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玲一上班，就管林佳要教案，她遞給她。
陳美玲一向是插科打諢慣了的，一份課件一個多小時都擠不出來，而像林佳這樣專業功底紮實的，十分鐘就能搞定。
她裝模作樣地翻了幾下，點點頭。“做的還可以。”
“咦，你今天化妝了，不會真交男朋友了吧？昨天送你花那個？相親認識的？你該不會隱瞞了你的家庭情況吧？你可別亂來啊，免得以後人家告你騙婚。聽到沒有？”
林佳心情好，只是微微一笑。“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你……哼。”
陳美玲想着就算她談戀愛了，肯定也就是個臭屌絲，她纔不嫉妒。
……
中午休息，林佳到了學校餐廳出吃飯。
“林老師好。”
“林老師。”
“林老師。”
學生們都很喜歡她，紛紛和她打招呼。
但其他同事都是很勢力的，沒人和她一起吃飯，都爭相圍着陳美玲拍馬屁。
林佳習以爲常，反而覺得這樣清淨，她不是一個故作清高的人，但每次在辦公室聽到那些虛僞的奉承，看着那一張張諂媚的嘴臉，還是覺得挺不舒服的，反正她永遠不會爲了“往上爬”而討好任何人。
吃了兩口飯，她拿出手機，猶豫着該不該給歐陽爍發條午餐短信。
一天照三餐發，他會不會嫌她粘人？
猶豫了一會兒，發了一個網紅貓的萌萌表情，配字“吃了嗎？”。
幾分鐘後，他回了兩個字“開會”。
她吐吐舌頭，她打擾他了嗎？
可現在都十二點半了，他的工作是不是很忙，經常不能按時吃飯？
隨即暗笑自己纔開始交往，就這麼替人家操心了，以後還不成人家老媽子？
下午三點多，剛下課，歐陽爍就來電話了。
這叫不叫心有靈犀？
“喂。”她嘴角上揚。
“在忙？”
“剛下課。”
“看來我這電話很是時候。”
“嗯。”
“剛剛在開會，沒空回短信，你那隻貓很萌。”
“你不會現在還沒吃飯吧？”
“嗯，心疼了沒？”
林佳不知不覺停住了腳步，望着窗子上自己的倒影，臉微微發紅，像塗了一層淡淡的胭脂。咬了咬脣，“你快去吃飯吧。”
聲音很柔。
“好，晚上我接你？”
“改天吧，今晚我要陪我媽去買空調。天氣太熱了，有點受不了了。”
他在那邊低笑。“難怪傻乎乎的，原來是給熱傻的。”
“啊？我很傻嗎？”
“嗯，蠢萌蠢萌，像那隻貓。”
林佳心裡滋生出一絲甜意。傻和蠢萌，那可是有本質性區別的啊。
掛了電話，對着鏡子捏了捏自己的臉。“別發花癡了。”
下班回到家，陳鳳做好了晚餐，兩母女簡單地吃了點，就去了附近的商場。
導購跟她們一一介紹，女人都不是太懂這些，林佳就看價格，挑有折扣的，導購給她們推薦了一款，活動價只要1999，聽上去很划算。
“我去趟洗手間。”陳鳳說。
“好的，我繼續看。”
“你們慢慢挑。”導購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林佳繼續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撞上了一堵人牆，鼻息間一陣淡淡的古龍水香。
“抱歉。”她退了一步，擡頭，面前的男人容貌傾城絕代，雙手插在褲袋裡，似笑非笑地睥睨她。
“你怎麼會在這？”
她出現錯覺了嗎？
“如果我說偶遇，你信不信？”
林佳點點頭，“信。”
“傻不傻。”他戳戳她的腦袋，“你看不出我是特意來逮你的？”
“逮我？”
她這纔想起自己在電話裡說了要去看空調。“可我沒說在哪看，什麼時候看，你怎麼知道。”
“你六點下班，回到家大概六點半，吃完晚飯最多不超過七點半，這是你出門的時間。而且你家附近就這麼一間空調店，品牌很多，當然是你的最佳選擇。”
她是不是該誇獎他很聰明？
換個說法，“你應該去當偵探。”
“也許我幹膩了這一行後會考慮，不過你的警覺性不怎麼樣，從你進來我就一直跟着你，但你一點也沒發現。”
林佳想說這很正常好嗎？在這樣的公共場合是很安全的，誰會想到被“跟蹤”。
“你看中了那款1999的？”
“是啊，搞活動。產品參數那些我不懂，但是，外形還不錯，感覺挺划算的。空調，應該都差不多吧。”
“如果你只是買來將就，那麼可以，但它的使用時間不會超過三年，而且噪音會比其他空調大，也更耗電。”
“呃……你怎麼知道？”
“看參數。”
林佳眼裡露出了崇拜之情，女人對數字電子那些天生就比較遲鈍，所以很崇拜那些理工男，覺得特別聰明。
“那你推薦哪款？”
歐陽爍指了指一款三千多的。
有點貴，不過他推薦的，林佳信得過。
“謝謝你的建議，我媽快回來了，你先走吧。”
“不是剛好和伯母打個招呼麼？”
“下次吧。”
歐陽爍莞爾，打趣道：“怎麼，我有那麼見不得人？”
相反，是太見得人了好嗎？
“我媽還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你突然這樣出現會嚇到她的，等……我們交往穩定後，我在正式介紹你們認識吧。”
