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姦細……!”黑子的聲音又粗又大,比剛纔那聲炸雷小不了多少,穿透林中在山谷之間迴響,立刻驚動了四周遊弋和駐守的萬馬堂嘍囉。
陳斌帶着他的四個手下撒腿如飛在山林中橫衝直撞,迎着萬馬堂的嘍囉衝了過去。鄭司馬始料不及,想要上前抓人,又看見四面八方的山賊嘍囉,急忙抽出腰刀,大聲命令自己的手下結陣。
萬馬堂既然是潰由兵組成,自有自己的作戰風格。嘍囉們手裡的傢伙沒有鄭司馬幾人的鋒利,卻也是胳膊粗的木棍和長及兩丈的長杆。鄭司馬只帶了五個人,很快就有三個被放倒在地,鄭司馬也捱了一棍子,腦子裡面嗡嗡直響。
二牛雙手抱頭縮在地上,大聲吼:“我們投降,我們投降!我們是來投降的,我認識張狗兒!”
一張毛茸茸的大臉突然伸到二牛面前,嚇的二牛連忙閉眼,耳朵裡就聽見:“二牛?真的是你狗日的?哈哈哈……”
魏質擡頭看了看天空,雨已經下了小半個時辰,其間夾雜着冰凌,落到身上鑽進鎧甲冰涼刺骨。卯時早就過了,既不見陳斌幾人回來,也不見鄭司馬交令。陳斌的死活他不在乎,死了更好。但是鄭司馬沒有回來,就讓人生氣了。
“斥候營可有消息?”
“回校尉,傳令的人剛回來,尚未有鄭司馬消息。”
“狗日的,讓他殺個人都這麼慢!再傳令,三嗵鼓畢點卯不到者,也就不用來了!”
“報……,校尉,萬馬堂派人送來,送來東西。”
血淋淋的六顆人頭,全都死不瞑目。那一雙雙眼睛就好像在嘲笑魏質,特別是鄭司馬的嘴,不知道誰弄的,竟然嘴角上翹,若不看眼睛只看那張嘴,一定認爲這人是笑着死了的。
魏質大怒,擡腳將眼前的籮筐踢出幾丈遠,六顆人頭亂滾一嗵,旁邊的軍卒連忙閃身,深怕鄭司馬的冤魂沾染到自己身上。
聚將鼓還在敲,按照軍令,聚將鼓要敲三遍,一遍比一遍急促,最後一邊最快。這纔是第一嗵,所以有氣無力的過半天才會敲一下。離中軍較近的軍官已經來了,遠一些的正在趕來,大帳外人聲鼎沸,沒人知道魏質這時候正在氣頭上,一個個吹牛打屁,等着看那最後一個來的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馬瘸子是魏質的小舅子,在營中一項我行我素,對於軍令遵守的時間不多。第一遍聚將鼓的時候,馬瘸子正在和幾個親兵賭錢。今天他輸了,輸的還不少,對提醒自己已經開始聚將的事情充耳不聞,一心只求手裡的骰子能出個豹子,好將桌上所有的錢鈔統統捲走,減少自己的損失。
沒想到,從第二遍鼓開始鼓點如同爆豆一般噼裡啪啦的讓人慾罷不能,這時候馬瘸子才着急了。戰時軍法,點卯不到那是要被砍頭的,即便魏質看在他姐姐的面上不砍頭,一頓打怎麼也少不了。慌忙扔下手裡的骰子,抓起桌子上的錢鈔就往門外竄,一邊跑還一邊嘀咕:“今日這是怎麼了?誰又惹着姐夫了?”
飛沙渡中的鼓點也不慢,天南第一舞姬水袖娘子的長袖舞是難得一見的奇觀。想當年水袖娘子曾到過中都,應皇帝陛下元夕夜的宴會,得到過皇帝賞賜。今日水袖娘子能來,也不知沙無極用了什麼手段?倒讓這些霸佔山頭的土豹子眼睛都直了。長長的水袖紛飛中,每一下都擊中數丈外的鼓面,一首破陣子被演奏的委屈無奈。
沙無極面帶微笑,舉杯相邀:“各位幫主、寨主,感謝諸位應邀而來,今日英雄會,來的全都是我們天南盟的英雄好漢,然如今咱們天南盟內憂外患,自從仇盟主過世之後,尚未有新盟主主持,這才讓姚廣之輩趁虛而入,連累不少山寨,唉!”
“沙幫主,你有話直說,咱們這裡全是粗人,說多了也聽不懂。”宋鵬飛冷笑連連。
“呵呵!”沙無極微微一笑:“宋幫主說的是,正所謂蛇無頭不行,咱們天南盟只因沒有盟主,所以才被姚廣趁虛而入,所以,今天邀請諸位赴英雄會,也是爲了推舉新盟主,也好和軍司周旋,免得……”
宋鵬飛打斷沙無極:“以沙寨主之意,何人可爲盟主?”
“這……”
吳明淡淡一笑,起身:“宋寨主問的好,按照咱們天南盟的規矩,無非武藝、實力,以及六大窖公認的人品德行,要說當下咱們天南盟中,這三樣都佔的也就那麼幾個人,在下提議我們飛鯊幫沙幫主武藝尚可,我們飛鯊幫也不差,何況我們沙幫主爲人謙虛,輕財重義,當爲盟主!”
“放屁!”
衆人連忙轉頭去看,敢在奪命書生面前放肆之人定然不一般。一看之下,心中瞭然。喊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飛雲寨的二當家佟虎。都知道這就是個渾人,若沒有宋鵬飛背後指使,那纔是怪事。看來今日有好戲看了。
佟虎滿面怒容:“你提議老沙,我還提議我們大哥呢?那個誰,你是不是也要提議你們老大?既然盟主是以武藝第一,那就比武藝,誰的武藝高誰就是盟主!”
其實,佟虎的話有很多人都想說,但是也只有佟虎能說、敢說。天南盟太過鬆散,大大小小的幫派不下百個,那些小幫派雖然小,卻不能排除人家上進的心。佟虎說的聲音很大,且表情輕蔑,讓大堂裡的氣氛爲之一凝,正好趕上長袖娘子最後一個鼓點結束。大堂中落針可聞,大氣都沒人敢喘。所有人都等待着沙無極的回答。
宋鵬飛笑呵呵的起身:“沙幫主,我覺得我們二當家說的在理,既然今天稱爲英雄會,何不如就來論論英雄,功夫上見個真章,免得日後有人不服,啊?”
沙無極自然知道宋鵬飛定會從中阻撓,卻也沒想到竟然如此明目張膽,重重的將酒杯放下,咬着牙生悶氣。吳明搖頭道:“不然不然,這武藝只是其一,德行纔是關鍵,武藝再好如前朝項羽、呂布者乃萬人敵,結果不過冢中枯骨而已,得天下者確是漢祖、孟德爾,所以……”
“那這盟主就該先生當!”忽然一人開口接話,將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