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寧寧的眼神太過可怕,‘離死不遠了’五個字在醫生嘴邊繞了個圈,然後就沒了下文。
“好了寧寧,你也別爲難醫生了。我這段時間不見他,不看新聞,安安靜靜的養身體,這不就行了嗎?”
“你的覺悟現在纔回來啊?老孃早就跟你說過了,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一找一大堆,一個渣男不值得你把命都搭上去!”
箬寧寧唸叨了很多,直到安雅說困了想休息時,她才又絮絮叨叨了一堆,不情不願地被辰堯扯着離開。
怕吵醒兩個孩子,嚇到他們,安雅這會兒睡得是另外一個房間。
不知道不習慣這個牀,還是心裡有事,她在牀上翻過來再翻過去,怎麼都睡不着。
雷聲依舊,雨滴打在樹葉上的婆娑聲更大了一些。
安雅猶豫片刻,打開牀頭的檯燈,穿着睡衣走到牀邊,目光不受控制地往樓下瞥。
司慕寒低垂着腦袋站在雨中,雨水早已澆溼了他的衣服和頭髮,可他卻一動不動,好似一座雕塑一般。
而特助站在他身旁,撐着雨傘,滿臉焦急,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驀地,司慕寒擡頭,痛苦、彷徨、不安和內疚的目光在看到她時,一點點燃起期冀的光芒。
她在樓上看他,是關心他嗎?
兩人目光撞到一起,安雅神色冷然地看着他,在發現他的眸色變幻時,只覺得嘲諷。
他強行讓她當了他兩年多情人,他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她,羞辱她。現在,他的未婚妻髒了,而他從別的渠道知道她乾淨了,就想重新跟她在一起?
她無聲地笑了,他不是喜歡一個人,而是喜歡一個身體乾淨的隨便任何一個人!
樓下,司慕寒看着她嘴角那抹嘲諷的笑容,只覺得心臟處針刺一般地疼,難受得呼吸不過來!
“司少,我們回去吧,安小姐是不會出來的!”特助不知道第幾十遍唸叨這句話了。
司慕寒好似沒聽到他的話一般,漂亮的眸底翻涌着無盡的愧疚和悔恨,恨不得把她受過的苦都轉移到自己身上!
樓上。
安雅壓下讓人給他拿傘的心思,重新躺回牀上,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睡覺。
他間接害死了她的父母,直接害死了她的第二個孩子,她不會再憐惜這個仇人什麼!
然而鬧鐘滴滴答答地響動着,她閉着眼睛,卻了無睡意,腦海中全是他站在瓢潑大雨中的狼狽模樣。
樓下。
特助看着嘴角愈發慘白的總裁,硬着頭皮說道:“總裁,您就別在這裡等了,安小姐肯定不會出來的。您畢竟……畢竟害得她這個做母親的沒了孩子,她不可能輕易原諒您的。”
實際上他跟自己女朋友說過這件事情,女朋友說了,要是他敢爲了救另一個女人害死他們的孩子,她絕對把他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你也覺得她不會原諒我……是嗎?”司慕寒瑰麗的眸子裡翻騰着無盡的墨色,聲音幽幽,帶着說不出的落寞。
特助沒吭聲,算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司慕寒攥緊雙拳,每一個字都好似帶着靈魂的顫抖,“五年前,她跟我說了很多次讓我相信她,可我執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不聽她的解釋。”
“五年後,她又問我,如果她說她沒有做那些,我相信嗎?我跟她說,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事實。”
特助默默聽着沒打岔,他知道有些事情在總裁心裡憋得夠久了,說出來也好。
“我在她希望我相信的時候沒相信她,卻在她說她有很多男人的時候,想也不想就選擇了相信……她該恨死我了吧?”
司慕寒低垂着頭,眼睛裡似是有東西涌出,連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是淚水還是雨水了。
淚水,他有這種東西嗎?
特助實在看不下去總裁這般消沉的模樣,撐着雨傘走到了一旁,撥通了安雅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
他連續撥打了幾次都是這樣,沒辦法,他只能把電話撥到辰堯那裡,“喂,辰先生,是我……嘟嘟嘟!”
話還沒說完,那邊便直接掛斷了。
特助放下手機,嘆了口氣,看來安小姐還有安小姐的朋友們都對總裁成見很深啊!
正在此時,一道車的轟鳴聲響起。
特助一回頭,就看到一輛跑車囂張沾着總裁衣角開過去,泥水濺了總裁一身!
“總裁!”他跑過去,拿出手帕想要給司慕寒擦。
司慕寒搖了搖頭,推開了他的手帕。
跑車車門打開,箬天磊面容冷峻地下車,不由分說地走到司慕寒跟前,上去就是一拳頭!
司慕寒不躲不閃,由着他打過來,俊臉上瞬間腫起了高高的一片!
“箬先生,來者是客,沒這麼對待客人的吧?”特助也不撐傘了,把傘往地上一扔就衝了過來,擋在司慕寒的身前。
司慕寒推開他,站在箬天磊跟前。
兩人對視,一個霸氣側漏,戰意十足,碧藍色的眼睛中滿是憤怒;一個邪魅娟狂,此刻卻是看不出神情,神色平靜。
“你該死!”
想到電話裡下屬彙報的那些事情,箬天磊拽拽領帶,把領帶扔到一邊,又是一拳揮了過去!
這一拳的力道和之前相比更重,司慕寒被打得身子一歪,直接倒在地上,濺起了一片水花。
“總裁!”特助上前,伸手想要扶起他。
司慕寒搖搖頭,擦掉嘴角的血跡,“阿雷,你先回去。”
“可是……”
“這是命令!”
特助站直身子,敵意十足地怒視箬天磊,“箬先生,你們環球集團和司氏集團的合作項目不少吧?”
這絕對是一種變相威脅。
但箬天磊只是睨了他一眼,完全不將他的威脅放在心上,直接騎跨在司慕寒的身上,一拳拳往他的身上招呼!
特助氣得臉色發青,想要出手。然而司慕寒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來,他只能憤憤地站在一旁。
這次的打鬥,說到底不過是一場單方面的毆打!
樓上。
安雅掀起一角窗簾看着這些,神色淡淡。
九年前他跳入水中逼迫她成爲他的女朋友,九年後,他又用同樣的苦肉計想讓她給他一個機會。
可一個人,真的會在同一個地方栽倒兩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