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亞科一睡就是一天,一直到傍晚太陽落幕時分才遲遲醒來。
一睜眼就看到坐着睡着也不安穩的千古,長長的睫毛上還掛有未乾的淚珠。
他緩緩起身,修長白皙的手指揩去她眼角的淚,柔柔的吻輕輕覆蓋在千古的額頭。
千古身體輕顫,早在趙亞科醒時她就醒了,不敢睜開眼,害怕那些都是錯覺。
撲進趙亞科懷裡,將頭深深埋進趙亞科的臂彎,輕輕地啜泣起來。
趙亞科抿着薄脣笑了笑,還是這樣的愛哭啊。
“你…這幾天…去哪了?”千古揚起頭哽咽着質問。
趙亞科卷撥着她的發,湊近她的耳畔,邪魅地回答:“幫兩個人牽紅線去了。”
“噢,那你幹嘛不告訴我。”千古撅着粉嘟嘟的紅脣瞪着趙亞科。
“告訴你就演的太假了。”更何況,你身邊還有個未知的蘇安然。
趙亞科重新將千古摟進自己的臂彎,額頭抵着她的發,輕語:“不會離開你,也不會背叛你,你就是我的王。”
“如果,有一天我再次離開了,一定是被迫無奈地離開。你不要傷心,不要難過。我沒有不要你,沒有討厭你,我的心臟永遠地交給你。”
“天地很大,人海如雲,可我們還是相遇了。我愛你,愛了整整1/5的世紀,可是這還遠遠不夠,一個世紀也不夠。”
“千古,你要記住,假若所有人都離開了你,再也沒有人可以保護你的時候,你一定要堅強地生存下去,不能再哭泣,不能再頹唐。我會在前面等你,一直等到白髮蒼老,等到滄海成桑田。”
千古不願再聽下去,掙扎開趙亞科的懷抱,哽咽起來:“我不要你等我,我也不要你離開。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走,就是你不可以。趙亞科,你憑什麼在帶走我所有的心思後說離開。”
“不管前路多艱難,不管我多堅強,我都要你一直一直陪在我身邊。”
趙亞科就那樣不冷不淡地看着她,低沉着沙啞的嗓音迴應道:“嗯。”
真的…不會離開嗎?誰又能預知未來呢?
兩個人沉默着,直到蘇安然開了門,將兩個入神思考的人拉回現實。
“面癱,爲了補償我,你趕緊做飯去,我有話和千古說。”蘇安然拖拉地走進客廳,看也不看一眼趙亞科,徑直將千古拉進了臥室。
千古跟着蘇安然進了房間後,蘇安然就從包裡掏出了那根被她丟棄的項鍊,小心翼翼地戴上她白皙的頸項。
“以後好好保管知道嗎?不見了會後悔一輩子的。”蘇安然自顧自的說。
千古輕輕握着那根來之不易的項鍊,點了點頭。
“來,給我一個離別的擁抱吧。”蘇安然巧笑。
“你也要離開嗎?”
蘇安然敲了敲千古的腦門:“你還住我家啊,不和麪癱回去了?”
千古捂住頭,可憐兮兮地說:“那你會離開我嗎?”
“當然不會啦,我會一直一直陪着你。”
“當真?”
“那是,我蘇安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趙亞科和千古吃完飯後,就徑直回了家。
熟悉的記憶,千古恢復了活力,不知憂愁地蹦着跳着,讓趙亞科的心情也跟着好轉了起來。
轉眼就迎來了初冬,千古醒來時看看了窗外白茫茫地一片,煞是好看。
也不顧身着的單薄,就直接踩着地毯,打開了乳白色的木窗,伸出小手,看着雪花飛舞,旋轉,最後消失在她的手心。
她喜歡雪,南方的天氣總是溫暖溼潤的,難得可以看到這樣的鵝毛大雪。
所以總是嚮往乾燥多雪的北國,一片一片的雪花像優雅的芭蕾舞者,盛開在潔淨的天空,無休止地旋轉。
趙亞科從廚房走進來時,看到在窗口踮起腳尖玩弄雪花的千古,連忙找來大衣,將瘦小的她收進懷裡,伸出大手揉捏着她凍得通紅的小手。
千古低頭看着兩隻手傻傻地笑着,趙亞科順手關上窗戶,將她重新抱回牀上。
“笑什麼這麼開心?”他坐在她身旁,問道。
千古一愣,擡頭就看到湊過臉來的趙亞科,頓時臉上飛上兩片腮紅,滾燙滾燙的:“啊?沒什麼沒什麼。 ”
趙亞科看到滿臉通紅的千古,修長的手撫上她的額頭,“怎麼這麼燙,發燒了嗎?”
