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吉安娜來到廣場上的時候,這裡早已經人滿爲患。
不僅有學院的學生,甚至是那些導師,肯瑞託成員以及一些長期駐留在達拉然的法師組織都簇擁在了這裡。
藉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吉安娜倒是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人羣中心。
剛找到安東尼達斯在前排託人留下的空位,吉安娜就驚訝的發現,周圍都是一些認識的法師學徒。
能被這位大小姐記住的,自然也不是什麼普通學徒,都是一些成天被安東尼達斯念在嘴邊的奧術奇才。
尤其是旁邊那個紅髮少年,他叫羅寧,除了他自身超羣的才能,這個傢伙可不太安份守己。幾乎每週都會被學院通報,除了燒殺劫掠,他幾乎把麻煩事兒都幹了一遍。
不,似乎一個月前的實習教室失火案也跟他有密切關係。
肯瑞託沒有驅逐這個傢伙真算是奇蹟了。
不過,這個世界本身就盛行精英主義,那些有能力超越平凡的少數人,總是能夠得到特權。貴族、天才,尤其如此。
對於這一點,同時佔了兩樣的吉安娜深有體會。但奧術本身就是秩序的象徵,如果不能對這份力量和這份力量所代表的含義心存敬畏,本身就是不合格的。
面對羅寧的點頭示意,吉安娜直接無視,安安靜靜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翻看手中的書籍起來。
貴族大小姐的冷漠並沒有澆熄紅髮小子的熱情,正如他的髮色,羅寧確實是個閒不下來的主。當初在肯瑞託那樣明裡暗裡的阻撓下,他都敢不顧被除名的風險,去到秘法會圖書館進修。
當然了,這並不意味着他會是個願意熱臉貼冷屁股的人。儘管對方是個絕世美人,但對羅寧來說,更能吸引他的,是這場被幾乎所有身處達拉然的施法者所關注的公開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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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了嗎?”在萬衆期待的同時,廣場的另一個入口前,克拉蘇斯一臉戲謔地看着正渾身難受的精靈法師。
走出紫羅蘭監獄的第一件事,蘭洛斯就被拉去裡裡外外好好打理了一番。不僅將以往隨便紮起的束髮弄了個更加儒雅的造型,甚至還換了一身得體的紫色長袍。
只不過,從蘭洛斯那恨不得撕掉這身衣服的表情來看,他顯然不喜歡這麼騷氣的顏色。
“非得穿成這樣嗎?”不斷拉扯內襯露出的褶邊高領和袖口,蘭洛斯彷彿感覺自己快要被這件緊身禮服勒到窒息了。
雖然自己的身體曾經也是個貴族,但那份記憶早已經模糊不清。從他來到艾澤拉斯起,他還從沒有穿過這麼正式的男性服飾。尤其是喉結前類似口水巾的領口裝飾,讓他一度以爲自己是要參加某個飯局。
“你可以不穿。”克拉蘇斯狠狠翻了個白眼。
“呃,你什麼時候有這種癖好的?”露出驚恐的神色,蘭洛斯默默向後退出一步。
“廢話少說,給我出去!”沒給對方反應時間,克拉蘇斯一把將蘭洛斯推出。
後者趔趔趄趄向前幾步,正要回過頭抗議,被吸引注意的衆人卻已經將紛紛把炙熱的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咳咳。”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挺直背脊,法師理了理衣領,昂首闊步地走向前去。
是他?!
