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春宵一刻值千金,一場風雨過後,短髮女子睡的很熟,由於喝了太多的酒,再加上先前的一場激烈運動,此時他只覺口乾舌燥便起身準備找點水喝。
剛下牀走了沒幾步,黑狗便感覺到自己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原來是今晚偷到的那本白色筆記本。想起今晚那聲撕心裂肺的呼叫,差點嚇的自己從樓上摔下去,他便莫名地升起一股怒火,撿起筆記本便準備扔出去。
然而留在他撿起筆記本的瞬間,那股似有若無的寒意又再次將他圍繞住,雖然他明知道這本筆記本里根本什麼都沒有,但是內心裡卻依舊有一種想要打開看看的衝動,那種感覺十分的奇特,他的手甚至都已經不知不覺地向着筆記本伸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呼吸聲傳入他的耳朵,他猛然想起臥室裡還睡了一個人,拍了拍依舊有些昏沉的腦袋,黑狗打開了臥室門,來到了客廳隨手關上了臥室的門。
打開客廳燈,他來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水一飲而盡。隨後他的目光又轉到了手中那本雪白的筆記本上,他再次伸手準備翻開筆記本,當他的右手觸碰到筆記本邊緣的時候,客廳裡的燈突然一閃,而那本原本雪白的筆記本的封面上赫然出現《自殺手冊》四個鮮紅的大字。
這四個鮮紅的大字就好似剛剛有人用鮮血書寫上去一般十分刺眼,黑狗甚至看到了未曾乾透的鮮血順着這四個自的筆跡緩緩的往下流淌,漸漸地它們順着筆記本的封面流到了他的手上,又順着他的手掌滴落到了地面,而後這些鮮血似有生命一般開始向整個房間迅速擴散,眨眼間便將房間的地面染成了鮮紅。
伴隨着越來越多鮮血流出,那股刺鼻的血腥味也撲面而來刺激着黑狗的每一個神經。雖然黑狗一向是個膽大的人,可是面對如此詭異的場面他還是忍不住驚恐地大叫了一聲,換亂地想要去擦拭手上和筆記本上的鮮血,可是不論他怎麼擦,那鮮血還是同樣不住地從《自殺手冊》四個大字上向外流淌,而且越流越快。黑狗再次驚恐地大叫一聲,猛地將筆記本扔到地上,然而那筆記本並未因此而停止流血,反而從先前的流淌瞬間變成了噴涌而出。整個房間的地面已經被鮮血淹沒,那令人頭皮發麻的血腥味也越來越重、越來越濃。
漸漸的血線已經淹沒道了黑狗的腳踝,他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恐慌,驚恐地交換着衝向正門,然而不論他怎麼轉動門鎖,那門始終無法打開。恐懼已經徹底佔據了黑狗的大腦,他發瘋似的對着房門又踢又撞,可是房門卻似鋼造的一般紋絲不動。
走投無路的黑狗又衝到臥室的門口,衛生間的門口,甚至客廳的窗戶得到結果卻都是一樣,無論他怎麼努力想要打開它們,它們卻都紋絲不動,就連客廳的玻璃窗他都用盡了無數的辦法,卻始終無法將它打碎。
鮮血的位置已經越來越高,此時已經淹沒了黑狗的褲腰,絕望的他只能一面猛擊窗戶,一面高呼救命,然而一切的一切卻都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最終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滿屋子的鮮血淹沒……
猛然間黑狗回過了神,他換亂地看了看四周,一切就和以前一樣沒有任何的改變,沒有淹沒房間的鮮血,沒有自己在牆上留下的血掌印,更沒有那刺鼻的血腥味,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
黑狗定了定神,苦笑自己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幻覺,再次接了一杯水之後,他剛想擡起水杯,卻發現手裡依舊拿着那本筆記本,而當他看到筆記本封面上《自殺手冊》那四個鮮紅的大字的時候,他瞬間只覺得自己心一涼,全身的汗毛在同一時間鄒然豎起。驚慌之下,他猛地將筆記本摔落在地,雙眼充滿恐懼地死死地盯着這本《自殺手冊》。
然而片刻之後,那本筆記本上除了‘自殺手冊’四個字確實存在之外,其它的根本都沒有發生。定了定神,黑狗小心翼翼地走到《自殺手冊》旁,警覺地先用腳推了推它。
等了片刻見那本自殺手冊依舊毫無反應之後,黑狗才小心翼翼地將它拾起,雖然理智告訴自己這本《自殺手冊》有些玄乎,但是心裡卻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催促他打開看看。
終於黑狗如同着了魔一般打開了《自殺手冊》“沒有人願意做賊,只是迫於生活的壓力…..”
