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問掛了劉衝電話,窩在沙發裡沉思了許久,撥了宇文聽的號碼。
“喂。”
她聲音有點啞,還有敲擊鍵盤的聲音從電話聽筒裡傳來。
“聽聽。”蘇問欲言又止。
宇文聽停下手頭的工作:“有事嗎?”
他想了想,小心詢問的語氣:“我想關了微博,可以嗎?”問完,又自己解釋,“你現在是我老闆。”
她思忖了片刻,回覆他:“如果你想,可以。”她不干涉他,只是有些好奇,“我能問爲什麼嗎?”
蘇問是第一個粉絲量破億的藝人,破了吉尼斯的新紀錄,粉絲流量頂級,這樣關了未免可惜。
或許是因爲今天的事,她想。
蘇問回答得很快,語氣很果斷:“你能問,我的事情你都能過問。”他解釋了,“因爲不想別人覬覦我的美色,也不想讓她們喊我老公。”
宇文聽:“……”
這個理由,她無言以對。
蘇問那一個億的粉絲不是寵出來的,他從來不寵粉。
這天晚上,十點,蘇問沒有經過工作室,直接發了一條微博,內容如下:
蘇問v:以後不玩微博了。
好突然啊,而且沒頭沒腦,粉絲都以爲是小佛爺心情不好呢,紛紛如下留言。
“咱們問哥又發脾氣了,姐妹們,還不排隊去哄。”
“我的心肝……”
“我的寶貝……”
“我的甜蜜餞兒……”
於是乎,蘇問被粉絲‘哄’上了熱搜。
第二天,上午八點,粉絲髮現蘇問的微博留不了言,微博的評lùn gōng能關閉了。
粉絲不淡定了!
下午三點,粉絲髮現蘇問的歷史微博全部被刪除了。
粉絲開始慌了!
於是乎,粉絲開始瘋狂艾特蘇問,瘋狂去工作室的官博下面留言,蘇問的名字再一次橫掃了熱搜頭條。
晚上九點,蘇問工作室發聲了。
蘇問工作室v:蘇問說:以後請關注我的作品,而不是我這個人。
粉絲崩潰了!
問哥的寶貝心肝甜蜜餞兒:“我哭了,我真的哭了!問哥,你快回來!”
我去後街貼膜養你啊:“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把話放這裡了,等你回來,取關算我輸!”
卡路里卡路里燃燒我的卡路里:“能不能別關?一個月一條,兩個月一條也行啊,好吧,不發都行,只要別關。”
表情包製作中心:“以後我滿腔的愛,該去哪裡說?蘇問v蘇問工作室v蘇問官方粉絲後援會v”
我和蘇問不僅有關係還有孩子:“問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小妖精了,就不要我們小仙女了?”
“……”
不論是工作室的微博下面,還是官方後援會微博下面,一片鬼哭狼嚎,但在那之後,蘇問及工作室都沒有再發聲了。
直到第三天中午,粉絲髮現搜不到蘇問微博了。蘇問的微博被註銷了,注!銷!了!
全體粉絲:“……”
哭吧,除了哭,沒啥好說的了,也沒地方說了,微博都不存在了,工作室也一聲不吭,頭條熱搜全是蘇問,偏偏他本人在微博上銷聲匿跡。
當天,全網熱議的話題全是蘇問,甚至各種朋友圈裡,都能看到蘇問的粉絲在崩潰……
劉衝現在是一個腦袋兩個大,一邊要應付媒體窮追猛打,一邊還要給蘇問處理私生飯,他心力憔悴啊。
好在有眉目了,劉衝趕緊電話向蘇問彙報:“問哥,那個私生飯已經抓到了,人現在在警局。”
蘇問人還在片場:“告訴聽聽了嗎?”
“嗯,她已經去警局了。”劉衝適當提醒一下,“問哥,這個私生飯可能不太好搞?”
蘇問舔了舔脣:“家裡有背景?”
是呀,劉衝說,“她爸是個不小的官。”
電話那頭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然後掛斷了。
這祖宗很不屑一顧啊。劉衝不禁思忖了,蘇問出道八年了,一直順風順水,也沒怕過誰,他在這個圈子裡‘耀武揚威’,只有別人怕他的份,說實話,劉衝很懷疑他的背景,不知道他的靠山有沒有那個私生飯的大。
江北市警。
監控已經拍到了,將宇文聽困在女洗手間的是個年輕女孩,警方也證實了,前幾天宇文聽收到的死老鼠也是這個年輕女孩所爲。
姓名趙梓藝,還是個大三的學生,穿着一身名牌,五官應該是整過容,很標緻,但少了幾分自然。
她正坐着,雙腿橫放在桌子上,擡着下巴囂張又叛逆的樣子,絲毫沒有一點收斂,端着架子斜睨着:“你要告我?”
