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了很久,最近,我們終於不再對那件事絕口不提。有一次,我和月銘開車把一個客人送到淺丘。月銘看着夜色中有錢人的高樓大廈怎麼都不往回拐。發呆了足足有二十分鐘,他突然紅了眼圈,自嘲地笑了一下,對着窗外說:“其實我有時候也在想,那件事情說不定真的是我做的,可能我是發了病纔想不起來的……警察都說了,那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有別的兇手……”
我沒有回答他。從此之後,這世界上相信月銘沒有殺人的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一個人,揹負着全世界都不相信的東西。
**
接下來的兩天,我們都在四處找人中度過。可是不論是從黑市上買消息的周隼還是去附近店家查監控的我,都一無所獲。月銘像是從地球上蒸發一樣,或者被什麼人故意藏起來。
徐安怡的電話再也沒有打通,但她和江圖南的身影卻頻頻出現在山城的新聞中,登上各大報刊的頭條秀恩愛。作爲“山城第一夫人”的她穿着各種頂級定製出席高檔晚宴,慈善聚會,面帶微笑地去大學演講。盛名之下,高貴的她早已經不是高中時代那個可憐的醜小鴨,和江圖南越來越相配。
我前思後想突然覺得有一個細節不對。我找到被周隼把另一隻眼睛也打得青掉的鬼牙,我問鬼牙:“上次那張報紙,就是讓月銘發病的那張,說江圖南取消婚約的。似乎並沒有在市面上發行出去。你是在哪裡找的?”
鬼牙這幾天捱得揍比吃的飯還多,不敢打哈哈,絞盡腦汁回想了一下,說:“那報紙真不是我的事兒啊!那是用來包包子給你弟弟吃的,包子就是門口買的……哦,那個賣包子的人以前以後都沒見過,好像就做了一天生意。”
我的疑惑更甚一些。
第三天清晨,我覺得,月銘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走失”了。
周隼這個人渣嘴巴里說出來的東西,跟大糞是一個化學屬性的。但這次,我想他是猜對了。
“有人給你使障眼法。”
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想起來江圖南在遊輪上給我打的賭,他說:“何月西,我打賭你過不了多久就會向我跪下求饒!”
我像是突然預感到什麼一樣,打開電視,主播小姐吐字清晰,今天的頭條新聞,卻不再是江圖南和徐安怡的甜蜜身影……
吱--地鐵靠站的聲音,往外衝的我快要被上班高峰期的人流擠成一隻魚乾。
淺丘站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個懸掛的大屏幕。正在重播早間新聞。
盯着屏幕的人羣在月臺上擁堵成一堵厚厚的人牆!
“最新的消息,今晨,潛逃了七年的“殺母懸案”兇手何月銘被警方拘留。被害人之子,江氏總裁江圖南宣佈,馬上將對此案重新提起訴訟……”主播小姐說,畫面上的月銘頭上蓋着外套,搖搖晃晃地走進警車……
“等你跪下求饒!”江圖南站在香檳塔前的身影在我的腦海裡扭曲變形。
一時間似乎之前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