時間能治療一切的傷痛,他不在管隋羽之的事,他逼着自己放手,不去在乎,不去思念……
可是,如今看着她毫無生機的樣子,他才知道,他錯了,他一直錯了,他愛她,且深入骨髓!
“對不起,羽之,對不起……”一向高傲的男人,這一刻卻脆弱無比,他放下所有的驕傲,在這寂靜的夜晚,在他最愛的女人身邊,聲音沙啞着懺悔。
這樣的顧連城,估計誰都沒有看到過。
寂靜的病房,除卻他低沉沙啞的聲音,無人迴應。
“你從來都是精力旺盛的,這樣躺在這裡真的不適合你,你快醒來吧,我錯了,等你醒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太混賬,但是,以後不會了,你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好不好?最後一次!我發誓,這一次,我絕對會好好的愛護你,不讓你受一點兒委屈……”
顧連城從來沒有一次性說過那麼多的話,可惜,說再多又有什麼用,躺在病牀上的人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對不起,你醒醒吧,不要再睡了……”顧連城喃喃低語着,語氣是無盡的悔恨。
可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接下來的幾天,白天,文秀芳、麥琪和馬琳兒輪番進病房陪着隋羽之說話,而晚上,則是顧連城的時間。
如此,過了半個多月,隋羽之的其他生命體徵都已經平穩,骨折的部位也恢復都很好,可是,就是沒有睜開眼睛。
文秀芳開始還傷心的哭,後來,慢慢的不哭了,只是每天進去陪着隋羽之,說隋羽之小時候的事,從她出生,一點一滴的說,每一個成長,每一個變化,能記住的,統統都慢慢的說,彷彿芳電影一般,慢慢的回憶,每天說半個小時。
而晚上顧連城的話則少了很多,因爲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算長,雖然開心甜蜜的事很多,可是,更多的卻是傷心。
這半個多月,顧連城說得最多的話就是“對不起,你醒醒吧。”
可是,牀上的人兒,連醒來給他懺悔的機會都不給。
如此,二十天之後,隋羽之的主治醫生告訴他,隋羽之的情況穩定,可以轉院了,不過,卻還是告訴他,隋羽之的情況不管去什麼地方,都沒有太大的區別,說到底,還是病人自己的心理原因。
顧連城又哪裡不知道呢,可是,他還是不死心,於是,這一天,他終於找上了文秀芳,要給隋羽之換更好的醫療環境,必須得到她姨媽的同意,說到底,他終究是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