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安排了歌舞,您看,現在要開始了嗎?”皇后娘娘維持着她一貫的高貴淑德,嘴角噙着一抹的淡淡的笑容,嫺雅大方。
“好,還是皇后想的周到。”皇帝宇文博遠公式化地應着,多年的夫妻,即使曾經有愛,隨着歲月的磨礪,已然所剩無幾,僅剩下進退守節的相敬如賓。
“皇上,還有一事,您有所不知,紫煙的驚鴻舞甚是非凡,在咱天啓也是數一數二的了,皇上您看,要不要先讓紫煙表演一段!”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劉絳雪接着皇帝的話茬,順勢將劉紫煙推了上去。
“紫煙?剛纔的比試……”大慶皇話語一頓,還是給皇后留了點面子,沒有直接道出結果。而且,那劉紫煙也太好強了些,咄咄逼人的,他不是很喜歡。女人的性子嘛,就應該溫柔嫵媚,再有些狡黠可愛及最好了……他想起來年輕時愛的那個女人。
是的,他應該是愛她的吧。
聽到大慶皇有所保留的話語,旁邊一身綠衣的妃嬪稍稍掩嘴,低低地笑了出聲,柳色眉梢笑意四溢,瓊鼻微皺,宮髻上的金步搖輕輕地晃動着,煞是好看。“皇后娘娘,這紫煙小姐啊,可是已經立下毒誓了……這還要出來丟人現眼嗎?”
事實被這一句道破,皇后劉絳雪被氣地臉色一變,冷冷地喝道:“清妃,本宮與皇上說話,有你何事?”
處在皇后下首的劉紫煙當然能聽得見這話,當下,俏臉一陣發青,恨恨地低下了頭,自我安慰着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
那被呵斥的清妃也不甚在意,仍是一臉的笑意,冷清地看着她們,她們上躥下跳的爭來奪取,着實像極了一羣跳樑小醜,劉紫煙的那點心思誰不知道,不就是覬覦賢王妃的位置嗎?皇后劉絳雪呢,不就是想把劉紫煙塞進賢王府,給太子多加個探子嗎?
劉紫煙,你以爲她是你姑母就會真心爲你了嗎?
“皇上,您看可以嗎?”劉絳雪拉下了顏面又問一次,她既然已經答應了紫煙要幫她的,又怎能容忍皇帝的拒絕。
“好。”
“皇上,您看,您也許久都沒有聽到四皇子的琴聲了,要不就讓四皇子爲其伴奏,賓主共歡,盡興而歸!”皇后劉絳雪見他同意,表現地更是體貼溫柔。
“母后,您覺皇后的安排怎樣?”皇上孝順地徵求太后的意見。
“也好,哀家倒是許久不曾聽軒兒彈琴了……”皇太后略有所思,她倒是喜歡宇文軒那優雅貴氣的性子,只是自從他母妃瑜妃去世了之後就沉默寡言了許多,性子也沉寂了許多。
“母后所言極是,朕也已經很久沒有聽到老四的琴聲了,那全憑皇后安排吧。”大慶皇見皇太后贊成,還一副很是十分滿意的樣子,便也不再計較,沒有必要圍着這點小事糾纏不休。
“臣妾謝皇上恩典。”劉絳雪見大慶皇如此說話,心中還是有些感動的,他能對她如此遷就還是顧念他們十幾年夫妻情份的!可是有些事已經註定了結果,不是僅僅一句溫情的話,一點退步就可改變的。
劉絳雪心中有着絲絲的遺憾,人生總是這樣,你奮力去爭取什麼,相應的就要失去什麼,而且失去的可能更多。
有得有失,這,很公平!
