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迪亞戈發出一聲惱怒的咒罵,用力地把靴子從齊膝的爛泥裡拔了出來。他的運氣還算不錯,沒有把靴子留在爛泥裡面。
“還有多遠?”他有些煩躁的看了看一旁的嚮導,低聲問道。
“我們大概已經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估計還得再走一個小時。”提蒙西中尉看了看霧氣中若隱若現的幾棵老柳樹,不太確定的說道。
迪亞戈忍不住發出一聲無力的嘆息。從一大早到現在,他們已經在這片潮溼泥濘的爛泥塘裡跋涉了兩個多小時了,每個人都被折磨的精疲力竭。更令人無可奈何的是,他們花在挖出被淤泥吸掉的靴子上的時間,幾乎要達到了趕路時間的一半。
在艾澤拉斯,這種沼澤地貌並不罕見,像卡利姆多大陸的塵泥沼澤、東部王國大陸東海岸的悲傷沼澤都是以地勢低窪,泥淖遍佈著稱。但是與塵泥沼澤和悲傷沼澤這樣地勢低窪,海水倒灌形成的沼澤不同,溼地是由從上游的巨石水壩沖刷下來的河水攜帶的泥沙衝擊而成,屬於典型的沖積平原。
這片廣袤的溼地地勢平坦,水網密佈,到處可見大大小小的池塘、湖泊。這裡氣候溼冷,遍佈小型河流、湖泊和水池。終年不散的迷霧遮蔽着天空,一眼望出去,只有看不到頭的叢生的雜草和稀疏的樹木。
這是一片依舊保持着蠻荒風貌的處女地,除了米奈希爾港這個港口城市,銅須矮人沒有在這一地區建造任何的定居點。在這片水草豐茂的曠野之中,到處暗藏殺機。危險的沼澤灣鱷在水中虎視眈眈,隨時準備掀翻任何敢於從自己頭頂經過的生物,羣居的迅猛龍在沼澤中游弋巡睃,尋找着可供捕獵的目標。還有隱藏在迷霧之中的蘚皮豺狼人部落,爲了一口吃的,這些兇殘的強盜敢於攻擊任何從他們的領地上經過的商隊。
幸運的是,迪亞戈他們一路行來,並沒有碰到任何敢於挑戰他們的生物,或許是它們也知道這支全副武裝的軍隊並不好惹,貿然衝上去沒準肉沒吃到,送菜倒是很有可能。
他們行進的速度比提蒙西中尉預計的要慢一些,直到快接近中午的時候,一行人才找到了位於米奈希爾港北方三十多裡外的那個藍腮魚人聚落。
他們在一座地勢稍高一些的小土包後停了下來,土包的另一側,再有一里多路,就是魚人的村莊了。
這裡正好位於下風處,不至於把他們身上的氣味吹到魚人那邊去。在赫夫曼的安排下,風暴之鞭的士兵們都在抓緊時間喝水休息,一些大肚漢還趁機吃了點東西墊肚子,不過沒人敢吃飽,因爲吃的太飽在激烈戰鬥的時候容易引起嘔吐——在敵人揮舞的武器之前彎腰嘔吐,瘋了麼?
迪亞戈披上自己的蜥蜴皮斗篷,和變形成獵豹形態的瑪斯雷一起爬過雜草叢生的小土包,偷偷接近了魚人的村莊,近距離地仔細觀察着這座建造在海岸邊的大型魚人村落。
村子裡的房子都是用一些破爛樹枝和水草混合爛泥建成的高腳屋,而且雜亂錯落,沒什麼規劃。魚人村莊裡沒有火堆,沒有乾淨的道路,更沒有防禦工事。這些魚人小屋大多簡陋粗糙,而且樣子千篇一路,除了薩滿們的屋子後面有一些代表性的淺水池以外再沒什麼不同。這些高腳屋下面的木頭長腳大概有一人多高——以魚人的身高來說——可以預防洪水和潮汐。
和其原始的外表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大多數魚人小屋的內部都有精巧的裝飾。有的裝點着分岔的珊瑚,有的鑲嵌着貝殼,還有令人驚奇的由晾乾的海草編織成的掛毯。小屋通常沒有牆,只是用細小的木頭柱子支撐着海草搭成的屋頂。魚人們睡在裝滿水的巨大蚌殼或者海藻編成的草蓆上,這些草蓆編織得很穩固以保持其外形,不過它們的間隙是如此的寬鬆以至於看起來就像一張矩形的小網。
在這些密集的房屋建築之間,一些魚人正在來來往往的忙碌着。他們不停的把各種各樣的東西搬進村落最中央的那座大屋裡,有些被留在了那裡,有一些卻被原封不動的搬了出來。
這些魚人看上去就像佝僂着身子的大胖頭魚,他們的長着一張長滿利齒的大嘴,胸鰭和腹鰭已經蛻變成了雙臂和雙腿,背鰭也變成了叢生的尖銳棘刺,但手指和腳趾之間卻依然保留着蹼,短短的尾鰭也保留了下來,體表的皮膚也總是不斷地分泌溼潤的黏液,這使得他們在陸地和水中都可生存,來去自如。
在一些小屋前,一些魚人正在鼓搗着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不得不說,魚人都是些是巧手的雕刻家,他們能把石頭、貝殼、珊瑚和木頭雕刻成令人驚奇的工藝品。迪亞戈遠遠的看到一個魚人三下兩下就把一大塊珊瑚雕成一座栩栩如生的海豹雕像。
“他們在幹什麼?”看着一派繁忙的魚人村落,瑪斯雷在一旁低聲問道。
“不知道,但是能看得出來,他們沒有任何防備。”
迪亞戈把村落的大致佈置記在心裡,然後朝着瑪斯雷打了個手勢,準備退回到大隊人馬休息的那座土丘後面。但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扭曲的人影出現在那座大屋門口。
那是一個雌性娜迦。她手持一根綠色的珊瑚法杖,站在門口往着遠處眺望着。幾個魚人薩滿跟在她的周圍,正諂媚的說着什麼。
“果然,這些魚人的背後有娜迦的影子!”迪亞戈有些激動的說道。他原本想從魚人嘴裡探知深海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現在,他有了更好地選擇。
這些娜迦肯定知道的更多!
“我去探探這些娜迦到底有多少人?”瑪斯雷低聲說道。他伏低身體,往前走了幾步,然後消失在了草叢之中。
迪亞戈從背後摘下死亡凝視,架在身前,瞄準了大屋的門口。如果需要的話,他隨時都準備給瑪斯雷以火力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