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看不清楚對方,但卻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尹夏沙離我很近,我甚至能夠聽到她的心跳聲和呼吸聲,無疑,這對於尹夏沙自己來說,也是一種挑戰,之所以這麼說,不是因爲這裡有什麼特別的,僅僅是因爲這裡,對於我和尹夏沙來說,都是誰都不想要去接觸和想起的地方,我和尹夏沙現在這樣子,已經是鼓起了自己最大的勇氣,我們不敢去碰觸那些過去,但是又都時不時懷念起從前,人就是這樣,越是不去想,就越是在意,就像是毒咒一般,像根刺一樣,紮在心上,想拔,也拔不掉。
距離不遠,但是這段路,我卻感覺走了好久,就像是走了幾天,甚至幾年,有時候不明白什麼叫度日如年,但是現在,好像有點明白。
這邊,屬於是後山,雖然不高,但是對於小孩子來說,還是很危險的。
現在我和尹夏沙來了這裡,當然不同於當年,對於當年的我們,這裡還是很危險的,但是對於如今的我們,來這裡的危險程度,或許連去爬山都比不上,不是這裡變了,而是我們變了。
不過話說回來,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這邊的山,居然還是老樣子,並沒有被開出來,我一直還在想,這對於我們的回憶之地,會不會因爲時間而消失,那樣子的話,我們的心結,或許也會消失也說不定,但是事實是,並沒有消失,也是無奈。
我們兩個找了塊大石頭坐下,石頭正對的,就是當年我和尹夏沙摔下去的地方,記得那個時候,尹夏沙哭的很厲害,因爲我背上被石頭劃破,當時後背已經感染了,感覺肉都開了,要不是奶奶處理的及時,說不定會有什麼後果也不一定。
當時母親也是很着急,把我給帶到了最近的診所去縫了幾針,自那以後,我和尹夏沙再也沒有來過這裡,而對於我來說,這裡其實,還是很多回憶的,對於尹夏沙也是。
我受傷那天,並不是第一次到這裡來,就是因爲以前過來的時候沒有出過意外,所以才膽大,有恃無恐,說的就是當時的我們。
不過當時是因爲剛剛下過雨的原因,這邊的地面變的很溼滑,也很鬆軟,可能是因爲這邊是屬於溝邊,所以尹夏沙踩的地方土質太疏鬆的原因,她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就摔了下去,但是當時我就在她身邊,所以她下去的時候,我是抓住的,但是很無奈的是,當時的我,還是很瘦小的,受到那種向下掉落的重力,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止下落,所以我就緊緊抱住尹夏沙,兩個人在溝壑上打了幾個滾,掉到了下面,因爲我的手護着尹夏沙的背部,身體護着她其它部位,所以尹夏沙當時除了胳膊上面有點擦破皮外,並無大礙,但是我的胳膊和腿,還有背上沒能倖免。
胳膊和腿還算好,只是磨破皮,但是背上的話,被尖利的石頭劃開了肉,算是最嚴重的,所以那傷疤,至今在背上,從來都沒有消去,不管是記憶,還是感覺,都讓我時時刻刻都能感覺到那傷疤,不管是我,還是尹夏沙,都是永遠無法忘記那天的。
可以說當時我是逞強,也可以說那是我潛意識裡做出的反應,畢竟,短短的幾秒鐘,我能做到那麼多,還是很不容易的。
記得有一次林潔漫看到我背上的傷疤,還問我是怎麼回事,我記得當時撒了個謊,告訴她說是我小時候調皮,摔的,因爲當時如果我不這麼說的話,根據林潔漫的性格,我是很明白的,她肯定要去責怪尹夏沙,因爲我爲尹夏沙這麼做了,但是尹夏沙當時對我的態度,可能是個外人,都是看不下去的,因爲外人,並不知道,在我和尹夏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如若知道,可能還會理解。
而尹夏沙,也是在那之後很久以後才從我這裡知道了關於我和尹夏沙的過去,不過這傷疤的事情,我一直都沒有和林潔漫說。
尹夏沙一直在望着溝壑深處,黑漆漆的,看不見底,明明不高,但是就是看不見,夜色,太深了。
“你……把衣服脫掉。”在注視着溝壑深處的尹夏沙,突然對我說道,讓我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啊?什麼?”我被嚇到了,尹夏沙這是什麼情況?怎麼突然讓我脫衣服?講真,我差點想歪了。
“我說,脫——掉——衣——服。”尹夏沙一個字一個字給我說道,說完以後,臉紅的和什麼一樣,當然了,臉紅的可不只是她,我也是,被這傢伙的話說的臉紅了,因爲不明白她爲什麼讓我這麼做,總不能是打算在這裡打野戰,雖然還是蠻有情調的,但是這天氣,未免有點太那什麼,估計得凍成冰棍了。
我不知道尹夏沙這麼說,到底是有什麼目的,但是我始終覺得,可能,她只是想再看下我的傷口罷了吧。
我猶豫了下,還是聽從了尹夏沙的指示,把衣服給脫了下來,不過這天氣,脫下來以後,還真的是很冷啊,尹夏沙看我冷的,趕緊讓我把衣服圍在身前,這纔好了點,她讓我轉過身去,我愣了愣,照做了,然後就感覺到了有一根冰冷的手指觸到了我的傷疤,但是一點也不疼,只是有點癢,因爲那已經是很多年錢的傷口了,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也早就該好了,現在留下的,只是一道紅黑色的疤痕而已。
雖然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但是尹夏沙還是問我,“還疼不疼了?”
我笑了笑,“這麼長的時間了,造就該好了吧?”
“也是呢……”
尹夏沙的語氣,似乎很自責,但是我能明白她的心思。
不過話說回來,回來這裡,似乎也沒有那麼壓抑,至少,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壓抑,我以爲我們兩個假如回來這裡的話,會難過死,但是事實上,並沒有,我們現在,還是好好的,雖然有些一時間接受不了,但是,並沒有那麼讓人覺得難受。
我想了想,問尹夏沙在想什麼,但是尹夏沙並沒有告訴我,她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以前很傻。”
我聽到這話,整個就鬱悶了,我還以爲這傢伙會說出什麼讓人感動的話來,結果就說出來這麼一句損我的話來,我也是真的醉了。
不過我還是恬不知恥地問了一句,“那我現在呢?現在我不傻了吧?”
“更傻了,傻的無可救藥了。”
好吧,聽到這話,我算是知道了,我這就是在自討沒趣,和女人講道理,往往就是這個結果,雖然我們也沒有在講什麼道理……
不過我明白尹夏沙的心意,因爲我並不傻,我只是有那麼一點……不想把所有的事情揭穿,因爲我始終覺得,有些事情,或許留着在自己的心裡面就可以了,沒有必要說的那麼清楚。
但是就在我在鬱悶的時候,突然尹夏沙就從後面抱住了我,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但是,又有點模糊,記不清什麼時候有過,可能就是在那年掉下去的時候這種感覺,可能是最清晰的,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很清楚,在下面發生了什麼,我早就記得不是那麼清楚,當然了,也許,只是因爲當初太年輕,所以我有些事情沒有明白而已,儘管有些事情,到現在我也不是那麼明白,但是,似乎已經沒有知道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