看到這個灰髮精靈大步走來,吉安娜眉頭一挑,心裡頓時響起驚呼。
雖然多年不見,但在吉安娜拜師安東尼達斯門下後,這傢伙的名字就幾乎天天環繞在自己耳邊。外加之前幾次見面的不愉快經歷,想把他忘掉都難。
可今天,這麼個品行不端的精靈法師,居然成了導師?老天真是瞎了眼。
回想起對方當初在自己面前的大言不慚,驕傲的天才大小姐毫不掩飾自己的臉上的鄙夷。儘管她無比想要離開這裡,但礙於自身涵養,她並沒有在衆目睽睽之下站起身來。
而這,在幾分鐘後,將成爲她無比慶幸的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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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蘭洛斯。”率先迎上來的,自然是不久前幫精靈法師據理力爭的凱爾薩斯,“你小子現在可是不同往日啊,連我都沒想到居然會吸引這麼多人。”
聞言,蘭洛斯掃了一眼前方密集的人羣,臉上雖然帶着微笑,心裡卻一陣腹誹。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炒作。
憑藉蘭洛斯和達拉然之眼的噱頭,只要不是閉門造車的萬年宅,施法者必然會被吸引。到時候,肯瑞託的力量又能得到一波充填。
“好好表現,年輕人。”六人議會的人都不是傻子,凱爾薩斯自然也清楚安東尼達斯的目的,但這無論是對於哪一方來說,都是百利無一害的行爲,尤其是對奎爾多雷,“這是你加入肯瑞託甚至是進入六人議會的絕佳機會。”
聞言,精靈法師冷冷一笑:“六人議會所認可的不只是在於能力,更重要的是作爲一箇中立王國,達拉然最需要的,是平衡。”
“相信我,你跟克拉蘇斯在安東尼達斯面前的表現,已經深深刺激到了老城主的神經。再加入一個高等精靈?別做夢了。”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凱爾薩斯也只是興奮一下,並沒有將這個想法當真:“即便如此,以你現在的能力和名望,肯瑞託必定不會虧待你。”
若是有兩位舉足輕重的高等精靈大法師入駐達拉然,那奎爾多雷在這座城市的影響力絕對能達到一個史無前例的高度。
可惜,面對凱爾薩斯的誠摯建議,蘭洛斯默默搖了搖頭:“如果我是安東尼達斯,我絕對不會將這麼一個隱患放在王國的核心職位。”
“哦?”凱爾薩斯一副‘你又知道了’的表情,顯然是對法師的這番話十分不認同。
蘭洛斯也沒有解釋,只是用那深邃的目光看着對方,輕輕拍了拍王子的肩膀:“凱爾薩斯殿下,您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或許是與生俱來的種族自信使然,奎爾多雷對時事政治的變化和深度含義一直都不算敏感。這一點,從當年上層精靈失勢,奎爾多雷面對暗夜精靈的獨攬大權還依舊硬槓到底不識時務,最終落得驅逐的下場就能看得出來。
作爲一個國家的領導核心,尤其是一個絕對中立,仰仗對外開放來發展自身經濟的王國,絕對不會允許一個背景有污點的人進入核心機構。
蘭洛斯在外的風評兩極分化太過嚴重,崇尚他的把他看作英雄,而討厭他,認爲他是惡魔,是威脅艾澤拉斯的毒瘤。
如果把這麼一個人安排進領導層,只要稍稍助推,達拉然的輿論導向一定會嚴重影響到王國的發展壯大。
甚至,有可能會樹立敵國,導致改變自身的中立性質。
這一點,對於安東尼達斯來說,是絕對不能接受的。這也是爲什麼當初蘭洛斯要自立門戶的原因。與其在肯瑞託的底層混混度日,不如舉起提瑞斯秘法會的大旗。
儘管秘法會的發展步履維艱受限嚴重,但蘭洛斯對此毫不擔心。因爲他知道,這座繁華的法師之都,終將迎來毀滅。而那個時候,只要秘法會振臂一呼,遭受苦痛的法師們必定應者雲集。
至於爲什麼他不去想阻止毀滅……艾澤拉斯的大多數人並沒有意識到這個世界真正的敵人有多麼強大和可怕,只有遭遇苦難,才能體會並想盡一切辦法反抗這一切。
置之死地而後生,是當前改變艾澤拉斯命運的關鍵。
或許連蘭洛斯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這個想法,跟當初的麥迪文有多麼相像。
想到這些東西,精靈法師的表情也不由變得嚴肅起來,看着那無數雙緊盯自己的期待目光,他十分正式地理了理衣領,帶着一股無形的壓迫,走向了那張孤零零的教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