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怎麼了?”大家圍了上來,倉庫主任也從辦公室跑了出來。
“這小子呀,也不知他怎麼看路的!拿着貨車往人身上推!哎喲,我的背好痛……,肯定青了!哎喲……”工頭伸手想要撫摸背部,一幅很痛苦的樣子。
我有好好看路。我看見你背退着走過來,想要閃開,可是推車太沉重還沒有來得及張口叫你,你就撞上來了。這怎麼能全怪我一人?!郝好剛想開口解釋……
“見鬼的,你們在搞什麼!天啊,這要怎麼跟人家交待?破損貨物有多少?快給我點出來!這到底是哪個混蛋乾的?他媽的!”一向道貌岸然的主任見到如此多破損箱子,也不由被刺激的口吐髒言。
“是郝好。他瞎了眼不看路,拿着貨車往人身上推!”工頭伸手一指呆立的郝好。
“你們也都看到了對不對?”怕主任不相信,工頭連忙讓剛纔呆在倉庫裡的長工作證。
見長工們點頭承認,主任把眼光看向緊握雙拳的郝好。
郝好正在看工頭,眼光裡盡是憤怒。
“看什麼看!你看你那兇樣,怎麼,不服想打架呀?他媽的野蠻子!”工頭大聲的叫罵道。
“你!……”郝好氣地說不出話來。
“好了,不準吵!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麼好說的!你把地上收拾乾淨,李頭把數量記一下。其他人給我回去幹活不要在這裡看熱鬧!”手指着郝好,主任叫道:“收拾完,你給我到辦公室來!”
爲什麼賠錢的是我?爲什麼?呵呵,哈哈哈!我知道,我反正也欠了那麼多嘛,再多付一點也沒什麼,對不對?反正那一百萬我肯定是付不出來了不是嗎?!呵呵……
兩個半月了,已經兩個半月過去了。我手頭上有多少錢?二十一萬?二十二萬?還差多少?八十萬還是七十九萬?
還有半個月!還有半個月我能做什麼?難道我的命運就是這樣嗎?老天爺你對我的懲罰就是讓我去陪男人睡覺嗎?!哈哈哈……!
“咳咳……!”
對了,還有那七十萬,如果加上那七十萬,還只剩七八萬。七八萬……
哈哈!郝好,你他媽的就賤到這種程度了嗎?竟然去想要用那筆錢!你不是準備把它砸回趙曉偉臉上的嗎?!你難道承認那是你“掙來”的血汗錢嗎?那和你同意陪他睡覺有什麼區別?!
可是……,如果我半月內湊不到一百萬呢?難道我就要去……
“嘔……”想到自己躺在不同男人身下張開雙腿……,郝好忍不住噁心起來。
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
誰來幫幫我?我願意給你一生做牛做馬!
爸,媽,你們在哪裡?回來救救我吧。我求你們了……
“郝好,我先回去了。你也趕快回去早點休息。……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怎麼瘦成這樣?”小輝走到店門口又忍不住回頭說了一句。
硬是作出一個微笑,“俺……有…吃飯。”
“唉……,瘦成這樣也叫有吃飯?算了,我也拿你沒辦法。總之,你要記住身體是自己的,如果自己都不好好愛護……。我先走了,你把垃圾袋換完也早點回去吧。”打完招呼,小輝帶上店門離開。
把廚房和吧檯的垃圾桶都罩上新垃圾袋,郝好往office走去。換掉office的那個,今天的工作也就全部完成了。
推門走進無人的office。郝好彎腰把放在辦公桌旁的垃圾桶換上新垃圾袋。
懵地,郝好的視線落在了辦公桌下的保險箱上。
聽小輝跟自己說,這個保險箱內除了放有當天的店中營收,還有爲了應付非常事態而準備的五十萬現金。而店中的營收一天最少也有十萬多,今天又是週末……
保險箱的鑰匙和密碼……?
