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付成，你冷嗎？”現在是夏日，穿的衣服本就不算多，走在這陰冷的山路上，我只覺得牙齒都要被凍住一般。
“冷，你還能堅持嗎？”他的聲音裡帶了幾分關切。
想想也是，我們因爲丁成的死因聯繫到一起，這纔不過兩天的時間，我們就經歷了兩次生死，這也算是一種別樣的緣分吧。
“能！”想到我自己也死了，我就覺得心裡有把火在燒，讓我稍微好受了點。
於是，我們又往上爬了一段距離。
“姐姐，不能再上去了！”我的腦海裡響起小羽驚恐的聲音。
我心中詫異，每次我遇到危險，它都沒有出來，爲什麼這個時候，它會出來？我這個念頭才一閃過，就聽小羽用它脆生生的聲音道：“姐姐，那是因爲我知道你會沒事，我纔不出來，但是這裡，你真的不能去。”它的語氣很堅決，似乎帶着一絲畏懼。
它的話讓我明白，這個地方是比之前的一切危險都還要危險的地方，可就算我冒着被那所謂怪物吃掉的危險，我也非去不可。
“姐姐，你要是去了，說不定會死的。”小羽的聲音已經帶了幾分哭腔。
“小羽，你應該知道我已經死了，現在我能擁有這身體，不過是因爲你在。”我一邊和它對話，但腳下的步伐卻一點沒有變，反而比之前的速度更快。
“姐姐，只要你活着，那什麼都還有機會，可若是死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小羽還試圖勸我，我卻不再說話，俗話說的好，身體髮膚，授之於父母，現在我的屍體還不知道在哪兒，再說現在是七月，正是一年最燥熱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死的，但每拖一天，我能找到屍體的機率就更低。
“好，既然姐姐都不怕，那我也不怕。”說着，它忽然出現在我的肩膀上，張開小嘴鳴叫着，聲音十分動聽悅耳。
林付成回頭，看着我肩膀上突然出現的小羽，道：“這鳥兒是哪兒來的？”
“我不叫鳥兒，我叫小羽。”它的小眼睛一轉，不悅的看着林付成。
“你居然會說話。”林付成很驚喜。
小羽看了他一眼，歪着腦袋，不再理會他。
“還有多久纔到山上？”我似在問他，也似在問自己。
“纔到一半呢，我們繼續走吧。”
我點點頭，儘管我的雙腿已經快要斷掉，但是我還是往前走去，我心裡只有一個信念，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屍體，找出這一切的真相。
“嘰嘰嘰嘰……”忽然有什麼東西從頭頂上飛過，它們的叫聲讓人從心眼裡恐懼，我和林付成被迫停下來，看着不知何時飛到我們頭頂，黑壓壓一片的東西，光線立刻就暗了下來，我們勉強能看到對方。
“姐姐，這是守山鳥！”小羽撲騰着翅膀飛起來，激動道。
“守山鳥是什麼？”我乾脆坐在地上，痠痛的雙腿終於好受了很多，林付成也坐了下來。
“它們不是一般的鳥，而是爲了守護某個閉關的仙人而存在的，它們的任務就是守好山，否則它們就會消散。”小羽簡單的解釋。
我斂下睫毛，也就是說，它們是來阻止我們上山的。
“小羽，我們能不能避開它們？”我擡頭望着這些跟麻雀差不多的鳥兒，很是頭疼。
小羽搖搖頭，見此，我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卻絲毫沒有想過下山。
它在頭頂飛來飛去，似乎在和它們說着什麼，只可惜，我聽不懂鳥語。
片刻之後，它飛到我面前，“姐姐，它們讓我們回去，不然就吃了我們。”
我再次擡頭望着這些鳥兒，它們雖然小，但它們數量很多，而且它們還會飛，我們根本就毫無辦法。
“姐姐，我們回去吧。”小羽勸道。
我低着頭，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擡頭望着林付成道：“你呢，要回去還是要留下？”
“走！”他的語氣很堅決。
“好，我們一起走。”我掙扎着站起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些鳥兒猛的朝我們逼近，耳邊是鳥兒們嘰嘰喳喳的叫聲，幾乎要穿透我的耳膜，腦海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灌入，我趕緊捂着耳朵，這纔好受了些。
“姐姐，我們快走吧，不然它們會把我們吃了的。”小羽飛到我的懷裡，擔憂道。
“小羽，我不能走。”看着小羽擔憂的小眼睛，我卻不能聽它的勸告。
“姐姐……”小羽還想說什麼，那些鳥兒再度襲來，它們齊齊從我臉上飛過，臉頰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我伸手一摸，這才發現竟然流血了，它們用爪子抓破了我的臉。