“我也想要有人愛、有人疼…….”
雖然這些字全都如同用鮮血書寫的一般紅的刺眼,而且它們也並非出自一個人的手筆,而更像是不同的人分段寫成的,可是在此刻的黑狗眼裡,它們已經不在讓他感到害怕,相反此刻在他看來,這紅得詭異的字體是那麼的溫暖,因爲它們所記錄的種種,全都是黑狗內心深處,最渴望也最想說的話。
時至正午,黑狗看了看身邊,短髮女子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點燃一支香菸,黑狗深深的吸了一口,閉上眼睛,腦袋裡《自殺手冊》中的內容。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將香菸扔到地上,就在這時電話聲響了起來。
“狗哥,起來了嗎?”電話裡八哥依舊有些醉意地問了一句。
“恩,有事?”黑狗問了一句。
八哥笑嘻嘻地道:“是這樣的,狗哥,你昨天不是拿了點東西給我嗎?我想你今天陪我去把它們熔了,再給菲兒做個新的,你也知道我這人比較老土,不知道選個什麼款式的時候菲兒。”
“沒問題,你到水哥那給我叫份炒飯,我洗漱好就過來。”黑狗很仗義地說了一句。
八哥聞言很高興地應了一句,隨後便掛了電話。
“媳婦嗎?能有個這樣的媳婦,真的好難啊。”黑狗看着身邊空蕩蕩的牀自言自語地說到。
吃了午飯之後,兩人步行來到商業街,找了一個相熟的金店老闆幫忙打造,選好款式之後,老闆告知從新打造需要幾天時間,便開了單據讓兩人先回去。
八哥雖然覺得時間長了一些,不過想到能給自己的媳婦送上一個金戒指和手鍊他便已經很開心了,一路上嘰嘰喳喳地對黑狗說個沒完。
然而八哥也注意到,今天黑狗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太好,平日裡和自己有說有笑的黑狗,今天卻一直繃着臉,好幾次過馬路的時候都闖了紅燈,要不是被自己及時拉住,只怕現在黑狗已經在醫院裡了。
八哥以爲黑狗是因爲和思思(昨夜的短髮女子)發生了爭吵心情不好,所以爲了逗黑狗開心他便一個勁兒地和黑狗說些開始的事,希望他們藉此分神。
在路過公交車站的時候,黑狗突然道:“八哥,坐公交回去吧,我實在走的有些煩了。”
八哥點了點頭,兩人就此在公交車站等起車來。
因爲現在是下午三點左右,這個時段公交車上的人並不多,雖然還有幾個空位,不過黑狗卻沒去坐,反而站到了後門的扶手處。
車開動起來沒多久,黑狗突然轉過頭對八哥沒好氣地道:“你覺不覺得,今天公交車上真的很吵。”說罷向自己旁邊使了個眼色。
八哥被黑狗這莫名其妙的一問弄得有些不之所錯,擠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心裡卻一直在納悶:“狗哥怎麼了?根本就沒人說話啊。”正這樣想着,卻見黑狗對自己使了個眼色。他有些不明白地看了過去,見黑狗身旁站着一個穿着得體的年輕人,帶着耳機似乎是在聽歌的樣子。可那年輕人從上車到現在並沒有說過一句話啊,怎麼會吵呢?
又過了沒多久,黑頭突然轉身一把抓住身旁穿黑西服的年輕人胸口的衣服破口罵道:“你TM的說什麼,有種再說一次試試?老子忍你很久了,別TM得寸進尺。”
黑狗這突如其來的一下,不止讓身旁的八哥和被抓的年輕人嚇了一跳,就連整個車廂裡的其他乘客也都大吃一驚地看着他們。
年輕人被黑狗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得不輕,臉色蒼白又一臉無辜地解釋道:“這位大哥,是不是有什麼誤…..誤會,我什麼也…..也沒說啊。”
“放屁,老子明明聽到你一直再罵老子,是不是想捱揍啊!”從黑狗的表情和他的語氣可以看出,此刻他確實已經是被人惹毛了的徵兆。
八哥跟黑狗在一起那麼多年,黑狗的性格他是十分清楚的,他平時待人也挺客氣的,簡單來說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可是今天爲什麼會對這個根本什麼都沒做過的年輕人發如此大的火呢?而且他也很清楚黑狗被人惹毛之後會做出什麼事來,但是他也確實沒聽到那被罵的年輕人說過一句話,甚至從黑狗給他使了眼色之後他便一直盯着那年輕人,人家根本連嘴都沒長過,又怎麼可能會罵黑狗呢?
