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密密的雨水不緊不慢的落着,出去和苗苗取錢回來之後,差不多也就到了下班的時間。
搭檔老劉絕對是個循規蹈矩的好醫生,從來也不會早退或者是遲到,今天卻是一改往日慢悠悠等着下班的習慣,早早就收拾妥當,不時的拿出手機看看時間。
“老劉是不是有事兒啊?”
老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幸福的微笑:“也沒什麼事兒,今天是我結婚三十週年的紀念日,老太婆說讓我早點回去……”
相濡以沫三十載,風風雨雨相伴相隨,原來今天是結婚三十週年紀念日啊,怪不得一向沉穩的老劉都顯得有點毛毛躁躁了。
“三十週年,很重要哦,那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這不是還不到下班時間嘛,我再等等。”
看看窗外昏沉的天色和綿綿密密的細雨,李陸飛哈哈一笑:“不就是還有幾分鐘才下班麼,你先回去吧,別讓家裡人等急了。三十週年紀念日啊,一輩子就這麼一次機會,估計也沒有幾個病人了,我幫你盯着,你走吧。”
老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像回憶起了年輕時候的幸福時光一般,猶豫了幾秒鐘終於說道:“那好,我就先回去幾分鐘。對了,今天晚上……那個……今天晚上……”
看着老劉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樣子,李陸飛恍然大悟,猛然想起今天晚上是老劉的夜班。
“哈哈,我明白了,不就是一個夜班麼,咱倆調換一下,我幫你值這個夜班。三十週年啊,確實太不容易了,今天晚上你就別惦記醫院裡的事情了,回去和家人好好的團圓團圓。最後再弄一燭光晚餐什麼的浪漫一下……”
“燭光晚餐?那是你們年輕人的玩意兒,我準備回去和老太婆去看場電影,已經有十幾年沒有一起看過電影了……”
“好,好,你趕緊回去吧。”
老劉前腳剛走,就有個病人進來了。
這個病人滿臉淤青,口鼻流出的鮮血已經糊滿了半張臉,眼角腫脹的活像是氣球一樣。
作爲一個外科醫生,一看這種就曉得是打架之後的直接後果:肯定是剛剛捱過一頓痛扁,要不然不會是這個樣子。
外科,尤其是遇到這種皮開肉綻鮮血橫流的情況,看起來好像很嚴重,其實這些皮肉之傷根本就不算什麼,最要緊的是先看看有沒有其他更要緊的傷害。
首先要做的不是用藥,而是先用物理手法止血,至於清創啊、消毒啊之類的,可以稍微延後一下。
“打架了?”
眼前這個明顯剛剛捱過揍的男子就是已經在走廊裡監視了李陸飛兩天的那個傢伙——都市神探狄南柯。
現在的狄南柯臉上腫起了好幾塊,兩眼好像大熊貓一樣,哪怕是不粘貼那兩撇小鬍子不用假髮條子拉扯鬢角,也看不出他的本來面目了。
就目前自己的這幅樣子,親媽見了都不一定認得出來,何況還經過了一番細心的“易容”?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
山行,正在狄南柯的偵探策略。
反正眼前這個叫李陸飛的被調查人也認不來自己了,乾脆來到他的身邊,做超近距離的偵查,說不準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
自持“藝高人膽大”,神探先生纔敢於如此。
其實李陸飛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跟蹤、調查了,也從來沒有注意過那個在走廊裡監視了自己兩天的傢伙,還在按部就班的詢問着:“除了腦袋上的這些,其他部位還有傷口嗎?”