有一把備用鑰匙在防火栓後,我見小輝使用過。那天閉店後會計結賬時發現忘記帶鑰匙,小輝是從那裡取的備用鑰匙。他一點都沒有防我。
密碼呢?密碼是多少?
郝好像着了魔一樣,從防火栓後取出鑰匙,蹲到保險箱旁。把鑰匙插進去……
我在做什麼?
……沒有關係的,我不知道密碼,保險箱是打不開的。……沒關係……
鑰匙被轉動。
伸手一彎扶手,無聲無息的保險箱的門被打開了……
可能是因爲大意,也可能是因爲會計認爲沒必要。每天開閉的保險箱並沒有合上密碼,僅僅是用鑰匙把它鎖住。
錢……,好多的錢。一疊又一疊。
不知道有多少?有一百萬嗎?郝好伸手去摸鈔票。
如果這些都是我的該有多好……
我可以用這筆錢還清趙曉偉的帳款,把他那七十萬砸到他的臉上,對他豎起中指,狠狠地說一句:“拿着你的臭錢滾出我的視線吧!”
然後,辭去神農架的工作,用小輝借自己的二十萬開一家中華料理店。慢慢的把賺到的錢還給小輝。也許三年,也許十年,有了餘錢以後,就可以去做那件我一直都很想做的事情,完了我一生唯一的心願。
伸出舌頭潤溼一下乾燥的嘴脣。
——如果這些錢是、我、的!
我把它拿走,會不會給人發現?我會坐牢嗎?趙曉偉會來嘲笑我嗎?小輝會對我失望嗎?
可是隻要我不說,沒有人會說是我拿的。我不知道怎麼開啓不是嗎?大家會去懷疑會計,會去懷疑遭了小偷,不會懷疑到我頭上的。
不,他們會懷疑是我拿的。小輝會想起他曾經當我面取過備用鑰匙,趙曉偉會懷疑我哪來的錢還他,警察會查出犯人是誰,我會被逮捕,每個人都會對我嘲笑……
趙曉偉他會用唾沫吐我!
大哥在天之靈也會蒙羞的,我做了壞事,他會永遠都不想再看到我的……
會計也會被人責怪爲什麼沒有鎖上密碼,說不定她會因此失職,沒人僱請她,生活陷入貧困,最後變得跟我一樣糟糕……
唔……我怎麼能昧着良心這麼做!郝好,想做這種事的你不是人!
可是……,我不要被人玩弄,我不要去做男妓,我……
嗚嗚……,郝好抱着頭坐在保險箱旁痛哭失聲。
“哥……,救……俺……”
望着時間的奔流,郝好恨不得用釘子釘住時間的雙腳,讓它無法走動。
還有六天。小輝說趙曉偉後天就回來了。讓自己把白天的臨時工作辭去。
“喲,老郝,你在想什麼?小心被磚頭砸到。”工地的主管開玩笑的說道。
如果真的被磚頭砸到倒好,省得我再煩心。
“坐下來喝口水,奶奶的,這天氣是越來越熱了。工地活真他媽的不是人乾的!整一個冬冷夏熱!老郝,你沒事吧?我見你身體不好的樣子。”工地主管的老韋是個很熱心的人,在工地很得下面人的尊敬。
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你啊,可不要學人家爲了一點錢連命都不要。前兩天,我還看報紙上登說有人爲錢在黑市賣腎來着,唉,如今的世道呀,連自己的身體器官都能當錢賣了,還有什麼不能賣的?!老郝,你可要顧着一點身子呀。對了,你到底多大了?三十幾?我今年實歲三十八,不知道是你大還是我大?”拍拍郝好的肩膀,老韋笑得很親切。
賣身?賣腎?賣腎!
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對啊,我還有東西可賣的!不知道一個腎可以賣多少錢?如果再加上其他器官呢?能湊足八十萬嗎?
憔悴之極的郝好像是得到了新的能源,整個人開始發光,瞬間變得精神抖擻。
“謝……謝你。”郝好衷心的向老韋表達謝意。
老韋雖然被謝的莫名其妙,但仍然笑着點點頭。順手給他倒了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