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尚方紫滅

小龍回房間上線。小土他們已經跟着黑虎族的孩子們滿山跑着玩,小龍走出洞口,看了看四周,此時還是下午,她一個人朝死潭走去,一路上都在盤算着怎樣說服正天神雷耀。

不說服雷耀怎麼行?還真讓她繼續拜訪朱雀和玄武兩家?如果四聖獸們都是同一個態度和答覆,她總不能逼人家答應吧?

小龍不知不覺已經來到死潭邊上,而這裡已經立了一個人,她微微一愣,那人背對着她,靜靜的盯着死潭的水面,小龍停下了。

遲疑了一下,小龍轉身打算離去。

“既然來了就別偷偷摸摸的躲在後面,華夏魄。”紫滅轉過身冷笑道,一雙紫紅的眼睛盯着小龍的背影。

小龍心中鬱悶,紫滅這人,說難聽點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他站在那裡不開口還像個人樣,可一說話,彷彿不把別人嗆死他就很難受似的。

“我只是單純的不想看見你,紫滅。”小龍轉身反駁。

“別忘了我是你的僱主。三星魔獵。”紫滅絲毫不在意,而小龍皺了皺眉,既然躲不過,她也不畏懼於誰,於是走上前來,站在死潭的邊上,也盯着水面。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僵在了那裡,紫滅和小龍之間隔着不到十米的距離,風吹過,吹皺了水面,吹起了紫滅的長髮,還有小龍的衣襬。

“華夏魄,你想退縮嗎?”紫滅忽然開口,他沒有轉頭。

小龍依舊盯着盪漾漣漪的水面,“我爲什麼要退縮?”

“你還打算說服雷耀?”紫滅微微偏頭,盯着小龍的側臉,後者沒有什麼表情。

“紫滅,你說這話未免太好笑,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說服白虎族迴歸四聖獸的位置,爲什麼不繼續說服正天神?”她閉上眼,任風拂過臉龐,“紫滅,你就這樣喜歡看我的笑話?”

“我等着看你哭不出來的表情。”紫滅哼了一聲,眯起眼,“華夏魄,我勸你別白費力氣。四聖獸放棄華夏大地很多年,你卻硬要將他們湊到一起,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

小龍轉頭,表情怪異的瞧着紫滅,“紫滅,我爲你感到可悲。”

紫滅的臉色一沉,“華夏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龍斯毫不畏懼紫滅身上狂戾的氣息,迎着紫滅的目光,“我說錯了嗎?你自己不覺得可悲嗎?你有心還是有愛?你去關心過什麼?你在乎這片生養你的土地嗎?如果你連家園的感覺都沒有過,那麼我真的爲你感到可悲和不幸,你永遠不明白家的含義,你更不明白故鄉對一個人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紫滅怔住了,他瞪着小龍,陽光將他紫紅的眼眸映得微微失了顏色。

小龍別過臉去沒有理會紫滅,在她眼裡,紫滅是不可能理解那種心情的,小龍也沒期望他會理解。紫滅本來就是被拒之門外的神龍王,指望他念四聖獸家族的好?不僅不可能,說不定四聖獸家族變成一盤散沙,紫滅更願意笑笑。

不是她對紫滅的評價低。是紫滅一直以來對四聖獸也好、中國區也罷,一直持着反感的態度,她當然對紫滅不報什麼太高的期待。

見紫滅沒有說話,小龍繼續盯着湖面,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可笑,爲什麼要和紫滅說這些?紫滅的概念裡,有故鄉嗎?有家園嗎?

而且她說了,紫滅也聽不懂。何必對牛彈琴?她不想在自己與紫滅之間引起不快。

小龍望着死潭,心思全轉到白虎族的事情上,白虎一族將記憶封印,從高高在上的聖獸落魄到跟妖怪搶地盤的野獸,着實叫人惋惜,他們已經不在記得聖獸的傲氣與尊嚴了。

可雷耀爲什麼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並不能說雷耀做錯了,畢竟白虎族的事歸他管,可這樣的手段是不是太極端了?

雷耀的答覆是模棱兩可的,不僅表明了雷耀有觀望其他三家的意思,更表示了雷耀不打算主動迴歸之心,但……是什麼讓雷耀不肯出手相幫?

龍族排外護短,白虎自甘落魄,是什麼讓威名赫赫的四聖獸族羣成了今天的模樣?

小龍煩惱的搖了搖頭,此時忽然聽見一串歡聲笑語,定睛一看,是小土和黑多多他們正在追一隻彩色的小蝴蝶。

“哈哈,我抓到嘍!”宇文睿用小爪子捏着蝴蝶的翅膀興高采烈的歡呼。

“我也要玩!”小土擠上去,“小睿給我嘛!”