歐陽爍當然不是不懂禮數的人，和未來丈母孃見面，自然不能在這種環境中，他只是想逗逗林佳，看她臉紅的模樣而已。
“那我先走了。”
他走了幾步，還回頭朝她送了個飛吻，林佳的小心臟都要受不了了。
這麼光芒耀眼的男人，真的是她男朋友嗎？難以置信。
陳鳳從洗手間回來，“去付款吧。”
“好的。”
“不是1999那個嗎？”
“想想還是買個貴的吧，質量好一些。”
她付錢的時候，店員告訴她，已經付完了，把發票遞給她。
她洗完澡後給歐陽爍去了電話。
“你睡了嗎？”
“睡了。”
“……”
他在那頭笑。
“空調的錢，我給回你吧，我不能收，太貴重了。”
“六千塊錢也叫貴重？”
“可能對你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我們還不是很熟，我……”
“你是我女朋友。”
親暱的一句。
她耳根發燙，心跳得好快，快沒辦法呼吸了。
“就算這樣也不能……”
“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請我吃飯。”
“好。那……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她的心，久久地，久久地，跳得很快。
第二天還是照三餐發了微信，但是很少聊，林佳很忙，更擔心歐陽爍忙，不想打擾他，也不想他認爲她是那種很粘人的女朋友而討厭她。
她上一次談戀愛已經是十八歲之前的事情了，整整六年空窗，已經忘記了該怎麼戀愛，什麼樣的距離、什麼樣的模式才最恰到好處。
畢竟，上一段感情是青梅竹馬，兩人從小就很熟悉，一切都是那麼自然，根本不需要考慮太多。
他現在一定過得很好吧，他一直是個有抱負有追求的男人。
甚至可以爲此犧牲十幾年的感情。
……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一眨眼已經下班了。
林佳整理了一下課件，其他同事先走了。
她剛走出辦公室，就聽見她們在“哇哇”叫。
“好帥的男人，車子也好拉風。”
“秒殺那些男明星。”
“你快掐我一把，我不是在做夢吧？”女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美玲姐，是你男朋友嗎？”
陳美玲也希望是，可不是啊！
這誰家的？羨慕嫉妒恨！
林佳從人羣中擠出去，她不是想湊熱鬧，而是她們把路給堵住了，好不容易纔擠出重圍，看到阿斯頓馬丁車旁的男人，嚇得“啊——”了一聲。
歐陽爍，他怎麼來了？
“寶貝兒，下班了。”男人朝他走了過來，身上自帶着迷人耀眼的光圈。
那幾個女人的嘴巴一個個張成了大大的鵝蛋。
這麼帥的男人居然是林佳的男朋友？
開什麼玩笑？
這世界瘋了嗎？
相較林佳目瞪口呆傻傻的樣子，歐陽爍無比自如，好像他已經接過她很多次了。一副好男友的姿態，親暱、自然、體貼。
關鍵是，英俊多金。
帥得讓人合不攏嘴。
一直到車子開遠了，那羣女人仍個個呆若木雞。
“你、你剛纔看到了嗎？真的是林佳？那個是她男朋友？”
陳美玲嫉妒得臉都黑了。“是什麼是，肯定不是，沒準是她花錢買的牛郎，故意做戲給我們看。”
“可牛郎也沒那麼帥吧，而且他那輛跑車要幾百萬。”
“好希望是她表哥……”
“呸，她那種窮酸貨，哪來那麼有錢的表哥？”陳美玲快酸死了。“她以爲演灰姑娘童話呢，想得美，人家最多是隻是跟她玩玩而已。”
可就算是玩，她也很嫉妒，爲什麼被玩的是她？
……
上車很久後，林佳仍處於一種恍恍惚惚之中。
歐陽爍看了她好幾次，樂了，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傻了？”
“你、你怎麼來了？”她很久才緩過神來。
“不是說過要請我吃飯？”
“但你沒說是今天。”
微信裡也只是簡單的問候而已，根本就沒提到過。
“所以你不喜歡這個驚喜？”
“也不是不喜歡，就是……”她撓撓頭，“你太高調了。”
不是因爲他的車，就算他今天開的不是跑車，而是蹬個三輪車過來，照樣會讓那些女同事瘋狂。
“你擔心成爲全民公敵？”
“嗯。我們那些女同事……不是很好相處。”
“肯定是刁鑽苛刻，經常欺負你。”他太瞭解女人了，尤其是最中間那個臉色發黑，一身名牌的，勢必欺負她最多。“現在不是更好？她們以後都不敢再欺負你了。”
林佳撓撓頭，“也有可能會被欺負得更慘。”
“哈。”歐陽爍騰出一隻手，笑着摸摸她的腦袋。之前覺得她成熟溫柔，現在才發現呆頭呆腦的那麼萌，像那隻貓。
他的掌心乾燥溫暖，林佳不自覺縮縮脖子，臉，越來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