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再次失望地掛斷電話,季末的手機從早上開始就打不通,整整一天時間,他抱歉地彙報老闆,這個流浪歌手已經失去聯繫。閆明宇沉默着點頭表示知道,沒有多說什麼。這人做得倒是堅決,離開,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連帶昨夜的薪水也不要。仔細想想,這確實是這個人做出的事情,沒有留念,走得果斷。他可以因爲愛和某人突然地來,也可以這麼突然的離開。
酒吧內恢復之前的寧靜,顧客們在表示抗議和不適應之下,也慢慢地回到了最初的習慣。那段激情的日子放佛是夢境一般,讓他們回味無窮。地球不會因爲少了誰而停止轉動,江城也不會因爲少了一個歌手而停止運轉。離開的人慢慢被人遺忘,留下來的人繼續每天重複的工作。
最近,蘇小玖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她的郵箱隔一段時間會收到一些郵件,各個地方的風景照片,沒有署名,每一張卻很有特色。挑選出來,再配上一段文字,編輯也誇讚這些照片很有靈性,比她之前的那些品質高多了。當然,考慮到她本人的情緒,對她的攝影技術表示肯定之後,只能怪江城誘人的風景太少,是導致她照片質量的關鍵原因。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一段時間,蘇小玖終於猜測出來這個神秘的人是誰。電話裡面安靜地躺着的號碼並沒有撥打過幾次,綠色按鈕按下去,不一會兒話筒裡傳來優美的女聲,“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沒有告別,沒有原因,就像當初偶然的相遇,那個人毫無徵兆地消失於自己的生活。其實,無關緊要的人並不能影響自己現有的生活。可是,他那自由的生活方式卻深深烙印在了心底。人們往往對那些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心生執念,也只是執念罷了。
之後,每一次收到新的郵件,蘇小玖會回覆‘謝謝’二字,再沒有多餘的語言。而那頭的人也似乎遵循着那樣的默契,除了新的照片,也沒有多餘的字眼。
時間悄然流走,轉眼新年過去了。江城的春天比冬天來得明顯,爭先恐後露出新芽的樹枝,鑽出土壤的嫩草,還有飄散在空氣中的淡淡迎春花香。愛美的女子甚至早早地換上了漂亮的衣裝,帶着甜美的笑容走街串巷。
電視裡各大果園的廣告爭相播放,這個時節正是踏春的好日子。一個週末的時間,莫氏兩兄弟攜同妻小踏上了春遊的旅途。雖然距離不算太遠,卻也算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旅遊。
一年時間,莫小寶長高了很多,從幼兒園小班的小豆丁變成了中班的小大人。安靜地坐在後背作爲,左手挽着媽媽,右手抓着蘇小玖的手掌。他還記得,有一段時間,小嬸嬸不喜歡看見自己,那個時候,就算很想念她也不敢朝着爸爸媽媽要去找小嬸嬸。後來,又聽媽媽和自己說,因爲某些原因,小嬸嬸肚子裡面的小寶寶沒有了,還叮囑他不能去問小嬸嬸關於小寶寶的
任何問題。他都乖乖地聽話,老師都說了,乖孩子才能實現心中的夢想。終於,他的夢想實現了,以前那個喜歡他的小嬸嬸回來了。
心裡美滋滋的莫小寶正想着週一上學的時候要向小夥伴們炫耀自己週末的形成,嘴角抑制不住的掛上了可愛的笑容。蘇小玖看着旁邊的小傢伙,心裡裝着慢慢的歉意和溫暖。自己之前的態度竟然沒有嚇退小傢伙,本以爲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哄他回來,沒想到只是輕輕一聲叫喚,小傢伙就黏上了自己。
摸了摸莫小寶軟軟地短髮,看見他臉上憨憨地笑容,蘇小玖心裡暖烘烘地。一時間想到那個沒有緣分的孩子,心中難免有些抑鬱。連帶着胃裡難受,有點翻滾的感覺。
秦麗梅看見立刻關心地詢問,“怎麼了?小玖,哪裡不舒服麼?”剛纔出門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反胃了?反胃,二字在腦海中迴旋,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正在開車的莫少鄒,又轉過頭來悄聲地問,“是不是有了?”
