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算我求你，你能救他嗎？”咬着嘴脣，朱怡婷的臉上充滿了掙扎，但最終她還是向陳羽說出了懇求的話。
“陳羽君！”聽到朱怡婷這麼說，城之內博美趕忙想要阻止陳羽答應她。
幫忙做止血手術是出於同情，但做胃部腫瘤切除手術那就是完全另一回事了，固然城之內博美知道以陳羽的手術水平不會出現問題，足以在眼前這樣的條件下完成手術，但是不怕大伊萬就怕萬一，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情陳羽是要負責任的。
“博美，別激動，就算要動刀也是由我來判斷。”陳羽用日語安撫了城之內博美一句，這纔看向了朱怡婷，向她問道：“你是以什麼立場求我救人呢？朱停……不，這種時候應該叫你的名字，朱怡婷同學。”
被陳羽這麼一說，朱怡婷頓時怔住了，她並沒有想過陳羽會這樣說。
在朱怡婷的印象裡，陳羽依舊是她記憶中那個成績一般，性格也比較怯弱，平時話也不是很多，但在某些方面卻還算有點小才華，同時也很善良的同桌。
在她的記憶裡自己找陳羽幫忙，只要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從來沒有拒絕過自己。
但當這一次她開口求陳羽的時候，他卻表現出了這樣一幅奇怪的態度，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這讓朱怡婷忽然覺得這個和自己同桌八年的老同學忽然變得有些陌生了。
雖然戴着口罩看不到陳羽臉上的表情，但朱怡婷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明亮而自信，但卻並不銳利。
雖然和過去一樣溫和，但不知從何時起，他原本面對自己時令自己選擇王建成而不是他的那一絲退縮和自卑卻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從來沒有在他身上感受過的自信和驕傲。
而這也使得朱怡婷忽然覺得自己的老同學變得很陌生，陌生的彷彿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他。
然而此時事情的重點卻不在於陳羽究竟變成了什麼樣，而是這個手術究竟要不要做。
王建成遇到的問題現在已經很明瞭，是腫瘤引起的胃部大出血，做止血很容易，只能算是難度一般的小手術。
但是如果將手術變更成腫瘤切除手術，那手術難度就截然不同了。
不僅要將王建成的胃至少切掉三分之二，還要對胃部周圍的淋巴結進行區域清掃，無論是手術量和手術難度，都已經是一臺大手術，沒有幾個小時時間是弄不完的，搞不好就要做到天亮去了。
而且腫瘤切除關係到的就是患者的生命了。
原本出於一片好心做個飛刀救人，城之內博美可不想自己的未婚夫從好心救人變成需要揹負人命。
只是她看着陳羽的樣子，卻清楚的知道自己無法阻止他，因爲此時他心裡已經做出了決定，他所需要的也僅僅只是朱怡婷自己做出選擇而已。
所以城之內博美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做好了變更手術術式的準備。
“我想打個電話。”面對陳羽的問題，朱怡婷卻忽然放下了手裡的手術器械，對陳羽如是說道。
“三分鐘。”陳羽給出了一個不會造成影響的時限，同時也對一旁的器械護士示意，將手裡的手術器械同樣也放下了。
因爲考慮到手術室消毒的關係，朱怡婷並沒有走出手術室，而是拿起了自己放在一旁用無菌袋套起來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走到手術室的角落小聲的說着。
“抱歉了博美，又要辛苦你了。”陳羽僅僅只是看了一眼朱怡婷，就轉向了一旁正無奈的看着他的城之內博美，向她道着歉。
“真是的，你也是、大門桑也是，爲什麼你們都這麼喜歡在手術途中變更手術術式呢？知不知道這樣作爲麻醉師是很累的！”城之內博美無奈的抱怨了一聲，這也是她爲什麼去做外科醫生的原因，總是碰到喜歡手術途中變更手術術式的主刀醫生，麻醉醫生可是會罵人的。
“我好像還好吧？大門桑那也是爲了救人不是嗎？”弱弱的辯解了一聲，陳羽這纔對城之內博美問道：“博美你不怪我不拒絕她嗎？”
“有什麼好怪的，兩個人都是你的老同學，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而且不也是我先提出來要幫忙的嗎？”城之內博美雖然埋怨，但卻很能理解陳羽的想法，十分善解人意的說道。
“謝謝你博美，總是在背後支持我。”陳羽對城之內博美說了一聲謝謝，心裡也不由得流過了一絲感動，試問有個這樣總是能夠在背後支持自己的女朋友，誰不會覺得幸福呢？
在陳羽和城之內博美默契的對視的時候，朱怡婷也很快打完了電話，回到了手術臺前。
“我剛纔給他父母打了個電話，兩位老人說讓我做決定。”朱怡婷吸了吸鼻子。
雖然作爲外科醫生必須要時刻保持冷靜，但如果躺在手術檯上被切開了肚皮的是自己的丈夫，無論是誰都很難保證自己依舊能夠冷靜。
“那麼你的決定呢？是繼續做手術嗎？”陳羽好整以暇的看着朱怡婷，等待着她的回答。
朱怡婷認真的看着陳羽，眼神之中流露出堅決，顯然她已經做出了決定：“你剛纔問我用什麼立場求你，我覺得你想要的應該不是我說以老同學的身份求你，因爲無論是我還是建成都沒有用這個身份求你的資格。
所以我現在是以一個普通的患者家屬的身份求你，陳羽醫生，求你救救他，求你幫他做這個手術。”
說完，朱怡婷便朝着陳羽鞠了一躬。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再拒絕就真成見死不救了。”陳羽笑了一下，無奈的嘆了口氣：“博美，辛苦你了，術式變更。”
“瞭解！”城之內博美瞭然的衝陳羽笑了一下，開始重新調整手術檯上王建成的麻醉。
看着城之內博美投入狀態，陳羽將視線轉到重新走回手術檯前助手位置的朱怡婷和手術室裡配合手術的兩個護士，正了正臉色宣佈道：“術式變更，更改爲胃次全切除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