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輪迴,芸芸衆生。大家早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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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旭之懵懂中醒來,仿若少年郎第一次進入這個世界,睜開眼睛,看見微紅的世界,充滿新鮮和陌生。羊皮袍子蹲在沈旭之臉旁,有一搭沒一搭的用舌頭舔舐着少年郎的臉,希望通過這種努力喚醒沉睡中的沈旭之。
身子動了動,適應下身體的情況,坐在身邊的打着瞌睡蘭明珠便驚醒,羊皮袍子更是趴到沈旭之的臉上熱情的舔着沈旭之的臉,無數帶着點點腥味的口水塗的少年郎一頭一臉。
“滾蛋滾蛋。”沈旭之一把揪住羊皮袍子背上的白毛,輕輕拎起,放在自己身邊,然後坐起來,蘭明珠悲喜交集,粉嫩的臉上興奮的泛起兩團紅暈。眼中的淚水不由自主的聚成兩汪清澈的寒潭,閃亮而美麗。
沈旭之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沒有想象中那麼幹澀如同枯草一般,而是順滑中帶着一點潮溼,剛洗完不久。“你來了……”
“恩。”聲音如同蚊蚋般。驕傲的小公主低下頭,不敢去看少年郎的眼睛。
“嘿嘿。”沈旭之把羊皮袍子抱起來,又輕輕牽起蘭明珠的手,輕聲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了。”蘭明珠微微掙扎了一下,沒有掙脫,便任由沈旭之牽着自己的手,一動不動。
“大先生那狗東西不裝死了?”
蘭明珠的手忽然一僵,變得有些涼。沈旭之感覺到有些不對的地方,腦子飛速運轉,琢磨着到底出了什麼情況。
“大先生西去了……”尷尬片刻,蘭明珠開始講述起沈旭之昏迷後發生的林林種種的事情。
或是跌宕起伏、或是熱血沸騰、或是辛酸背叛、或是妙手迭出,一幕幕被蘭明珠用不着煙火氣的口吻述說出來,平淡中帶着一絲驚心動魄。沈旭之聽完,良久無語。拇指撫摸着蘭明珠的手背,冰涼、柔順。
“大先生把我們送過來之後便不知道了?”沈旭之問。
“恩。那時大先生和高長老已經油盡燈枯,又服用了天魔回氣丹,此刻怕是屍骨已寒。”蘭明珠語氣依舊平淡,螓首慢慢低垂,沒來由的讓人心中悲愴。
“這是大先生讓我給你的納戒。”蘭明珠把手指上的納戒摘下,戴在沈旭之手指上。
兩人又聊了幾句,沈旭之知道到了深淵界三天,被傳送來的這些人舉步維艱。丙午六號房的六個人都是廢柴,蘭明珠自然有用說,谷路行自幼在高延勇膝前長大,備受呵護,這時也是一腦袋露水。能頂上用處的就是上官律和石灘,還因爲是上官律是法系修者,根本沒法出門打獵。這幾天只是摘一些乾澀的野果子度日,等沈旭之甦醒。
聊着聊着,蘭明珠開始不由自主的打起瞌睡。沈旭之輕巧的跳起來,玩笑似的把蘭明珠橫腰抱起,放在乾草堆上,解下身上的黑色天樞院院服,蓋在蘭明珠身上。伏在蘭明珠耳邊悄聲道:“乖乖得睡吧,我去弄點吃的回來。”說完,手指在蘭明珠耳垂邊輕輕抹過,帶起蘭明珠臉上一片紅霞。
少年郎出了走出石洞,面前一片開闊。一片叫不上名字的密林在沈旭之面前張牙舞爪的搖曳着。不時有淒厲的風聲在密林中吹着哨子般嘶吼着。
沈旭之深深吸了一口氣,還是覺得有些胸悶。羊皮袍子似乎早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環境,只是在沈旭之肩頭不斷竄來竄去,興奮不已。
“少爺,您醒了!”上官律不知潛伏在什麼地方,見沈旭之出了山洞,便現出身形。身在陌生的位面,上官律這陰厲的漢子也有一些不習慣,見沈旭之醒來,心中頓時像有了依靠,踏實了許多。
沈旭之點了點頭,問道:“這兒風怎麼這麼大?有沒有沒風的時候?”
“每到夜晚就起風,白天倒是沒有一絲風。”
“他們呢?”