“林付成，你怎麼樣？”我的臉被抓破了，想必他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沒有回答我，我心中詫異，忙回頭，就看到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畫了一個圈，將自己圈在裡面，奇怪的是，那些鳥兒居然不在靠近。
這下我更懷疑他的身份，只怕不是一個普通的警察那麼簡單，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只聽他急切道：“快過來！”
我顧不上多想，抱着小羽走進他畫的圈子裡，那些鳥兒再次襲來，但奇怪的是，它們在越過血化作的圈子時，那一圈血忽然散發出一道紅光，那些鳥兒紛紛落在地上，抖動了幾下，便不能動彈，似乎是死了。
見此，我們都鬆了一口氣，只要這圈子有效就好。
但事實證明，我們還是高興的太早了，只聽那些鳥兒忽然聚集到一起，揚着頭，高聲鳴叫！
它們的聲音劃破長空，直衝天際。
“不好，它們在求救！”小羽瑟縮着身子，靠在我的懷裡，顫聲道。
“求救？”林付成望着鳥兒們，眼中閃過哦一絲複雜。
下一刻，只見一片黑點點從四面八方涌來，而它們的目標似乎是我們。
意識到這一點，我的心哇涼哇涼的，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姐姐，小羽好怕。”小羽躲在我的懷裡，眼含恐懼。
“小羽不怕，姐姐會保護你的。”我撫摸着它柔軟的羽毛，堅定道。
小羽看着我，不在說話，因爲我們被黑壓壓的鳥兒們圍住，它們很聰明，圍在林付成畫成的圈外，也不動，就這麼僵持着。
它們是想困死我們，我能感覺到身上的溫度越來越低，空中的空氣也越來越少，在這麼下去，我們會因爲沒有氧氣，窒息而死。
我呼了一口氣，感覺空氣裡少了什麼東西，腦袋開始疼起來，我感覺自己就像掉進了水中的人，水漸漸將我淹沒，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忽然，我的手被一雙有力的手抓住，“莊晴，你要保持清醒，不然我們都會死！”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他的手很有力量，讓我忽然多了活下去的勇氣，可一睜開眼，我還是身處黑暗之中，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還有外面那些鳥兒撲騰翅膀的聲音。
忽然，林付成握着我的手猛地一緊，“不好，圈子要散開了！”他的聲音裡帶着毫不掩飾的恐懼，讓我明白，我們連這個最後的倚仗都沒有了。
隨着他的話落，那紅光猛的一閃，便消失不見，下一刻，那些鳥兒如同潮水一般，朝我們涌來，我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血吐了出來，然後我暈了過去，這是我第二次暈倒。
……
再睜眼時，我感覺到自己躺在溫暖的牀上，周身都暖洋洋的，讓我渾身舒坦。
“醒了？”一道幽涼好聽的聲音響起，我猛的擡頭，就看到一襲藍衣的北堂越站在我對面，他的嘴角帶着淺笑，但他的眼神裡卻沒有絲毫笑意，有的只是如同古井一般的寂寥。
這樣的感覺讓我心中一痛，我努力摒棄這種不該有的想法，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我都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我問道:“這是哪兒？”
“這裡就是霧山。”他走到我的牀邊坐下，一臉玩味的看着我。
被他這樣的眼神看着，我只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在快速的破土而出，霎時間就生根發芽，快到不可思議，但我並沒有在意，撐着身子站起來，將這個地方打量了一遍，才知道這裡是一座廟，而我現在正睡在廟裡。
“林付成呢？”我突然問道，剛纔我仔細看過了，他並不在這裡，外面那麼冷，他本就病着，要是成了肺炎，那可就都是我的過錯了。
“呵，你自身都難保了，還想着別人，還是想想要怎麼才能離開這裡吧。”熟悉的聲音裡帶着幾分嘲諷，似乎對我的做法很不屑。
我心中閃過一絲難過，“他是我的夥伴，我們一起來，自然要一起回去！”我的聲音很堅定，一擡頭，就看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見，剛纔我看到的仿若錯覺。
“夥伴？”他原本就幽涼的聲音忽的變冷，如同來自地獄的聲音一般，“你把人家當做夥伴，人家可不一定把你當做夥伴。”
從他的話裡，我敏銳的捕捉到什麼，輕聲問道：“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