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在顧承希結實如壁壘的胸懷,我瞬間只覺世間萬物都已靜止。
霍碧菡被魏舒林摟住了,我清楚地看到她眼裡的妒火。
“承希……”眼淚決堤。
承希的臉很冷,眸光亦清冷陌生,他淡淡說:“你,不要再來鬧了。”
“承希,你醒醒呀!我們的女兒不見了,我們的安好不見了!他們都在騙你,都在騙你呀!”我抓住他手臂,指甲幾乎掐入他肉裡,我肝腸寸斷地哭着,只想把他的記憶喚醒。
“江意茹,你有完沒完!你再這麼鬧下去,我們要報警了!”魏舒林沖過來,拽着我往後拖。
“承希……”我哭叫。
顧承希淡漠看我一眼,轉身攬住霍碧菡,頭也不回地上車了。
“顧承希——”我推開魏舒林,去追他們的車,不小心絆在石階上,重重摔在地上。
隔着車窗,我只看到顧承希冷鬱的側臉,那般令我絕望……
“顧承希……女兒……”世間萬物再次靜止,我心頭劇痛,昏暈在地。
等我甦醒的時候,我沒在異鄉的街頭,而是在一間陌生的病房裡。
身邊沒有人,我撐着如千斤重的頭,想要坐起來,卻發現我的手腳被束縛了!
“喂!這是哪裡!爲什麼綁起我!”我驚懼地叫起來。
有一名金髮護士跑了進來,用英語說:“你醒了!別亂動!”
“這是哪裡?”我問她。
“嗯……一個不錯的地方……”女孩聳聳肩。
我目光落在她工作牌上,我認識那幾個英文,竟然是精神病院!
我恐懼地叫起來:“放開我,我不是瘋子!快放開我!”
女孩噘嘴,搖着頭說:“來我們這裡的病人,都這麼說。”
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對那個女孩說:“我真的沒病,請你放開我好嗎?”
女孩還是搖頭,腳步聲傳來,病房進來一名醫生,醫生身後還跟着一名護士。
“醫生,請放開我,我精神很正常,我沒病!”我用最理智的聲音對醫生說。
醫生伸手,翻開我的眼瞼看了看,然後讓開點,示意他身後的護士給我打針。
“我不要打針!我沒病!”我大聲抗拒,奈何手腳被縛住,掙扎無濟於事。
高跟鞋清脆的聲音傳來,我目光轉向門口,只見霍碧涵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護士拿着藥水,避讓一旁。
霍碧涵走近我,很溫文爾雅地在牀邊坐下,嘆了口氣,柔聲說:“你這個女人,真是可憐,我以爲你胡鬧,原來是精神出了問題……”
“我精神沒問題,霍碧涵,你把我女兒弄哪裡去了!”我憤怒地盯着她。
霍碧涵皺着眉頭搖頭,“唉,病得還真不輕,我看你需要在這裡好好治療一段時間,不然病情加重,出去傷人傷己就不好了。”
“霍碧涵,你纔有病,你得了喪心病狂的病!你這麼狠毒,承希一旦恢復記憶,一定饒不了你!”我咬牙說。
霍碧涵勾脣一笑,溫溫柔柔地說:“可惜,醫生已經說了,他的記憶永遠不可能恢復了。”
“不會!他一定會恢復!霍碧涵,我警告你,你最好別對我女兒太歹毒!”我狠狠說。
霍碧涵冷笑,她站起來,睇着我說:“江小姐,好好在這修養吧。”
她從包裡拿出一個文件袋,掏出裡邊的資料,竟然都是我這些天蒐集的證據!
“拜託,你們姐弟不要再來我們顧家丟人現眼了。”她輕描淡寫地說着,將這些資料一張張撕碎,丟入垃圾桶裡。
“霍碧涵!”
“江意茹,這一針下去,你就成了真正的瘋子,誰也救不了你了。”霍碧涵俯身到我耳邊,噙着惡毒的笑,小聲說道。
“不要——”我驚懼地盯着她。
霍碧涵揮揮手,讓病室裡的醫生護士都出去。
“還有,你弟弟已經落到我手裡了……”她笑意更濃。
“意鑫!”
“對,江意鑫,那個愣頭青,身子骨挺單薄的……”霍碧涵從包裡拿出幾張照片,舉到我眼前。
照片上,意鑫躺在潮溼陰暗的地板上,傷痕累累,蜷縮成團。
“意鑫!”我憤怒掙扎。
“江意茹,你乖乖地回去,不要再來顧家找我的晦氣,我就替你好好照顧江意鑫,否則,我讓人好好折磨他……”霍碧涵冷冷說着,眼眸眯縫,眸光歹毒。
“霍碧涵,你敢動我弟弟,我一定殺了你!”我咬牙怒罵。
霍碧涵“哈哈”一笑,說道:“你不找我晦氣,我就不動他,你若是沒完沒了的,我就……把他的手指頭,一根一根的剁下來……”
她冷冷說着,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你若是不相信我這麼狠,我也可以先剁一根下來,給你瞧瞧。”霍碧涵拿出手機,打開視頻。
視頻裡傳來意鑫的慘叫,我的心臟猛地揪緊,大叫一聲“意鑫”!
