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那些四目都已是那麼強了,所以絕不能讓他們更加得寸進尺,不然豈不就會將咱們吃幹抹淨了!?那還不如一刀將咱們都宰了再將好處都捲走,死得乾乾淨淨也就不必爲此眼亂心憂!你們說是不是?”
有個人在角落裡恨聲說出了這些話,但此人卻不是江湖習氣深重的四娘,反而是窮久了突然乍富的綠。這小子是在休息的間隙主動解除了格魯古人贈送的東西,然後也勸說聆聽者這麼做後纔敢說出心裡話的。
而且就是地址也選在了黑咕隆咚的地方,距離最近的光明之處足足有數百步。可見這小子對於異界之人的物品和作爲都具有怎樣的戒心,到現在已經發展到咬牙切齒的地步了,但凡能碰到合適的機會就有可能自行動手。
會這麼做或許就是出於專業神棍的職業敏感,他或許會在以前嘲笑師父傳授給自己的東西時靈時不靈,但絕不會同到手的地位和利益過不去。
前面十幾年幾乎是在人前受尊敬、人後受白眼的環境中度過的,正是年輕的歲數就尤其對自身地位特別在意。再加上飢飽不定就會留下積斂財物的習慣,於是就更加見不得將來的收益可能受損的狀況了。
反倒是正在聽他攛掇之人更加穩重,反而會勸其不要太過心憂、要看開些云云,眼下所表現出來的態度簡直就與平時截然兩樣。會受綠的信任且被拉過來串小話的也不是別人,赫然正是地位最受影響的四娘。
這女子到現在還依舊腰間插着利劍,身後揹着大斧,可見是相當注意自身戰力的一位了。但也正是因爲如此纔會更加在意力量,她或許也想過考慮類似的事情,但更加在意的卻是格魯古人壓倒性的力量。
那是千軍萬馬一起衝擊也未必能打敗的金身巨力,以及一揮手就能摧毀整座鼓樓的神通,更不要提可以在天空飛來飛去的逍遙了。越是在意力量的人就越會在心底不停地對比模擬,故而也就愈加認識到雙方的差距之大。
雙方的力量層次根本就不在一條線上,那絕對不是小兒同壯漢之間的差距,或許該是螻蟻同人類的差距纔對!
小神棍或許會因爲自己的領域受損而惱怒,但是考慮到四娘過往的職業就一定得審時度勢。該忍的時候絕對就得低眉垂首事權貴,她當初連衛那樣只掌握一定權力的捕頭都不敢得罪,那就更不要提面對現在的格魯古人了。
除非是被逼到牆角里了毫無退路纔可能破口大罵,不然需要忍耐的時候就一定要忍耐,甚至還得勸着同夥耐下心一起忍。
所謂串聯這種事情就得像是拍巴掌那樣,一巴掌揮下去的時候還得有另一個巴掌迎過來。倘若使出老大的力氣卻被柔勁散掉了就意味着未能成功,試圖攛掇教團之人做些什麼的努力就算是白費了。
四娘也不去問這小子還找過誰,因爲不管哪個已經心動了也做不了什麼,自己這麼做反而會讓他們團結得更緊。她只是貌似好心地安排道:“你說得都有道理,但是小指頭還能同大腿擰勁麼?咱們的實力還是太過弱小了,你看你這個小胳膊小腿的樣子也缺練得很。說了那麼多總不能白說吧?萬一遇到啥合適的機會錯過了多可惜?過會就是下一趟去‘對面’幹活的時候了,我看把你加上就挺好的。胳膊腿就得多練練才能變粗變結實,大小夥子的怎麼還能這麼沒力氣呢?”
剛剛還爲四孃的退縮不前心中暗恨,可是在聽到自己也得賣力氣後就不幹了。綠馬上就苦着臉哀求道:“不,不要了吧?我覺得我這身子板其實還可以的……況且那些四目鬼的能耐也不在體力上,那些幾人高的大傀儡纔是他們的底氣,光是練死力氣哪能比得上?”
“嘿嘿,你也知道比不上啊?那幹嘛還拉着我到這裡受你攛掇?真當老孃是個憨憨?光是衝這一點就敢說你確實居心不良,恐怕已是在心底打算好了悄悄看戲吧?別忘了你家老頭子那麼溜的口舌都不曾勸動我家出好處,反倒是你們要辦事的時候還得找過來借幫手,不然怎麼哄外來的客商上當?”
一通戳心跡帶揭老底的話語就像是條條鞭子,直接就抽得綠感覺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碎了。他的確打算過煽呼別人動手而自己撿便宜的事情,但實際操作起來可與從前的勸人拜神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四娘這種老江湖幾乎從小的時候就遭到一幫老不羞的忽悠,在吃了許多虧之後又怎會輕易信任他人?等會說話之後便會有樣學樣地模仿練習,等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早已經可以做到出師的地步了。
不然當初圍攻姚家宅第的時候是怎麼忽悠人的?又是怎麼從無到有地將暗流神教經營起來的?她可不是綠常見常忽悠的老實孩子,二人雖然在年齒上差不了幾歲的樣子,但是防備之心和辨別之心早已是老江湖級別的了。
綠雖然知道這個女子具備如何的出身,但是常常因其健壯身材和莽撞行爲而有所鄙視,卻不料自己的行爲纔是真莽撞,才忽悠了幾句就被其看得通通透透了。他乾脆就被羞得將目光轉開不敢再多看過來,只是對於異界勞作的事情還不是很情願。
四娘見他這個憊懶樣就不樂意,她邊挽着袖子邊威脅道:“不想幹苦活也不想身先士卒?只想着縮在後頭挑撥別人衝在前?你說你家老頭子怎麼就養出了這麼一個廢物玩意?除非你小子的詐術能比老孃的眼光還厲害,要是被識破了就得乖乖認罰,不然捱上一頓老拳也算是從了規矩!”
綠他們這一行多少也得同各色人等打交道,所以他還真知道那些混人是有這規矩的。不過一般而言都是看情況罰數量不等的財物,從黍米、盆罐、布匹等物,若是那種窮得啥都不剩了就得在皮肉上受些苦,總是得讓苦主解氣才能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