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不見星空的林海雪山一片漆黑,整座哨塔被簡單的魔法符文保護起來,只有木製的窗板間透出許些微光。
這樣的畫面,容易讓人想起一片深海深處的守夜人燈塔,那時候真的是有點困難,不過還好熬了過來。
柯爾-邁德維爾不大喜歡說話,如果沒有交流的必要,他一路上都很少搭理其他人,只不過是埋頭趕路而已。
諾德人那邊有蘭登他們去打聽記錄了,陳咬鋼便打算從魔法師的口中,再度瞭解獅子帝國的現狀:“你不下去睡呀?哨塔頂樓可是很冷的,下面的牆壁好歹用料多一些,有隔溫碎屑填充牆體的。”
魔法師坐在一根圓木上,雙手捧着一杯熱茶:“只是一會兒沒有關係,我好歹也是個學習魔法的人,這點寒冷我還能夠應付得過來。因爲咬鋼團長想知道獅子帝國的近況,所以我也不好意思躲在下面繼續取暖過夜啊。”
魔法師喝了一口熱茶,緩緩吐氣道:“團長大人,容我再次介紹一下,我是奧利西斯學院的歐貝克,你也許沒有聽說過這個學院的名字……但我確實曾在那裡偷偷學習過2年,冒充一位遇難者的身份學習了2年。”
“在獅子帝國旅行恰好是混沌之雨爆發前半年的事,作爲一名三流魔法學院的三流學生,我本不應該抱有這麼大的貪念,以爲會了幾手小花招,就敢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挑戰帝王試煉迷宮。結果差點把小命送掉,真是好險。”
陳咬鋼攪拌着肉湯說道:“挑戰帝王試煉迷宮有什麼好處嗎?”
“當然有。”歐貝克撩了一下他並不濃密的頭髮:“只要成功通過試煉,得到先之帝王、正義女神和昇華之殿的認可,不但可以開啓殿堂之中的帝王寶庫,還能夠取得王族的賞識和聘用,得到免費進入帝王圖書館進修的權力。”
“抱着那樣的想法,我潛入了獅子帝國的王都,最後卻發現我太天真……我完全低估了迷宮的大小,也低估了迷宮機關的複雜性。等我看到迷宮裡被各種陷阱絞碎的肉沫,還有正在清理屍骸的怪物之後,我很沒出息的逃跑了。”
歐貝克的笑容有些尷尬:“獅子帝國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從前了,至少作爲一名外鄉人,我認爲獅子帝國落魄得和一座廢墟古城沒有太多區別。老國王爲了尋找機會,重新挑戰迷宮卻一去不復返,新的國王年紀不大,處處都要和宮廷大臣商量。”
“怎麼說呢,自從獅子帝國的領土從歷史版圖巔峰縮水到不足四分之一,這樣的沒落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因爲依靠先代們留下來的遺產,所以暫時還能夠維持國家的運作,相比較於其他領主來說,新國王顯得相當客氣。”
陳咬鋼和歐貝克聊了一陣,大致上瞭解了獅子帝國的具體狀況:文化現狀和印象裡的差距不大,只是更加破敗一點。像皇家樹籬迷宮之類的存在都因爲人手不夠年久失修,逐漸長成了真正的迷宮,帝國內部狀況的糟糕程度可想而知。
歐貝克下去休息了,陳咬鋼便打開翻譯系統,檢測着徐徐靠近的女伯爵信號。
“真是性急啊,居然這麼快就能夠從地獄位面爬回流放之地,送上門來的肉,不去見一見倒是有幾分可惜……”
沒等女伯爵靠近,陳咬鋼就已經從哨塔頂部順藤蔓滑下,靜悄悄的接近了她的位置。
女伯爵的容貌堪稱一絕,但一把毫無感情的大劍抵住了她背心要害,迫使她舉起雙手站在原地:“好身法,一段時間不見,你還是如野獸一般敏銳,還沒靠近就被你發現了呀。”
“你竟然還敢出現?”陳咬鋼佯裝不知道,手裡卻釋放出一股藤蔓束縛,將女伯爵牢牢的固定在樹木之上。
受到自然之力的加成,藤蔓迅速生長並出現木質化結構,短短几秒之內便形成了難以解開的縛身繩索。
這可是山脈森林地帶,德魯伊的主場地盤之一,敢在自然密林之中偷襲德魯伊,陳咬鋼只能說女伯爵心裡沒…數。
女伯爵怪叫道:“停手,別這麼粗暴行嗎?我是來談條件的——你也看到了,我只不過是個剛剛復活的虛弱惡魔,我對你並不構成任何威脅,我是單獨來見你的,絕對沒有安排其他惡魔設法襲擊你。”
“德魯伊和惡魔有什麼條件可談的?”陳咬鋼並不領情,他正愁沒肥料喂紫晶食腐藤,女伯爵這突然冒出來送骨灰化肥的,倒是正中下懷。
女伯爵發現陳咬鋼沒有立即動手,語氣立即緩和了許多:“聽着,我從某些渠道得知了你的本質,我也知道了你的遭遇……不要臉的說一句,我並不是什麼惡魔,而是全視之心的受害者。人類的先祖裡本身就有惡魔血脈,我是被冤枉陷害的!”
陳咬鋼雙手拄着大劍之柄,站在被縛女伯爵的面前,寬闊的肩膀撐起了厚實的披風,看起來像是一名等待執行的冷血劊子手:“和我說這個又有什麼用啊?你並不屬於我們這個時代,也不屬於生者的世界,歷史上的冤假錯案多了去了,你殺的無辜平民也不在少數,要沉冤昭雪你應該去昇華殿堂找判官聊聊,找德魯伊聊有什麼用?”
說着,陳咬鋼就要下手,想看看砍了女伯爵之後能混到多少經驗,女伯爵卻大聲掙扎着叫停:“等一下,我們還可以聊聊,我還有許多不爲人知的寶藏埋藏於世間,只要你願意聽我再說幾句,我可以考慮告訴你!”
“說。”陳咬鋼收起了手。
“這樣的人間是不值得的,你擁有惡魔的本質,而我也深刻的體會到了你的力量。既然那羣該死的蠢貨一直嫌棄你,一直懷疑你的身份,給你處處設下令人難堪的局面……你爲什麼還要堅持爲人類服務?”
“難道你真的要等到耗盡心血以後,再被自己人從背後一刀刺死的慘狀嗎?不,那樣的命運太悲哀的,即使死去這麼多年,我也從來沒有徹底放下那段往事,既然那些蠢貨從來不知道如何珍惜你……”
女伯爵注視着陳咬鋼的野獸之瞳:“爲什麼不考慮加入惡魔的陣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