歌舞表演就要開始了,康王爺宇文軒也已經坐在了古琴前面,一切準備就緒。
劉紫煙已然換上了一襲風紫色的百褶紗衣,衣裳映人,大朵大朵的青蓮暈染在裙襬上,衣與花相映成畫。粉妝玉面,更勾勒的她眉目如畫,妖嬈嫵媚的眸子中投射出清靈的氣韻,
媚眼流轉,更透出那滿滿溢溢的似水柔情。
輕衫拂地,步履盈盈,清醇蓮白與風姿響應,堪堪地,人面桃花相映紅。
在座的一衆王孫貴族無不緊緊地盯視着場中正在旋舞着的美妙女子,紗衣飄逸,青絲飛揚,踏着輕盈的步履彷彿從夢境中而來……
伴隨着那驚鴻舞的開場,宇文軒修長瑩潤的玉手早已經撥動了琴絃,他的琴技果真是下了一番苦工練習的,若不是真的喜歡,怕是道不了這個地步。看他那撫琴的動作,簡直是完美到了每一個細節,不管是眼神還是手指的舞動,都堪稱貴氣逼人!
悠揚的琴聲響徹整個御花園,韻味委婉雅漾,仿若乘着清風券券而來,陽春白雪,高山流水。
一時間,聽得一衆閨秀千金如癡如醉。
陶醉其中的聶淨塵輕拍開旁邊打擾了她觀舞的大手,可是,那大手的主人卻是鍥而不捨地拿過她的小手放在掌心中,輕輕地揉捏着。
聶淨塵真是忍無可忍了,一聲低斥溢出脣角,“宇文策,你有完沒完啊?別耽誤了別人聽琴觀舞!”
“有什麼好看的?女人看女人有什麼意思!”宇文策痞氣地說着,根本不會放開她的手,場上的公子小姐都在看錶演呢,有誰會注意到他們這邊?
他都被小塵兒折磨這麼久了,她身上清幽的淡淡香氣暈繞在鼻端,可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現在他就想拉拉她的小手怎麼了!而且,還有一個重要的觀衆時刻在關注呢,他怎麼也得做點什麼才能滿足他急切想要證明什麼的心情吧?
聶淨塵哼了哼小鼻子,真土!女人憑什麼不能看女人啊,劉紫煙雖然人不地道,但她人長得美,舞也跳的媚,就算她是女人,爲什麼不能看?
可是,聶淨塵這般的表現卻被宇文策誤以爲她是在看正在彈琴的那個人!當即再也淡定不了,醋意十足地問道:“難不成,你不是在看那個女人?你不是說你根本不喜歡他的嗎?你敢騙本王!”宇文策一生氣,聲音也嚴厲了起來了,連本王都脫口而出。
聶淨塵腆着小臉,這個男人怎麼如此喜怒無常啊,剛纔還好好地啊,她不就看個表演嗎?她礙着誰了!
看着宇文策越來越陰暗的臉色,聶淨塵心下一顫,不好,他千萬別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啊,他是堂堂的戰神王爺,沒人敢把他怎樣!她可就不一樣了……到最後丟臉的那個人還不是她!
“呃,宇文策,你別激動嘛,我沒有喜歡他啊,我只是……”聶淨塵真是不知道要安慰這吃醋的男人了,他能不能看看場合啊,她確實是不喜歡宇文軒啊,這有什麼好懷疑的!
“只是在看舞聽琴啊,你看啦,那雙彈琴的手多美啊,胭脂酥手,比女人的還要美上幾分呢!”聶淨塵嘿嘿一笑,找了理由也不知道宇文策會不會信!“宇文策,你說是吧?”
此刻,臺上撫琴的康王宇文軒玉色的手指莫名地一抖,竟是不小心連着彈錯了幾個音階。胭脂酥手?他在她心中的價值印象就只有這四個字嗎?又是這一雙手!
聶淨塵,本王恨你!
一直關注着宇文軒的柳凝雪也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不禁擔心地凝望着他,溫柔的眼眸裡是盪漾着濃濃的關心,順着他的眼光看見正旁若無人地竊竊私語着的賢王與聶淨塵。柳凝雪心中的悲傷沿着眸光流瀉而來,最後落在了宇文軒的那雙玉手上!
