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勿又飛身站在諾玉身前,一手擋在諾玉前面:“幫主,還記得白日你曾說過,會答謝我的大恩。如今我什麼也不需要,只希望幫主高擡貴手,放了我的朋友。”
張戾嘴角抽動了一下,很是生氣:“諾玉首領誓言在先,我才答應你的條件,讓你和魔域的人相見。可是你一達目的,轉頭就背棄承諾。將秘密告訴了最不應該知道的人,你究竟是何用意?”
諾玉現在也不躲了,乾脆站了出來:“我沒有惡意,只想老夫人活的更真實。欺騙不是孝,謊言無永恆。早晚會有大白的時候,你一意孤行,又怎知老夫人自己的決定。我擅自做主,是違背誓言,有違道義,但是我到此沒傷害任何人。幫主,爲何不冷靜下來,好好跟自己的母親談一談。而不是現在跑來質問我的過失。”
“你辜負我的信任,騙取我的尊重,現在居然還頭頭是道。我是張戾,不是你動動嘴皮子就能打發的一般人。今日若不教訓你,我的顏面何在?”
公子趕快把諾玉拉回到身後:“幫主,如今你也要違背對我的承諾嗎?難道我只想換一位朋友的安危,竟比要些酬勞還要困難。”公子看張戾沒有絲毫心軟手軟的跡象,於是開始提起運功,騰身飛起,在半空中開始畫起了太極,太極的光芒慢慢籠罩了思勿。在這黑漆漆的深夜格外顯眼,此時那一輪明月似乎都被比下去了。
張戾不可思議的看着身在半空中,被太極八卦結界包圍的思勿。頓時雙眉緊皺,此乃道家最高絕學,一般人能達到此境界,也要三十年以上的修煉。可是,眼前的公子好像還不足二十,居然就有如此了得的修爲了,實在讓人欽佩,不過同時又讓人倒抽涼氣。他究竟是何人,居然如此高深莫測。
諾玉也擡頭看着公子,雖然知道公子的身份了,但是卻從來不知道公子的內力竟然如此深厚,才短短几個回合,再加上這個空絕八卦,便展示了兩派至高絕學。看來張戾今晚是一點便宜也佔不到了,他要硬撐的話,到最後估計就不是吃啞巴虧,顏面盡失那麼簡單了,而是會受重傷臥牀數日吧。
與此同時,扶着老夫人趕來的百月,和躲在暗處觀察的婉笛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眼看思勿就要對着張戾出招了,老夫人趕快上前大喊:“公子,停手。”
思勿一聽聲音,低頭一看,老夫人正快步衝了過來,一下護在兒子身前。張戾在自己母親身後好像瞬間乖巧了,低着頭也不敢動怒了,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母親。”張戾輕輕喊了聲。
“不是說好,不要牽連,怪罪任何人嗎?現在什麼時辰了?你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這來切磋武藝的嗎?”老夫人聲音洪亮,帶有斥責之意。張戾低着頭,沒有說話。老夫人又走到已經安靜的站在一旁的公子身前,“公子,請原諒小兒的魯莽。夜已深了,就不打擾公子了。我保證,以後沒人可以傷害諾玉姑娘。”
“母親!”張戾有些不甘心。
“住口,還嫌不夠亂嗎?回去。”說完,拽着張戾就走了。百月看了一眼思勿,轉身就跟着走了。暗處的婉笛也悄悄離開了。
看着大夥都散了,思勿看向諾玉關切的問:“剛纔有沒有受傷?”
諾玉緊張的趕快提起公子的袖子,看他藏在袖中受傷的雙手:“你還問我,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纔是吧。你怎麼能空手接白刃呢?這黑紗幫擅用毒,萬一他劍上有毒,怎麼辦?不行,我不放心,你快檢查一下,看看傷口有沒有中毒?”
思勿看着一臉擔憂的諾玉,一把把她摟進懷中:“沒事,真的沒事。”兩人相依望月,溫情無限。
前一夜的爭執和矛盾似乎在新的一日,就自動煙消雲散了。魔域被抓來的人都可以隨處走動了,有時和張戾正好打個照面,也跟沒事一樣微笑互禮。這一切怕都是老夫人使的魔力吧。
寨子另一處,依舊是竹園,依舊是冰牀,老夫人坐在上面,一臉嚴肅的勸說旁邊的張戾:“戾兒,我們不爭不要了,不行嗎?你和母親就安安分分的隱居在此多好,你看你的小嬌妻乖巧懂事,母親又一天天恢復。你趁此就退出江湖吧,你的父親不就是這樣死的,你幹嘛還要重蹈覆轍啊。”
“母親,父親大仇未報,孩兒不能隱退。”張戾握拳說道。
“不是說金鐵騎首領的屍身,前段時間已經被帶回魔域,接受了該有的懲罰,大仇不就至此報了嗎?”
