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芷柔深受重傷動彈不得,只能勉強保持魂魄不散,按理說應該感應不到黑氣的氣息了纔對,可是離她越近黑氣的氣息就越濃郁,這讓顧延希十分不解,先前也是,事先下在她身上的黃符居然沒有被觸發。
小心爲上,顧延希升起幾分戒備,等她漫步來到張芷柔身前看清她此刻的情形,一切的疑問都解開了。
一絲若有所悟的黑氣縈繞在張芷柔身上,準確的說是縈繞在她懷中抱着的孩子身上,見瞞不住,張芷柔抱着孩子艱難喉嚨處擠出聲音,“求...求仙姑,放...放過我的孩子。”
要不是受傷太重無法動彈,顧延希絲毫不懷疑,她肯定又該給自己磕頭求饒了。
想來剛纔想殺人的並不知張芷柔,而是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想來這孩子應該開了一絲靈智,雖然聽不懂許家母子說的話,卻感覺到張芷柔無盡的哀傷,知道是那兩個人讓母親這麼難過,拼上魂飛魄散的代價也要殺了他們。
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便知道殺人,這是顧延希第一次的,雖然這孩子是爲了保護自己的母親,還是不經感到一股寒意。
看了眼孩子,顧延希聲音清冷道:“放心吧,我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不用她出手,那孩子已經快撐不住了,他身上圍繞着的黑氣越來越弱,他能撐到現在全靠黑氣在穩固着他的魂魄,當黑氣徹底消散時,他就會魂飛魄散。
要不是張芷柔用身體替他擋下陣法最後那一擊,他早就在魂飛魄散了。
“謝...謝謝仙姑。”張芷柔虛弱着道謝,還想繼續說什麼便被顧延希打斷了。
“不用謝我,我現在只想快點結束。”
這是顧延希目前唯一的想法,她只想快點解決完然後回家,經過這個教訓後,她以後再也不輕易心軟了。
知道顧延希不高興,張芷柔識相的沒說話,當目光落到鬼嬰身上時瞬間驚慌起來,她驚恐的發現鬼嬰渾身開始變得透明,手腳已經透明的看不見了。
仙姑!張芷柔驚呼一聲,這個發現讓她恐慌,明明剛纔還好好的孩子,現在正在消散。
“他快魂飛魄散了。”顧延希沒有繞彎子,“你爲了替你報仇,寧可自己魂飛魄散也要殺許家母子。”
“怎麼會這樣,他怎麼這麼傻。”張芷柔抱緊了懷中的孩子,伸手想要撫摸孩子的臉,卻摸了個空,他的透明已經蔓延至頭。
“不要,寶貝,你不要離開媽媽,媽媽只剩下你了,只有你了。”
張芷柔嘶啞的聲音中滿是絕望,她轉過頭祈求看着顧延希,知道她要說什麼,顧延希搖搖頭,“沒辦法,原本他還有一線生機。”
她沒繼續說下去,張芷柔卻知道,那僅有的一線生機被他自己毀了。她抱着孩子,就像抱着她的全部,絕望無助的哭泣聲響徹整個別墅,卻只有顧延希聽得道。
現在這種情形也出乎顧延希的意料,按照正常的軌跡,應該是張芷柔見了許川一面,放下心結和兒子一起投胎 ,而壞事做盡的許川自有老天爺收,整件事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果然應了那句老話,計劃趕不上變化,怎麼也想不到出差錯的居然是鬼嬰。
最後一絲黑氣消散,鬼嬰的身影發出一絲白光,意識到這是鬼嬰即將徹底消失的預兆,張芷柔雙手慌亂想要抱緊鬼嬰,卻抱了個空。
不要!張芷柔撕心裂肺得嘶喊並沒能阻止鬼嬰消失,在張芷柔絕望的目光中鬼嬰徹底消失。
啊啊啊!張芷柔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聲,瘋狂搖頭不願意接受現實,整個人陷入了癲狂狀態。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鬼嬰的消失對她打擊大,一時沒法接受,雙手緊握這鬼嬰身穿的衣服,就像他還在時一樣緊緊抱在懷裡。