千古趕忙拿下那隻大手,使勁甩了甩頭,她怎麼可以告訴他,她想到了他們兩個人的婚禮。
躲開趙亞科的視線,鑽進了被窩再也不肯探頭出來。
趙亞科無奈地走出房間,邊走邊說:“今天吃完早飯就可以早點出去打雪仗了,嗯,千古你記得看好家噢。”
說完就坐在餐桌前開動了早餐,都是千古愛吃的食物:紫薯麪包和熱牛奶。
千古聽罷,趕忙掀起被子,快速地找到幾件保暖的毛衣和雪地襖套在身上。
趙亞科聽到臥室裡的動靜,抿了抿薄脣,不緊不慢地喝着牛奶,吃着麪包。
洗漱完畢的千古改去了往日的拖拖拉拉,狼吞虎嚥着豐盛的早餐,吃完最後一片面包時哽咽着拍了拍胸脯。
趙亞科無奈,遞給她溫熱的牛奶,一切完畢後,兩個人就攜手走了出去。
由於是偏僻的私人別墅,極少有人經過,再加上一晚的時間,大雪已經堆積過了腳踝。
白花花地一片,反射着耀眼的光,千古掙開趙亞科的手心,
“亞科,下一個南方的雪天你就娶我好不好。”她雀躍着對着天空吶喊。
趙亞科笑着看着她,眼裡卻摻雜了一絲憂傷。
他走到她身邊,趁她不注意輕輕地對着她的柔軟吻了下去,突入襲來的吻,讓千古失了分寸,愣愣地呆着不動。
雪花紛飛着,在他們的頭頂飄飄揚揚,落了一層白雪。
一個綿長甜蜜的吻,算不算最好的回答。
如果,再也等不到那天,那我們就去北方,去一個大雪紛飛的國度。
趙亞科停止了對她甜蜜的掠奪,弄掉她發上的積雪,溫柔地叮囑“不要着涼了。”
千古安安靜靜地點了點頭,臉上再次浮上兩片滾燙。
再也無心看雪。
“轟隆隆”,巨大的空氣撕裂聲從兩人頭頂上空傳來,金屬螺旋帶來的強大氣流掀起大風,一陣一陣掀開了地上厚厚的積雪。
趙亞科拉着千古後退了幾米,給頭上諾大的直升機讓了個空位。
千古拉住趙亞科的手臂生怕他再次離開她。
直升機停下以後,江靖利索地跳了下來,隨後一個五官剛毅棱角分明、身強體壯的男人也跟着跳了下來。
兩個人跳下來以後並沒有直接向趙亞科走來,而是站成兩邊讓出了一條道。
趙亞科微微勾起嘴角,向前走了兩步:“耋翁,多年不見還請別來無恙。”
半響,直升機裡才傳來老者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哈,好小子,還是你懂我。”
千古定睛一看,不知何時,直升機上已經站着一個五、六旬的老人,一身白衣翩翩,加上長長的鬍鬚就好像世外隱士。
雖有老態,卻精神抖擻,背脊硬朗。輕輕一躍,也下了直升機。
千古差點驚呼出聲,萬一摔了怎麼辦。
江靖和阿森納跟在耋翁身後,默不作聲,神色淡然。
“我們上去說”趙亞科恭敬地給耋翁讓了道。
於長於少,他都應該尊敬長輩。
於恩於怨,他更應該尊敬恩人。
耋翁看了一眼千古,一猜便能猜出,眼前嬌小惹人憐的女人,就是當年讓趙亞科放棄了世界第一大集團的弗蘭國際的女人。
他撫了撫花白的鬍鬚,輕輕啜了一口茶水。
趙亞科讓江靖擺上一盤殘局。
老人信手於棋盤上落下一子,趙亞科在一旁低聲沉吟片刻,恭敬的將紅子車向下移動一格,真正的高手過招向來是高低立見。
老人讚賞的笑道:“不錯,現在的年輕人能這麼快就破解出來很不容易了。”
趙亞科回道:“耋翁才果真讓人佩服,這種殘局,能像耋翁這樣風清雲淡的態度的能有幾人。”
老人但笑不語,片刻後說道:“可是即使知道破解的方法也不一定會就能贏得這盤棋。”
老人擡頭不出所料看見趙亞科的眉頭微蹙,接着說道:“就算這車走得這步位置正確,可是畢竟是單刀直入 ,一旦我從中路切斷你的後路,你又能奈何。”
手中手起棋落,以當頭炮截斷了車的退路。
趙亞科同樣打着啞謎:“可是我如果不走這步棋,同樣進退兩難,對於我想守住的東西,絕不會畏畏縮縮。”
耋翁卻大笑道:“什麼叫畏畏縮縮,什麼叫守住,心有旁鶩向來是兵家大忌。一時的逞能得意從來不會笑到最後,你該知道何謂瞞天過海,暗渡陳倉,這些事莫非還用我明說嗎?”
趙亞科答道:“您的意思是…。”
耋翁道:“當前的形勢這應該是最恰當的方法,當然,最後的決策權還是在你手上。”
趙亞科沉默不語,一盤棋子一番話已經擾亂了他的心神。
千古在一旁看得雲裡霧裡,什麼瞞天過海,什麼暗渡陳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