柳凝雪那悲慼地而又若有所思的眼光無疑是一種催化劑,瞬間摧毀了宇文軒辛苦構築的防護……
“美什麼美!”宇文策嗤之以鼻,白皙細膩
,像個娘們兒似的,有什麼好?小塵兒的品味也太奇怪了吧!放下聶淨塵的手,手指輕輕滑過掌心的薄繭,麻麻的不甚光滑,那是常年握劍所致……宇文策賭氣一般將自己的手塞到她的手裡,一臉不滿地道:“那你說,是我的手好,還是他的好?”
聶淨塵當場石化!呃?這是什麼情況?
堂堂英明神武的賢王大人,堂堂威風凜凜的無敵戰神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撒嬌乞憐,他這是想要糖吃,還是要得到大人的誇獎?
宇文策輕輕地推了推一動不動的聶淨塵,非常地不滿!
“你快說,誰的更好?”宇文策心底的不確定使他有些心情忐忑,若是她不喜歡他這雙手怎麼辦?
不行,她一定要喜歡!宇文策霸道地想着!
小世子宇文溪雲那烏黑晶亮的大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一臉地不可置信!父王平時什麼時候不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撲克臉,可是自從遇見小塵兒之後,父王就變了,雖然他很喜歡這種轉變!可是,若是變得太厲害,他也會受不了的!
父王,你太可恥了!父王……父王竟然學他,朝小塵兒撒嬌賣萌!
小世子臉紅地看着他們,胖乎乎的小手捂着自己的臉,手指間裡還留着一個細小的縫隙……哎呀,有這樣無恥的父王他真是沒臉見人了!
這盛大的賞菊會,冥月真的沒有白來,他真正是長到見識了……他家的冰窟王爺算是徹底融化了,怪不得那句話流傳千古啊!
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他已經不能再表示任何的看法了!
終於,聶淨塵清了清嗓子,真險,險些回不了神,這要是被嚇死了,那可真是太冤枉了!
“呵呵,這還用說,當然是你的更好啦,孔武有力,男人的手就應該是這樣的!”嘿嘿,本小姐要是喜歡那麼白嫩的,還不如喜歡女人呢,那豈不是更白更嫩!
胡思亂想的聶淨塵看着宇文策終於滿意下來的表情,差一點抑制不住地想要拍拍他的腦袋,再加上一句,乖啦,好好聽話,姐姐疼你!
但鑑於場上人物太多,終於不敢說出口來。
尚在彈琴的宇文軒都能注意到那邊的情形,輕舞飛揚着的劉紫煙又怎麼肯漏夠那邊發生的事情。聶淨塵與宇文策的調笑,加重了劉紫煙的心理壓力!她在爲着他翩翩起舞,然而,從頭開始,他都不曾看過一眼!
孃親說,驚鴻舞是跳給心愛的男人看的,如果那個男人愛上這支舞,也會愛上那個舞着的女子!她的孃親就憑着這支驚鴻舞虜獲了父親的心……可是,爲何她的情路卻如此坎坷?
飛舞着的劉紫煙旋到了宇文策桌前,輕揚飛紗,紗衣掠過宇文策的眼前,帶起一陣香風,令人沉醉!
“好香哦……”聶淨塵偏了一下頭,哎呀,差一點就得跟着沾光了!不得不說,這劉紫煙還是很有品味的,她的妝容衣着總是淡雅大方,恰到好處,就連這身上的香都是清雅的蓮香。
“香什麼香!誰都不如本王的小塵兒味道香!”宇文策嫌惡地揮了揮衣袖,捲走那屬於劉紫煙的味道!
“是嗎?賢王爺好真是福氣哦,得到這麼一個大美人的青睞!”聶淨塵語氣裡的略帶着酸氣地調侃他。
那個女人真是太煩人了,剛纔若不是他躲得快,她的衣帶都要掃到他的身上了!要不是小塵兒在身邊,他早就甩袖而走了!
劉紫煙的眸光更暗了,他就那樣討厭她嗎?他的躲閃,他的嫌惡,那麼地顯而易見……他如此不屑沾染一點到任何一點她的味道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