“讓我看看,我還從沒抓到蝴蝶呢!”黑多多也擠過去。

見到孩子們玩得高興,小龍不由自主的微笑了,她走近孩子們,“在玩什麼?”她柔聲問。

“媽媽。看,是蝴蝶哦!”小土獻寶似的送上蝴蝶。

“很好看,不過放了它更好,它的家人如果發現它沒有回家,會着急的。”小龍摸摸小土的頭。

“華夏姐姐,它走了的話,以後我們就看不到這麼漂亮的蝴蝶了啊……別讓它走好不好?”黑多多懇求着。

“外面的世界還有很多好看的蝴蝶,外面很美,如果有機會你們可以出去看看哦。”小龍微笑。

“真的?華夏姐姐,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黑多多好奇的問。

“外面啊……有茂盛的森林,有藍藍的大海,一眼望不到盡頭,還有白白的雪山和亮晶晶的冰塊,有很多很多鮮花,繁華的城鎮,每到晚上就要點亮彩色的燈籠……外面的世界很美很美。”

黑多多他們已經聽得眼都直了,“好好噢!”黑多多感嘆。

一旁的紫滅聽聞小龍又開始強調家園,不由得皺起眉,轉身一步步離開。

“多多,你知道嗎,這樣美的土地,是你我共同的家鄉,無論你走到多遠。這片廣博的土地就是你的故鄉、你的家園與歸處。她是一場奇蹟,讓你甘願爲她付出一切,她值得我們去守護,去引以爲傲。”

小龍一臉微笑的說完這段話,小土手一擡,漂亮的小蝴蝶撲扇着翅膀飛向藍天。

紫滅回頭,怔怔的望着小龍的背影,恍然間,他的眼前竟然出現了若隱若現的白影,記憶的深處開始泛起漣漪。

那高瘦的白衣人站在山巔之上,頭頂的紅雲閃爍着點點璀璨星辰。腳下的江水化作滾滾的雷電,他回身,腰上的一串銅鈴叮噹作響,他的手揚起,黑色的蝴蝶沿着食指,飛向很遠的地方。

那人微微一笑,“這是我最後一次來這裡見你,即使我此次註定再也回不來,我也沒有遺憾。我願意爲這塊充滿奇蹟的地方付出一切,因爲生長在此,我很驕傲。”

“如果我回得來,那麼我要去所有我沒到過的地方,紫滅,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選擇身爲此身,只爲使我更有力量守護這裡罷了,別無其他理由。”

那人的聲音迴盪在紫滅的腦海中,每一字每一句,還有一串銅鈴之聲隨着那白衣人離去的背影輕輕的響着。

下一刻,紫紅色短髮的小小少年站在山之巔,望着腳下滾滾的江水和紫紅色的蒼天,他伸手,一串金色的銅鈴出現在他手中,反着天地的光華。

他將上面的鈴鐺全部扯下來,用繩子串成兩串,彎腰,系在了自己的腳裸上。

“我討厭你拿約定騙我,但未來的路,我還會和你一起走。”少年幽幽的道,冷哼一聲,脫下鞋子直接扔進江裡,赤着腳,迎着風,一路狂笑着轉身離去,直到走離他的記憶,所有的畫面漸漸消散。

小龍聽見紫滅的足鈴聲,轉頭,紫滅正在離開。而小龍視線下移盯着紫滅腳上的兩串銅鈴,忽然發現這鈴並不是每次紫滅走路的時候都在響。

爲什麼以前沒注意到呢?

紫滅的背影,閃着血紅色的光芒,若隱若現,彷彿是一副很詭異的畫,從遠古而來,又要踏入遠古而去。

“紫滅!”小龍開口喚道。

紫滅停下,回過身,“華夏魄,你又要幹嗎?”他的語氣透着不耐煩。

小龍怔了怔,自己爲什麼要叫住紫滅呢?

她也不知道理由。

“沒事,我忘記我想說什麼了。”小龍尷尬的笑了笑。

紫滅只是斜了小龍一眼。

“你們四聖獸族羣的腦子,一個比一個又毛病。”他嗤笑一聲。

小龍聽後氣不打一出來,爲什麼紫滅總有辦法將別人氣得七竅生煙?他的舌頭上泡過毒嗎?

“紫滅,你說四聖獸這不好那不對,可是你自己也是龍族,說四聖獸或者龍族,等於也包含了你自己。”小龍冷笑。

紫滅又斜了小龍一眼。

“華夏魄,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麼?”小龍盯着紫滅。

“我和你們四聖獸根本沒關係。”紫滅哼了一聲。

“你是神龍王。”小龍一臉“我贏了”的表情“你在怎麼討厭四聖獸、龍族,你還是神龍王。”

“那又怎樣?”紫滅眯眼,“你休要拿四聖獸那幫窩囊傢伙和我扯在一起。”

紫滅說完轉身便走,鈴聲遠去,小龍氣得瞪圓了眼睛,這個紫滅有毛病啊?!