聽到秦麗梅的話,蘇小玖心裡咯噔一下,回想最近的狀況,還真好像是那麼一會事兒。對上秦麗梅關切的眼神,蘇小玖壓低聲音回覆道,“回去我買個試紙試試看,或許是我腸胃不好也說不定。”她不想讓莫少鄒空歡喜一場,還是等到確定以後再告訴她好了。
女人最瞭解女人,秦麗梅瞭然地笑了笑,“如果需要上醫院,你打電話給我,我陪你去。”作爲一個失去過一個孩子的母親,蘇小玖怎麼可能不緊張?任誰都會很在意這樣的事情。
汽車達到目的地,莫少鄒看見下車來的蘇小玖,立刻迎上去,“怎麼了?暈車了?”牽着蘇小玖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摸出兜裡的方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她額頭的細汗,一邊叮囑,“在這等着我,我去給你拿幾顆暈車藥。”
蘇小玖阻止的聲音還未說出來,秦麗梅已經大聲阻止,“暈車藥不能別亂吃,給她一瓶礦泉水漱漱口就好了。”
看見一片片草莓地,莫小寶已經興奮地拿着籃子跑開了,鮮紅欲滴的草莓掉在細藤上,他已經等不及地彎腰摘下一顆塞進嘴裡,“媽媽,小嬸嬸,這個好甜呀,你們趕緊過來摘。”
看見興奮的小朋友,蘇小玖愉快地笑出聲來,“你個小饞貓,小心一點兒,別摔倒了。”休息一會兒,胃裡的感覺好了一些,也站起身來,接過旁邊果農遞過來的小籃子,跟在莫小寶身後向草莓地走去。
週末出來遊玩的人很多,大片的草莓地裡聚集了好多人,均是以家庭爲單位,各據一方,彎腰尋找成熟的草莓。大人們好不容易得了一個清閒時間,聊聊家常,順便享受一下難得的放鬆。小孩兒們興奮地拿着自己摘的又大又紅的草莓向周圍人炫耀,好像,這是他們最快樂的事情。
下午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載着滿滿的幾籃子草莓,吃過農
家飯,一行人打道回府。玩得興奮的莫小寶已經累得睜不開雙眼,在自家老爸懷裡睡得如同一隻小豬。把他們一家人送到家門口,莫少鄒調回車頭朝自家方向駛去。街頭轉角處,蘇小玖叫停了身旁的男人,“等會兒,我下去買個東西。”
不明所以的莫少鄒把車停在路邊,看着自家老婆奔向一個連鎖藥店,一會兒工夫紅着小臉走了出來。看着她忸怩的模樣,忍不住好奇,“買什麼呢?這麼彆扭?”
剛坐上副駕駛座的蘇小玖被莫少鄒的聲音問住了,側頭,臉上的紅暈還未消失,低頭,喏喏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莫少鄒在旁邊耐心的等待,其實他的心底在害怕,因爲她有前科,不得不讓他擔憂。難道,她又開始吃那種藥丸了?還是說,她的抑鬱症一直沒有得到緩減?心中的猜測慢慢聚集成害怕,整個身子也緊繃起來。
心中還在彆扭,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蘇小玖總算是鼓起了一點兒勇氣,慢慢地從包裡把剛纔買來的東西遞到莫少鄒面前。雖然之前她是想要等事情確定下來以後再告訴他。可是,剛纔,在店員疑惑的眼光之下,她有些害怕了,她希望這麼重要的時刻有她最愛的人一起分享。
心中的擔憂和害怕越積越大,當看見前面的東西之後,心中提着的一塊大石頭突然掉了下來,轉而化成激動的情緒,“原來你是去買這個了呀?”感覺自己的問題沒有到點子上,莫少鄒拍了一下自己不會說話的嘴巴,大掌包裹住蘇小玖的雙手,含情脈脈,“寶貝,你是不是有感覺了?”
被問得更加害羞的蘇小玖動了動,沒有抽出自己的雙手,飛快地看了一眼眼神專注的男人,低着頭聲音小小地,“是剛纔嫂子提醒我的,我纔想起來,那個已經有好久沒有來了,我就想着先去買試紙來看看。”
“嗯,咱們回家趕緊試試,明天一早咱們就去醫院。”安撫好害羞的小妻子,莫少鄒急急忙忙端坐好,啓動車子朝着家的方向駛去。
雖然心情有些激動,莫少鄒還是提醒自家要把車開得穩妥一些。回到家中,扶着蘇小玖小心翼翼地送進廁所,焦急的在外面徘徊,等了好長一段時間,終於是看見蘇小玖亦是興奮的小臉。
心中喜悅頓時開成了一朵花兒,莫少鄒上前把心愛之人緊緊抱在懷裡,深深呼吸一口氣。心中暗自禱告,終於回來了,孩子終於回來了。
懷裡人兒還處於震驚之中,莫少鄒低頭在她側臉落下親吻,“明天早上,我帶你去醫院再檢查一次,這樣我才放心。”爲了保險起見,這一次,他需要更加註意,加倍小心。
蘇小玖木訥地點頭回應,此刻,她的心中已是狂喜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終於等到了麼?失去的孩子終於肯原諒她的失誤,回來找她了麼?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保護這個孩子,不讓ta有機會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