眼看黑狗真的發怒了,情急之下八哥急忙一把拉住黑狗道:“狗哥,你今天到底怎麼了?這小子根本什麼都沒說過啊!”
黑狗聞言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什麼都沒說過?”黑狗幾乎不敢相信地又了一句。
“對啊,他真的什麼都沒說過,小夥子你是不是搞錯了。”這時坐在被黑狗抓住的年輕人身邊的乘客也說了一句。
黑狗吃驚之餘,緩緩地將手鬆開,看着被自己嚇得面如死灰的年輕人,臉色極度難看地說了句:“對不起。”恰巧在這個時候,公交車到站,黑狗二話不說,拉着八哥便衝下了車。
下車之後黑狗呆呆地站在原地,八哥十分當心地看着黑狗道:“狗哥,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我陪你看看醫生吧。”
黑狗擺了擺手道:“不用,你去攔一輛計程車,我大概是酒還沒醒,看來要回去再好好睡一覺。”
回到鳳華村之後,黑狗匆匆和八哥道別,隨後便趕回自己的住處。
一進門他便飛似衝進臥室,倒在牀上用枕頭將自己的耳朵牢牢的捂住。
當黑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他看了看手機,有十幾個八哥打來的未接,揉了揉朦朧的睡眼之後,他回了個電話過去。
“狗哥,你怎麼樣,你沒事吧?你現在在哪?”八哥的聲音顯得十分擔心和焦急。
黑狗苦澀的笑了笑道:“放心吧,我沒事兒,現在在家呢,剛剛纔睡醒。”
兩人又家長裡短地聊了幾句之後便掛了電話,隨後黑狗打開臥室的燈,剛轉身準備再次躺倒牀上,卻意外地發現枕頭下那本雪白的封面上寫有《自殺手冊》四個大字的白色筆記本。
這時臥室的燈再次閃了一閃,黑狗又情不自禁地坐到牀邊拿起手冊翻看了起來。
隨着頁面的翻動,黑狗臉上的表情也逐漸從憎恨轉變成了失落,又從失落轉變成了開心。
許久之後,他合上了自殺手冊將它很寶貴似的抱在懷裡,起身緩緩地走了出去。
“狗哥,你要去哪?”剛打開門,便看到臉上掛着一絲難看的笑容的八哥,正拿着兩個便當問道。
黑狗眼角泛着幸福的淚珠看着八哥道:“回家。”說罷他轉過身便走下了樓。
八哥被黑狗那句“回家。”給弄蒙了,一時間呆呆地站在原地,當他回過神來追下樓的時候已經不見了黑狗的蹤影。
黑狗下樓之後,一個人到超市買了一瓶啤酒,隨後便一面走一面喝,出了城中村之後他打了一輛車對司機道:“火車站。”
很快出租車便到了火車站,然而就在付錢的時候,他一個不留神,手中的《自殺手冊》掉落在了出租車內,恰巧司機忙着找錢,黑狗又一直望着窗外,兩人誰也沒注意到那本白色筆記本無聲息的掉落。
黑狗下了出租車後,並沒有進火車站,反而順着火車站向前走去,沒多久他邊來到了火車鐵軌上。看了看四周,黑狗突然躺下將脖子和腳分別靠在兩邊的鐵軌上,身體則睡在固定鐵軌所用的石磚上。
晃了晃空蕩蕩的啤酒瓶,他猛地將啤酒瓶扔向一旁,閉着眼睛喃喃自語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做賊,更不想坐牢。如果可以我想有家裡人的諒解和疼愛,也想有一個真心愛我,不怕跟着我過幾年苦日子的媳婦。”
斷了斷,他突然睜開眼睛,眼角含淚,面容卻帶着幸福的微笑道:“或許死了的話,一切就可以實現,或許死了以後,我就可以回家了。”話音一落他再次閉上了眼睛。
漆黑的夜空中,月亮依舊孤單而寂寞地散發着它那亮得蒼白的光芒,在A市通往B縣的鐵軌上,一個渴望被家人原諒和疼愛的孤獨身影,正一動不動地躺在其中。
片刻之後,一點亮光從這個身影右側的鐵軌盡頭呼嘯着向他飛奔而來。
這個孤單的身影聞聲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淡淡地道:“來吧,一切就這樣結束吧。”
話音一落,他便不再動彈,而那點亮光也離他越來越近,最終從他那顯得有些單薄的身體上飛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