“小龍姐姐,你怎麼了?”宇文睿飛過來,“你在生氣呢。”

“有嗎?”小龍擺出了笑容。

“有,剛纔你的表情很難看哦。”宇文睿繞着小龍飛來飛去,“是紫殺狂龍王讓你生氣了嗎?”

“你的心很細,小族長。”小龍苦笑,將宇文睿抱在懷裡,“我和紫滅素來不和,這種事我也不再想總放心上,眼下我還是多想想怎樣說服雷耀閣下吧,小族長,我知道你一向聰明,你有好辦法嗎?”

宇文睿聽了之後轉轉眼珠,“嗯……小龍姐姐你要不要去找雷耀大人談話?爺爺告訴我,萬事都有因果,小龍姐姐爲什麼不去問問雷耀大人不肯守護華夏大地的原因呢?”

小龍聽後眼睛一亮,“好主意!”說完舉起宇文睿轉了兩圈,“小族長,好樣的!”她吻了吻宇文睿,後者滿臉幸福的眯眼睛。

打定主意,小龍來到了雷耀所在的山洞,請洞口的黑虎通報一聲。

進入洞穴,一身金光的雷耀就坐在正中,見小龍進來,雷耀揚起了笑容,手一擡,一把椅子就出現在小龍旁邊,小龍有些愕然的看着“大變椅子”的雷耀,白虎族的正天神還有這本領???

她點頭致謝,坐了下來,雷耀又是以擡手,小龍的旁邊出現了一杯熱騰騰的茶。

“華夏魄閣下莫不是還要與我談論迴歸四聖獸陣營的事情?我想我已經表明了立場。”雷耀表情悠閒的說道。

小龍差點沒僵在那裡,眼前的這位NPC也太開門見山了吧?完全把她堵得死死的,她還沒開始往四聖獸的話題引呢!

“瞧雷耀閣下這話說的,華夏魄不是那樣反覆糾纏的人,我這次來,純粹是想和雷耀閣下聊聊天。”小龍擺出大方的笑容回答,“我帶來的孩子們和黑多多他們正玩得開心,我落單。”

“尚方紫滅沒有和你一起嗎?”雷耀看着小龍。

小龍很意外,“紫滅?我爲什麼要和他待在一起?”

“你們是一起前來的吧?”

“是一起來的,但不瞞您說,其實我和紫滅的關係還沒有好到可以待在一起聊天的程度。”小龍聳聳肩。

“怎麼,你們關係不好?”雷耀的表情有些意外,“我以爲你們的關係不錯。”

小龍瞪大眼,“雷耀閣下何出此言?紫滅是什麼性子,我以爲雷耀閣下有所耳聞。”就紫滅那張毒死人的嘴,誰能和他處好?

“尚方紫滅是什麼樣子的人,我很瞭解,所以我纔會認爲你們的關係不錯。”雷耀微笑,“尚方紫滅對四聖獸家族一直抱有誤會,可是卻和你在一起。”

“誤會?”小龍愣了愣,“雷耀大人,什麼誤會?”

“你不知道?”

“呃……我該知道嗎?”小龍感覺今天似乎掉進了無底洞,爲什麼每個人要都要對她問這句話?

“尚方紫滅一直介意那個人的死。”雷耀搖搖頭,“也罷,這件事但凡是四聖獸族羣的神,都很明白,既然華夏魄閣下不清楚,我可以講述給你聽。”

“那個人?”小龍更糊塗了,“誰?”

“碧凌。”

小龍聽見這個答案,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

“碧凌?!”她沒想到會聽到碧凌,“碧凌據我所知,不是過世了麼?怎麼會和紫滅有關呢?”

“碧凌是四聖獸的師父,準確的說,包括六位神龍王和我在內,都是碧凌的弟子。”雷耀深吸一口氣,“可是當時還有一個人,不算碧凌的弟子,就是尚方紫滅。”

“紫滅不是碧凌的弟子?”小龍吃驚,“可是紫滅是神龍王不是嗎?”

“是,但尚方紫滅不屬於四聖獸。”雷耀解釋,“對尚方紫滅來說,碧凌不是師父,而是……忘年交,尚方紫滅曾經是有些孤僻,但還不至於如此反感四聖獸,所有的導火索,只是因爲碧凌的離世,如果說要從哪講起的話,我想有必要先提及碧凌隨身的一樣東西。”

小龍睜大眼,“什麼東西?”

“銅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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