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寧剛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一旁,吳主任也嚇了一跳。
“沈易,你幹嘛?”
沈易真攥着一把刀死死的抵在慕安寧的脖頸上。
他是一點也沒憐香惜玉,完全沒了平日的隨和尊敬,刀尖戳的慕安寧脖頸一陣尖銳的疼痛。
“我不幹嘛。慕小姐。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老大沒事等他好了,我任由你處置。他若有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慕安寧沒說話,側臉看了看他。
吳主任急着勸。
“沈易,你是不是糊塗了?治病救人這種事怎麼能強求?安寧爲了這件事付出了多大的心血我們都看在眼裡了。你怎麼能這時候說這話?你這不是給安寧壓力嗎?你給她壓力,會影響她今天的手術的。快,快把刀放下。”
吳主任想來拽開沈易的刀,卻被他的冷眼猛地一瞪。
“我是不是給她壓力,她自己心裡明白。老大什麼聽她的。她到底是真想救老大還是在想別的,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聞言,慕安寧心裡咯噔了一下。
沈易這麼說,是不是代表顧衍城也知道了什麼?
否則,身爲顧衍城的下屬,沈易怎會如此疑心她?
可如果是知道了什麼,他又爲何會答應?
就這麼把命交道她手裡,他想幹嘛?
真不怕她真的存了歹念?
心,驀然有些亂。
但是很快,她又定了定神。
已經這樣了,顧衍城已經躺在這裡了,她就是想弄清楚他心裡怎麼想的也不可能了。
“沈易。”
她開口,看着沈易。
“你是個衷心的屬下,今天這麼冒犯我,我也不跟你計較。但是現在,還是請你把刀收了。別耽誤時間。你既然懷疑我,那我說什麼你也不會全信。反正,小寶還在錦園,我人也在這裡。到時候有什麼不測,你想怎麼發落都行。誰又能奈何得了你?”
她說的沒錯。
她也許可以不在乎她自己的命。
但是兒子的命,每一個當媽媽的都會在意。
沈易沒說話,目光死死的盯了慕安寧幾秒才猛地撤回了手臂。
“希望你記住你說的話。到時候別怪我心狠。”
“心狠?”
慕安寧冷笑了一聲。
“你這麼說好像料定了你家老大一定醒不了了似的。”
沈易被嗆了一下,臉色僵硬尷尬,沒說話。
慕安寧收回目光又看向手術牀上的人。
“好了。你不放心就在旁邊盯着吧。我要開始了。”
一個不信任你的人,說再多都是徒勞。所以她不打算再浪費任何一點言語。
三個多小時,她站在這裡,一步都沒有挪開過。
最後結束離開的時候,她的衣服都汗透了。
“老大什麼時候能醒?”
沈易也在手術室裡呆了三個多小時眼睛都沒眨一下。
“快的話2,3天,慢的話多幾天。說不準。”
慕安寧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漬。
一聽這話,沈易的臉色又緊繃了起來。
“什麼叫說不準。你是醫生,你做了這樣的手術,你說你說不準?”
沈易眼裡迸出火光來。
慕安寧疲憊不堪,側眸眼波涼涼的。
“這要看他自身的適應能力。好的話就快,不好的話就慢。我就是醫生我也說不準。”
“但是……”
沈易還想爭辯,吳主任拉住了他。
“沈易。你不要這樣爲難安寧。她說的沒錯。這個問題你就算問我,我也是這樣回答。就比如一樣的病,有的人能堅持久一些,有的人就堅持不了那麼久。每個人的身體素質都不一樣。這個是真說不準。”
吳主任在旁勸着,慕安寧不想在說什麼,指揮着護士將顧衍城挪到裡間的病房去。
看着護士們將顧衍城安頓好,她才抽了個空給慕小寶打了個電話告訴慕小寶她今天,明天,甚至後面幾天都可能不會回去看他,讓他一個人一定要聽話。
電話那端,慕小寶懂事乖巧的迴應讓她放心了一些。掛了電話,她就坐在了顧衍城的病牀邊。
“慕教授,你不歇歇嗎?午飯還沒吃呢。”
見她又坐了下來,護士問道。
“沒事。暫時不餓。”
慕安寧看着病牀上的人,臉都沒轉的說。
剛動了手術的緣故,他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病容很明顯。
其實,沈易的質疑是對的。她現在也一樣質疑自己。
這場手術。她真的只有一半的把握,剩下的一半要看天命。
顧衍城,你一定要好起來。
一定要。
望着那蒼白的容顏,她沒忍住,擡手撫了撫他的臉頰。
護士第一次見她露出這樣溫柔又痛心的情緒,不由的看呆了。
待回過神來,才覺得不好意思,多說了句。
“慕教授,我們現在出去吃飯了,那就麻煩你先看一下了。我給你帶點吃的回來。”
“好。”
慕安寧沒說什麼,只應了一聲。
護士這才離開,將這不大的空間整個讓給他們兩人。
沈易還在門口。吳主任都準備走了見他還站在那,忍不住拽了他一下。
“沈助理,你到底是怎麼了?你會不會太緊張了?要不然就是你想多了。走吧,這裡不需要我們。”
吳主任連病房都沒進,光看着那坐在病牀邊一動不動的身影他就知道,這個房間,根本不需要他走進去。
沈易不動,他就用力拽了一下。
“走吧走吧。你這個人,我今天才發現,真是太固執了。別的人我不敢說什麼。安寧對顧先生,那是肯定沒有外心的。”
慕安寧在這方面的努力,他比顧衍城看的都清楚。
所以他很有把握的這麼說。
沈易沒應他的話,只朝着病房裡看。
他現在也有些矛盾。
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是慕安寧剛剛做手術時那專心致志的樣子又讓他有些動容。
如果真想使壞,她完全不需要這麼認真。
程序上他也許是不懂。但是他能看的懂一個人的神態和表情。
她的神態和表情都很專注。
彷彿她的整顆心都在手術牀上的人身上。
他終於沒再堅持,退了出來。卻也沒有走遠,就留在實驗室的最外層。
病房裡,慕安寧就這樣坐着。一連三天,幾乎是吃住都在這裡。
就這樣,顧衍城還沒醒,另一人卻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