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一名臺灣飛行員李大維,駕着一輛U一6A型飛機從臺灣花蓮機場起飛,在福建降落。
李大維的父親是張學良的看守,他從小就跟張學良很熟,十分嚮往祖國大陸。回來後,政府獎勵他15萬元,讓他加入空軍,後成爲空軍某學院訓練部副部長。
夏天的時候,侯德劍主動來投。
這還沒過多久,黃阿原更誇張,帶着老婆孩子起義了。而且他是土生土長的臺灣人,只是覺得大陸有更好的發展,熱愛大陸纔回來的。
一年三次起義!
起初臺灣還挺破防,後來都脫敏了,遮遮掩掩糊弄自己。
在兩岸關係解凍之前,地下來往已經比較頻繁了,有一些生猛人士,就是直接起義。一部分是當兵的,以飛行員居多,另一部分是文藝界的。
他們回來的原因很複雜,或是鄉愁,或是嚮往,或是對臺灣環境不滿,或是有崇高理想希望兩岸統一,中華民族復興……
說着可能很誇大,但當時臺灣環境是十分壓抑的,很多人真覺得回來更有前途——後世史書總說臺灣經濟騰飛那一段,對戒嚴38年一筆帶過。
黃阿原在臺灣電視界小有名氣,回來後,做了央視84年春晚的主持人,並且被分到了央視工作。
他開創了大陸電視臺娛樂節目的玩法,有一檔節目叫《歡聚一堂》,一些人可能有印象,李靜、朱迅、趙寶樂、管彤都是這個節目出來的,黃阿原算他們老師。
但後來就不着調了。
2000年後,他在澳門搞了一個野雞電視臺,租的衛星,能覆蓋港澳和廣東,忽悠別人投資入股,結果沒有正經節目,被人家告詐騙,折騰十幾年都沒搞起來,最後停播了。
陳奇見到他很意外。
黃阿原卻非常熱情,道:“亞視的《水上大沖關》《超市大贏家》是出自你的手筆吧?”
“沒錯。”
“這兩個節目太棒了!尤其是大贏家,那種身臨其境的刺激感獨一無二。亞視近年不得了啊,我昨天晚上看好聲音,哇,天才的策劃!”
“好聲音確實很天才,但跟我沒關係。”
黃阿原說快了口音難懂,陳奇讓話題慢下來,道:“黃先生,你迴歸大陸,我們都非常歡迎。你是電視人,國內電視行業剛剛起步,伱肯定有大把施展的空間。”
“借你吉言,怎麼安置我我還不清楚呢。”
“你是技術人才,沒問題的。你在臺灣做的是什麼節目?”
“《好心有好報》《阿原俱樂部》等等,我主要用閩南語主持,給那些阿公阿嫲看。”
“那就是講些市井趣聞,家長裡短嘍?”
“每週幾期節目?”
“收視率怎麼樣……那廣告商可看不上,你們節目經費很緊張吧……有沒有觀衆互動環節?打電話,有禮品麼?”
聊了大概十幾分鍾,副社長推門進來:“小陳,你公司有電話找你。”
“哦好!”
“黃先生,我還有事,匆匆見面未能盡興,期待日後相見。”
“一定一定!”
出了屋子,傅奇馬上詢問:“像不像間諜?”
“我又沒受過訓練,我怎麼能看出來?”
“那你問那麼多?你不也在試探麼?”
“我只是以一個電視愛好者的立場,與臺灣同胞交流一下工作。是不是間諜我不清楚,但他確實是懂行的,對目前的國內行業來說算是個人才。”
傅奇聽了點點頭,忽地又盯着陳奇看。
他有點發毛:“叔叔啊,你有話直說!”
“從邏輯上講,你是間諜的可能性更大,比如你從來沒學過電影、電視,爲什麼能做到那種程度?你以爲上頭沒調查過?若非確定你歷史清白,你連京城都出不了。”
“那那上頭對我是怎麼定論的?”
陳奇第一次聽這個,像個二哈一樣,明擺着在等誇獎。
“還能怎麼定論?只能說你是天才了,你是不是就想聽這句?”
“嘿嘿嘿!”
“滾一邊去!”傅奇瞧他一臉賤兮兮的德行,忍不住踢了一腳,又正經道:“今年至少三次起義了,上頭對臺信心必會大增,這也表明臺灣同胞的熱切希望,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我只想把自由總會幹掉!”
“說短期的,比如你那個好聲音,你請了臺灣歌手來準備怎麼弄?”
“試探着聊唄,我好聲音幕後黑手的身份暫時不能暴露,我單純以左派的身份約見他們。”
………………
亞視,演播廳。
舞臺上,羅大佑抱着吉他,自彈自唱:“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憂鬱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的這麼想……”
破鑼嗓子沒比黃霑強多少,但有些人唱歌聽的是味道。
李宗盛唱歌還跟唸白一樣呢!
伍佰還特孃的不唱呢!
五月天還假唱呢!
這是好聲音的決賽錄製,現場觀衆搖頭晃腦,還有跟着節奏拍手的,黃霑也是搖頭晃腦,目光深情款款,那是伯牙遇子期的酣暢。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我們,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憶的青春……”
“嘩嘩譁!”
一曲《光陰的故事》唱罷,觀衆們歡呼喝彩,氣氛十足。
這首歌出自專輯《之乎者也》,此專輯囊括了《鹿港小鎮》《戀曲1980》《童年》《光陰的故事》等等,被列爲1975-1993年臺灣百佳唱片第一名!
導播喊了咔,休息一下。
羅大佑喝了口水,有些詫異道:“我擔心唱國語歌大家不喜歡,沒想到反應還蠻熱烈的,香港觀衆還沒忘記國語歌。”
“好歌人人愛啊!”鍾鎮濤道。
“這首歌真的很棒!”
“這種歌誰會不喜歡?音癡才聽不懂啊!”
黃霑直來直去,正想再嗶嗶,忽見李壯烈對自己打手勢,只得起身去那邊,進了導播室,進門就喊:“哇,我就知道是你在這裡!”
“小聲點,這節目與我沒關係的。”
“你那麼威風還怕被人睇?”
“是啊是啊,我泊車都怕給人20塊的。”
陳奇毫不留情的猛戳黃霑痛點,道:“我知你與羅大佑交好,你跟他聊天時不要嘴快把這件事講出來,我會單獨找他聊。”
“你要統戰他?”
黃霑的眼鏡都翹起來了,大笑:“夠勁!你真把他統戰了,我也跟你回大陸。”
“聊聊就是統戰啊?狹隘!我也想做音樂,我找他寫歌不行麼?”
“懶得信你!”
黃霑屁顛屁顛又回去了,往導師的大紅椅子上一坐,他現在愛死了這個節目,刺激有創意,還能暢所欲言,還能挖掘好苗子,不給錢都願意來。
重新開始錄製。
費祥上來表演,唱了一首《流連》。
“流連,流連,流連,流連在你窗前……”
這是他的成名曲,也是少有的屬於自己的代表作,他在大陸唱紅的那些歌很多都是翻唱別人的。
現場觀衆依舊很熱情,充分體現了職業素養,黃霑保持着禮貌的微笑,實則暗地皺眉,他可看不上這種歌,又俗又過時。
“爲什麼請他來呢?與羅大佑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黃霑不得其解,忽然間靈光一現,扶了扶大眼鏡:不會吧?難道目標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