宇文聽站着,表情很平淡:“嗯。”
趙梓藝嗤笑了一聲:“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一旁,湯正義抿嘴笑,這姑娘啊,不走運了喲。
宇文聽順着女孩的話,就問:“是誰?”
她嘴角往上跑,洋洋得意:“我爸是趙廣雲。”
這個名字湯正義倒是聽過,是個不小的官呢,難怪氣焰這麼囂張,再看宇文聽,不鹹不淡地:“哦。”她神色淡淡然的,反問回去,“那你知不知道我爺爺是誰?”
趙梓藝一時愣住。
宇文聽性子沉悶,是個冰山面癱臉,面無表情地說:“我爺爺是宇文洪烈,你可以打電話給你爸,問問他宇文洪烈是誰。”
湯正義感嘆: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趙梓藝自然是不知道那座山有多高:“你——”話卡住了,她猛地站起來,欣喜若狂地喊,“蘇問!”
宇文聽回頭看去。
蘇問已經推門進來了,邊走邊摘口罩,到她身邊,問:“立案了嗎?”
宇文聽點頭:“嗯。”
趙梓藝從先前的驚喜中反應過來,不可思議地瞪着蘇問:“你居然幫着這個女人?”她情緒很激動,“我喜歡了你七年,你怎麼可以幫她,我才最愛你的人!”
典型的偏執私生飯。
蘇問目光涼涼地瞥了她一眼:“你該去檢查檢查腦子。”
趙梓藝:“……”
警局外面。
馬路邊上停了一輛銀灰色的保姆車,車輪邊上蹲着個人,頂着一頭蓬鬆的泡麪頭,手裡捧個煎餅果子在吃,鼻子上蹭到了一點醬料,巴掌大的臉被泡麪頭和煎餅果子遮得嚴實,突然,一股風吹起了她卷卷的劉海,她嘴裡塞了一口煎餅果子,鼓着腮幫子扭頭往後看。
賓利車上下來個人,皮鞋擦得噌亮。
泡麪頭蘇子蘇驚喜地站起來:“大哥,是你啊。”
宋融:“……”
這濃濃的一股社會氣。
蘇子蘇腕上還挽着個透明塑料袋子,袋子還有兩個煎餅果子,她熱情友好地過去打招呼:“你不記得我嗎?我們在公司的電梯裡見過。”
宋融看了一眼她的頭髮:“記得。”
這被雷劈過的髮型,他記得很清楚。
蘇子蘇衝他笑出了八顆牙齒,拎着袋子晃了晃,語氣真誠地問:“煎餅果子你要來一個嗎?”
宋融一身高定西裝,領帶打得端正:“不用了。”
她眨着一雙人畜無害的眼睛:“沒關係的,給你吃,我還有一個。”她笑得明媚,臉上是歡喜的表情,“老闆說六塊錢一個,二十塊錢能買三個,我就買了三個。”
宋融:“……”
老闆那麼蠢,肯定想不到會遇到比他更蠢的客人,所以,這樁買賣會成也情有可原。
“大哥,你吃一個吧,還是熱乎的。”說着,她把手上吃得沒剩幾口的煎餅果子叼在嘴裡,騰出手從袋子裡拿出來一個熱騰騰的煎餅果子,剩下一個,連同袋子,一起遞給了宋融。
宋融遲疑了一下,接了:“謝謝。”
蘇子蘇左右手各拿一個,嘴裡塞得滿滿的,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眯成一條彎彎的縫:“不謝不謝。”
這時,蘇問和宇文聽已經辦好起訴手續出來了,那個私生飯被扣押,在警局裡面吵吵嚷嚷。
宋融左手拿着黑皮的文件夾,右手拎着煎餅果子,走過去:“聽聽。”他從西裝上衣的口袋裡拿出一支金色的鋼筆,“內容我已經看過,你簽字確認後就可以正式簽約。”
宇文聽接過筆,快速地瀏覽完,簽字後把文件遞還給他:“辛苦你跑一趟了。”
宋融玩笑:“加班費我另算。”問她,“午飯了嗎?”