努力擡了擡左臂,稍一動彈就疼的狄大神探呲牙咧嘴。
左臂上並沒有那種鮮血淋漓的傷口,而是一道青紫的已經發黑的狹長腫脹,一看就是經過猛力打擊之後的結果。
相對於頭上的皮肉傷,左臂的傷害纔是最要緊的。看病人的這個樣子,有沒有骨折還說不好,最要緊的是別傷的到肌腱。
這種不見血的傷害尤其厲害,因爲腫脹剛剛開始,若是臂骨受到傷害的話,會隨着腫脹更加嚴重。不及時處理的話,會變得很麻煩……
“要先去做檢查,你的姓名、年齡,家庭住址……”
“狄南柯,二十四歲,南城區……”
在病例上寫下“狄南柯”這三個字的時候,李陸飛忍不住的嘀咕了一下:這人的名字真夠古怪的,居然叫南柯,不如干脆叫柯南好了,和名偵探柯南就一模一樣了。
本來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因爲惦記着這個病號,並沒有急於離開。
很快,檢查結果就出來了:結締組織和軟組織受損,伴有2級腫脹,前臂骨骨裂。
幸虧阮大壯已不是當年那個衝動的熱血青年,要不然的話,狄大偵探絕對不是骨裂這麼簡單了。
外科醫生就是做這個的,李陸飛的所學就是爲了應付今天的局面,只是沒有想到自己醫治的這個病號懷着什麼樣的心思而已。
骨裂,真沒有什麼好說的,和骨折的處理方法類似。
一直忙活了二十多分鐘,才把狄大偵探的左臂給固定起來,至於臉上的那些傷口已經是小事情了,縫了幾針而已。
整治好這一切之後,掛上點滴,就算基本OK了。
囑咐了值班護士幾句,肚子已經餓的貼到脊樑骨上了,剛準備去食堂看看還有沒有點殘羹剩飯之時,就聽狄南柯用沙啞的嗓音說道:“醫生,醫生……”
“什麼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不是,我的手機……壞了,我想借用一下你的手機,給我家人打個電話……”
打架被打成了豬頭,直接打進了醫院,一般情況下都要給家人打電話通知,或者是送點錢來,或者是送些住院需要的用品,這都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把手機遞給他,狄南柯很是感激的說道:“謝謝李醫生!”
“小事一樁,不用謝……”很快李陸飛就察覺到不對頭了:“咦,你怎麼知道我姓李?”
胸牌自從發下來以後,基本就沒有戴過,這個病號怎麼知道我姓李
?
狄南柯也知道自己在無意之間說走嘴了,不過他的反映很快:“剛纔那位護士不是稱呼你李醫生麼?難道你不姓李?對不起,對不起,可能是我聽錯了!”
剛剛的護士麗麗稱呼過我麼?這種小事本就不會放在心上,也懶得仔細回想,就算想估計也想不起來了。呵呵一笑道:“沒錯,我就是姓李。”
用李陸飛的手機播出邦德事務調查公司的號碼,轉到公司老總的辦公室。因爲當着李陸飛的面,當然不會露出什麼破綻,而是故意用一種和家人交談的語氣說道:“我剛剛出了一點點小小的事故,現在在第三醫院外科×××號病房,你能不能把我平時用的那些物品送過來?對,就是我平時經常用到的那些,你懂的……這是誰的手機?這是一個外科醫生的手機,他姓李,是個很好的醫生……”
李陸飛永遠也不會想到這幾句簡單的話語透露出了多少“重要信息”,只是很奇怪的問道:“你不是給家裡打電話麼?怎麼你家的電話還需要轉分機的麼?”
誰家的電話還分總機分機?剛剛這個狄南柯打電話的時候,明明聽到了要求轉分機號碼的提示音,真是太奇怪了。
“我……我在外邊打架打成了這樣,不敢對家裡人說,直接讓我一個朋友來給我送點東西就行了。我朋友還沒有下班呢,我打了他公司的電話。”
打架嘛,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不願意讓家裡人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把手機還給李陸飛,一再道謝。
李陸飛剛剛出去吃飯過了不過二十來分鐘的樣子,邦德事務調查公司的那個前臺小妹就推門而入了。
看到公司的金牌偵探的腦袋被打的豬頭一般,左胳膊已經吊了起來,正躺在病牀上打點滴,前臺小妹十分吃驚:“怎麼……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好像地下工作者接頭一般,狄南柯趕緊把手指豎在脣邊做個禁聲的手勢,示意她說話的聲音小一點:“噓,別那麼大聲,你過來,我詳細對你說說。”
漂亮的前臺小妹來到病牀之前,狄南柯把腦袋湊到她的耳邊,小聲說道:“這個叫李陸飛的被調查人很不簡單,有極強的反偵察意識。他已經覺察到我在調查他,所有糾集了些打手把我給揍了。我看那些打手都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好在我的伸手也不錯,總算是死裡逃生,奈何雙拳難敵四手,我還是沒有能夠全身而退,受了些傷……”
用很小的聲音講述和阮大壯的“遭遇”,當然狄大神探不會說自己是抱着腦袋被別人狠揍,而是把自己描繪成可以一個打八個的高手:“先是一招力劈華山,又是一個神龍擺尾,不到五秒鐘我就放倒了兩個手持大砍刀的黑社會……”
“眼看着敵人手裡的板磚以雷霆萬鈞之勢到了我的眼前,我臨危不懼,看出他的力道已經用盡,拼着自己受點皮外傷,用出一招最厲害的轟天炮,一拳把他打的飛了起來。這一拳是我的絕技,輕易不會使用,打的那個傢伙直到最後都沒有爬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