任何一個母親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懷裡,顧延希轉過眼不忍看張芷柔痛不欲生的模樣,她最看不得的就是這種生離死別的事。
目光落到昏迷的許家母子身上,特別是許川的身上時,顧延希就恨得牙癢癢,追根究底都怪這王八蛋,要不是他,這一切都不會發生,越想越氣,顧延希憋着火走到許川身旁狠狠踢了他一腳,這一腳的力度可不輕,等許川醒來有他疼的。
至於教子無方的許夫人,要不是她是女的,顧延希早就一腳踹去了,雖然沒發踹,但顧延希也不打算放過她,手指捏了個印,一道黑氣從顧延續手中飄出,從鼻子鑽入了許夫人體內。
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特別是許夫人這種貴婦更是在意,花在臉上的金錢更是不計其數,現在有了黑氣在,以後許夫人不管做多少保養都沒用,甚至皮膚會加快老化,最後會老化到五十多歲的皮膚狀態。
這許夫人真該慶幸自己是女的,要不然顧延希比起讓她皮膚老化,更樂意給她一腳,比起精神傷害,她更喜歡物理攻擊,這樣來得解氣一些。
別墅中慢慢安靜了下去,感到疑惑,顧延希目光轉向張芷柔,只見原本絕望哭泣的她止住了哭泣,眼睛一片空洞,表情呆呆看着鬼嬰消失的地方。
顧延希走上前,剛想安慰幾句,就看到張芷柔臉上揚起一個柔和的笑,手在身前的空氣中撫摸着,似乎是在撫摸孩子,聲音輕緩道:“乖寶寶,你怎麼能不要媽媽呢,真不乖。”
張芷柔說完,輕笑了一聲,“不過沒事,誰讓你是媽媽的乖寶寶呢,媽媽不怪你,你可別走得太快了,不然媽媽追不上你。”
自言自語的張芷柔魂魄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散。
自毀魂魄!顧延希驚訝的看着這一幕,鬼嬰魂飛魄散對她的打擊太大,可以說鬼嬰就是她的全部,現在鬼嬰魂飛魄散了,她也不想繼續復仇,這一刻她徹底放下了對許川的執念。
在放下執念的那一刻張芷柔便能重新投胎,可是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投胎已經不重要了,比起投胎她更寧願自毀魂魄,跟着她孩子一起魂飛魄散。
看着她消散的魂魄,顧延希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呢。”
張芷柔看向顧延希,臉上笑容不變,輕聲回道:“沒有了他,投胎對我來說沒有絲毫意義,這些天來還麻煩仙姑了,差點還連累仙姑,對不起。”
看着她蒼白透明的臉色,顧延希原本還有些埋怨的情緒也沒了。
哪怕有天大得火對上她此刻的模樣,也就消了。
顧延希沒說話,張芷柔知道她原諒了自己。
雖然她和顧延希認識的時間不長,卻也看得出,雖然她看起來不好說話,內裡卻是很善良的。
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很輕易就答應幫助自己,自己與她又不認識,換成她自己,她可能也沒法那麼快就答應,肯定會權衡利弊,可是顧延希沒有,甚至沒有要求自己做什麼。
顧延希是典型的嘴硬心軟。
從她的性格看得出她被保護的很好,而她的家人想必也十分優秀的,他們將顧延希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卻沒有讓她變得嬌慣,反而培養得顧延希有明確的是非觀,懂得善惡分明。
要是許家父母也如他們一般教育許川,或者今天的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謝謝你。”張芷柔對着顧延希道謝,隨着話音落下,她的魂魄如同星光般消散,從這個世間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很奇怪,明明經歷了這麼多不公的事,在魂飛魄散是她卻是笑着離開的,那發自內心的的笑容,彷彿魂飛魄散對她來說纔是真正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