“母親,怕是聽那些魔域的人說的吧?他們有一個會自編歷史的玄武老兒,又怎麼會讓他們知道背後真相?”
“背後真相?你是說你父親的死,另有隱情?”
張戾看着母親,拿出自己的令牌:“母親,請看,這是我黑紗幫的令牌。上面是一隻*的朱雀,渾身纏着黑紗。這就是孩兒,一隻爲父戴孝*重生,爲父報仇的朱雀。黑紗幫在父親頭七成立,爲的就是保存父親的心腹力量,來和狡猾的玄武老兒抗衡。”
“玄武長老?他可是你父親最貼心和敬重的大哥,母親生病的時候他沒少出力。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不是這樣的人。”
“誤會?父親視他如手足,他視父親如草芥。當年因爲母親病重,父親因爲是魔域長老,自然有了門路和薄面,南方十城當時就是富足之地,和各國互通有無。父親先是在十城爲母親尋覓良醫,後來在那裡慢慢結實了一些朋友。可是這些都犯了玄武老兒的忌諱,因爲南方的實權還緊緊攥在他手中,他又怎麼可能把自己的錢袋子拱手讓人。然而父親並不知道已經得罪了玄武老兒,父親還是一直敬重他順意他。可是他卻已經在暗處,開始一步步策劃除掉父親了。”
張戾嘆了一口氣,回憶起父親在自己面前強忍着悲痛說出的一切。
玄武老兒知道母親是父親一生的摯愛,父親爲了母親忍着噬骨之痛甘願化身爲魔。於是就利用父親這一點,開始在母親身上做手腳。母親的病一直不見起色,還越來越糟,就是因爲玄武老兒派的大夫,在一次次小劑量的給母親施毒。
老夫人的腦袋突然嗡的一聲,年輕時記憶裡噓寒問暖的好大哥,竟然是害得自己殘枯的罪魁禍首。老夫人的眼淚一下滑落,她輕輕拭去:“接着說下去,我受得住。”
後來玄武老兒怕父親查出真相,就假借身孕傷身的歪理,想要拿掉孩兒。這也是父親開始懷疑玄武老兒,和不再順他意的開始。當時父親已經查出藥方的問題,可是託友人花高價買下的藍雪冰牀還沒送到。父親怕此事會敗露,冰牀會被劫去,所以只好將計就計,假裝拿掉孩子,然後偷偷派人帶着藍雪冰牀和母親一起隱居在南方。從此便藉由留在南方,只有大事纔回魔域商議。
老夫人摸着冰涼的牀榻,眼淚再一次流下:“如果沒有它控制毒性蔓延,怕是我不會活到此刻吧?”
張戾握住母親的手,接着說道:“父親的疏遠,讓玄武老兒越來越不安,後來魔域當時的尊主因爲愛上了仙靈境的宮主,屢屢擱置計劃。玄武老兒就總會把這樣那樣的過錯全都歸結在父親身上。後來,設四方陣引現神器的那日,玄武老兒就已經知道金鐵騎埋伏了,可是他不動聲色。在混亂中,讓自己早已埋伏在周圍的人,趁亂殺死了父親。”
張戾的拳頭使勁顫抖,視線頓時模糊了:“爲了斬草除根,我便成了叛亂之人,一時間成爲魔域的叛徒,被玄武老兒的人到處追殺。我帶着黑紗,爲亡父守孝,輾轉各處,和父親的心腹們一起成立了黑紗幫,誓要爲父報仇,血祭亡靈。只可笑,現在所有人都被玄武老兒矇在鼓裡,我成了十惡不赦的壞人,他卻成了守護魔域的尊者。”
老夫人站起身來,給兒子擦掉眼淚:“奪了十城就爲報仇嗎?玄武不知道你是張戾的兒子,只認爲你是他的部下,所以他現在沒有非要見你屍骨才罷休。可是,一旦他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他還會輕易放走你嗎?跟魔域討要十城,無疑是曝光在明處,那時你還有安穩而言嗎?你的性命隨時都在刀尖上啊。我的兒啊,如果你父親還活着,他一定會勸你放下的,你已經爲此受了十六年的罪了,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們不報仇了,好不好,安安穩穩過好下半輩子,好不好?”
張戾跪在老夫人身前:“母親,我身上留着父親的血。只要它一天不停止流動,我就一天不能放下。孩兒心意已決,望母親原諒。如果將來孩兒真的不能繼續陪伴母親,那還有小月,她是個好姑娘,一定會好好照顧母親的。”
老夫人慾言又止,孩子,可是你不知道,母親不能陪你那麼久了。我只想走之前確定你以後能好好生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