“沒有。”
剛好了,他把煎餅果子的袋子遞給她:“請你。”
劉衝剛到,從車裡出來,就看見宇文聽接了宋融的煎餅果子,他挪到蘇問後面,嘖了一聲:“這兩人關係不簡單啊。”
蘇問扔了個冷眼,沒理他:“聽聽,我車壞了,你送我。”
這無縫連接的演技啊!
“……”劉衝迅速地進入角色,做個盡心盡力的助攻,“這破車,引擎怎麼又壞了。”說着還踢了一腳車輪,“老子早晚換了你!”
話纔剛落呢,蘇子蘇捧着煎餅果子跑過去:“四叔,保姆車沒壞,我載你!”
年度最沒有眼力見的助理,沒有之一。
蘇問:“……”
宋融看了看那顆被風吹得炸起來的泡麪頭,眼裡噙笑,收回目光後,對宇文聽說:“我約了嘉行的洪總,簽約的事晚上再跟你談。”
“嗯。”
等宋融開車走了,蘇問才忍不住去問,又怕惹她不高興,裝得輕描淡寫:“聽聽,你跟那個姓宋的很熟嗎?”
姓宋的?
宇文聽說:“他是我哥的同學。”
蘇問語氣很酸:“他看着就不像好人。”
劉衝:蘇問同志,嫉妒使你質壁分離,使你面目全非!
下午,蘇問還有工作,直接從警局回了片場,拜某人八十五的智商所賜,他坐了自己的保姆車,劉衝卻搭了宇文聽的順風車,去了公司處理事情。
約摸個把小時,劉衝回了片場。
“我有一個壞消息,想不想聽?”
蘇問在拍一場打戲,臉上化了傷痕,依舊蓋不住他一身妖氣的美,就是說話的語氣很大爺:“要說就說,不說就滾。”
“……”
你這個討厭鬼!
劉沖沖他後腦勺翻了大白眼:“你家聽聽大仙女約了宋總監秉燭夜談,要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
原本沒骨頭似的躺在休息椅上的蘇問立馬坐直:“什麼時候?”
“今天晚上。”
蘇問眉頭緊鎖,很短暫的思考之後,語氣急切又焦躁:“去幫我搬行李。”
劉衝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不是今晚就要入住吧?”他很不贊同,“那套房子的前主人昨天才剛搬走,裡面牀都沒有,你今晚過去打地鋪嗎?”
宇文聽對面原本住了人的,不是新房子,蘇問用市場價的兩倍搞定了房子的主人,劉衝不止一次感嘆這個萬惡資本家當家做主的年代啊。
“晚上我到那裡之前,如果還沒有牀,”
蘇問沒說完,一雙媚骨天成的眼稍稍眯了眯,妖里妖氣得極度危險。劉衝打了個哆嗦,馬不停蹄地滾去買牀了,這祖宗啊!
臨近黃昏,晚霞灑下大片火紅的光暈,將那容顏渡了一層豔麗。
他懶懶散散地半躺半坐着,沒有卸妝,還穿着一身黑色的錦緞袍子,袖口染了血,臉上帶傷,分明是羸弱的妝容,硬是沾上了一股子邪媚的妖氣。
蘇問啊,真是個妖精!
男人調好相機焦距,給妖精拍了張照,然後輕手輕腳地過去:“問哥你好,我是天娛報社的記者,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無論年紀大小,圈子裡都稱蘇問一聲問哥,以表尊敬。
他擡了擡眼皮,神情慵懶:“不能。”
劉記者:“……”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導演趕緊過來打圓場,笑着說:“蘇問,你就當給我個面子。”
夕陽微微刺目,他眯了眯眼:“快點。”
這祖宗!
劉記者跟攝影師打了個手勢,去搬了把小凳子過來,調好麥,怕這祖宗不耐煩,開場白都省了,直接進正題。
“問哥,你退出微博有沒有什麼特殊原因?”問題是提前就擬定好了的,一般這種採訪,記者都會提前跟藝人對一遍大致內容,以免出現車禍現場,但蘇問就不必了,他隨着性子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煩了。”
回答很言簡意賅,沒什麼耐心。
劉記者順着上個問題挖:“是因爲前段時間的緋聞嗎?”是因爲宇文聽嗎?
媒體和粉絲都這般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