霍碧涵笑吟吟把手機放我面前,鏡頭裡,意鑫被幾個凶神惡煞般的男人壓在地上,他單瘦的手,被抓着按在一條凳子上,一個黑人獰笑着,將手裡舉着的鋒利匕首,在嘴邊吹了吹。
“不要!不要!”我驚叫。
“匕首很鋒利,聽說鋒利的刀子一刀下去,並不會很痛。”霍碧涵在我耳邊淡淡說。
“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你放了弟弟!”我憤怒尖叫。
“怎麼可能放了?沒有他,我這顧太太的位子保不住呀,”霍碧涵關掉手機視頻,坐直身子,嘆了口氣,“你這個女人,當初不是要死了嗎?我以爲我能和承希平靜幸福的過一輩子,你卻活蹦亂跳地回來了,讓我寢食難安,讓我岌岌可危,唉,你還真是煩人!”
“你把我女兒還給我,把我弟弟放了,我退讓,我不來搶你顧太太的位子,好不好?”我向她妥協。
霍碧涵嗤笑一聲,“那我手裡一張牌都沒了,你若反悔怎麼辦?”
“那你要怎樣!”我怒道。
“從這裡出去,立即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霍碧涵冷聲。
“你告訴我,我女兒在哪?”
“你女兒嘛,”霍碧涵又冷冷勾脣,“她好好的,但是你若不和我配合,她就會一點都不好了,你見過街上那些討錢的殘疾孩子嗎?我也可以讓她變成那樣。”
“你……”我渾身發抖,氣得說不出話。
“還有,江意茹,我也可以讓你變成真正的瘋子,你知道剛纔護士手裡拿着的是什麼藥水嗎?”霍碧涵塗着猩紅指甲油的手指,輕輕劃過我的臉頰,令我毛骨悚然。
“什麼藥水!”
“那是一種可以致幻的藥水,給你注射後,你會產生非常恐怖的幻覺,行爲能力完全失去自主,這裡的醫生會記錄下來你的一切……”霍碧涵得意微笑,緩緩說着,“寶貝,要不要體驗一下呢?”
“不要!不要!”我驚恐搖頭。
“那你答應我,馬上離開洛杉磯,好不好?”霍碧涵掐着我的下巴,狠狠說。
我緊咬牙關,盯着她說不出話。
“嗯?非得逼我動手?”霍碧涵手指掐緊。
“好,我離開。”我不得不退步。
“這纔對嘛,只要你不來鬧,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弟弟,善待你女兒,誰讓我這麼善良呢?”霍碧涵鬆開手指,朝我嫣然一笑。
她還善良,我差點吐了!
她緩緩替我解開束縛我手腳的布條,還攙扶着我下了病牀。
“江小姐,你可以走了。”她輕聲細語。
我站直身子,抓住她手臂,顫聲問:“霍碧涵,我求求你,你告訴我,你把我女兒弄哪裡去了?”
“你真囉嗦,你女兒好好的呢,我把她寄養在我親戚那裡。”霍碧涵不耐煩地回答。
她掰開我的手,拿起我的包丟在我懷裡,呵斥道:“趕緊走啊,難道讓我後悔,又把你綁起來?”
我狠狠瞪她一眼,不得已轉身,緩緩走出病房。
出了精神病院,我失魂落魄地走在異國他鄉陌生的街頭。
手機鈴響了,我趕忙拿出來接聽。
“意茹,你怎麼樣?我一早便打不通你手機!”唐之雅的聲音傳來。
“之雅姐……”我拿着手機,忍不住痛哭。
“怎麼了?意茹?他們又欺負你了嗎?”
我哭着,把這邊的情況和她說了。
“王八蛋!我還正準備帶當初爲你接生的醫生過來作證呢!”唐之雅氣得爆粗口。
“之雅姐,你們先別過來,這個女人太狠毒瘋狂了。”我說。
“好,我們不過來,那你要保重,千萬不能病倒了!”唐之雅叮囑我。
“我知道。”
我剛掛了唐之雅的電話,便收到一條陌生短信:“江意茹,限你明早之前離開洛杉磯,否則……”
我手直髮抖,否則就要殘害意鑫,殘害我女兒嗎?
我無力地靠在一棵樹上,無助的眼淚簌簌流下。
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我驚愕回頭,眼前的一張臉,嚇得我差點心魂俱散,我失聲驚叫:“宋葉心!”
他不是死了嗎?怎麼會來美國?難道我現在在做夢,還是我白天見鬼了?我驚懼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後退,喃喃問:“宋葉心,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