“都睡去了。”上官律回答:“白天找遍方圓十里的林子,也沒找到什麼吃的,劉乙還被荒獸傷到了肩膀。”
“荒獸?什麼品階?”沈旭之聽到荒獸兩個字,骨子裡的暴戾開始蠢蠢欲動。
“不知道……”上官律覺得有些羞愧,連忙繼續說道:“行動極快,不像我們的大陸上的荒獸靠法術攻擊,只有極少的大型高階荒獸才鋼筋鐵骨。昨天我碰到一隻像是野狼的荒獸。迅若閃電,法術打上去簡簡單單的就躲開。這裡天地元氣過於稀薄,戰了幾個回合,我就退回來了。石灘倒還是能應付幾下,但我怕出現意外,也把他勸回來了。”
“哦。”沈旭之琢磨起上官律的話,心中掂量着這些似乎很厲害的荒獸,手心不禁有些發癢。
“頭兒,您看……”上官律不知道沈旭之在想什麼,試探着問。
“把石灘叫起來跟着我。你守着這裡。要是打獵家讓人抄了可就笑話了。”沈旭之走到上官律面前,展顏一笑,安慰上官律道:“放心吧,我從小打獵,就沒碰到過我打不死的荒獸。”
石灘憨厚而開心的笑聲很快傳到沈旭之耳中。朦朧夜色中身影粗獷而厚重,走到沈旭之面前,咧嘴一笑,不知道說什麼好。
沈旭之出拳敲打了一下石灘的胸口,像是敲在石頭上一般,砰砰作響。“不錯,一直沒放下修煉。這三天的功夫,你也沒扔下,天道酬勤,你這麼做就對了。”沈旭之誇獎道。
“嘿嘿。”憨厚的石灘更不好意思了,對沈旭之的誇獎有些手足無措。
“走,跟着少爺打獵去!”沈旭之抄起柴刀,掂量了幾下,覺得有些輕。怎麼柴刀剛剛打造了一遍又有些輕?難道昏迷的時候有什麼事情發生?難道那傻丫頭說的劉大先生和高延勇用劫雷重新打造自己經脈這麼荒謬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沈旭之站在原地,神識回到識海。石灘見沈旭之不動,也不發問,老老實實的和沈旭之一同站着,警惕着四周的風吹草動。
“昊叔,昊叔。好久不見啊。”沈旭之回到識海,熱情的和昊叔打着招呼。正在心不在焉的把玩着鼎鼎的昊叔沒搭理沈旭之,甩了半拉屁股給沈旭之。
沈旭之也不覺得有什麼冷落,繞過識海,走到昊叔身邊,使勁給了昊叔一個熊抱,也不管昊叔高興不高興,只是自顧自的說着:“昊叔啊,這麼久不見,可想死我了!”
昊叔本來想再挪一個方向,不看沈旭之。沒想到被沈旭之緊緊抱着,根本動不了。收起手中的鼎鼎,用菸袋使勁敲了沈旭之的頭幾下,這才似乎平順了心中的怒氣,罵道:“小兔崽子,抱得我這麼使勁幹什麼?趕緊鬆開。”
“啊?”沈旭之裝作不知,笑道:“好久沒見您老人家了,這不是開心的嘛。”
“滾犢子!”昊叔被沈旭之弄的哭笑不得,少年郎剛進來的時候一番嚴肅的做派煙消雲散。“你出關的時候怎麼不進來和我們倆說上兩句?出門就打生打死,用得着了就笑臉相迎,用不着了就從來不管,是不是?”
“哪有。”沈旭之心裡有點愧疚,更是殷勤,“您看您說的,咱不是一家人嘛。”
“有事兒找我就想起來咱們是一家人了?”昊叔對沈旭之的熱情嗤之以鼻,鄙夷的說道:“說吧,什麼事兒,說完了趕緊滾蛋!”
沈旭之見昊叔氣勢如此旺盛,不知道這些日子存了多少怨念,哪敢和昊叔說這是我的識海,沒要你房租就不錯了,居然敢和東家這麼說話!只是笑了笑,放開昊叔,順手從昊叔手裡拿走菸袋,美滋滋的抽了一口,享受的吐出菸圈,說道:“昊叔啊,我暈死過去之後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我怎麼感覺那把剛剛打造玩用着還算順手的柴刀居然又輕了?”
“你還好意思說暈死過去!”昊叔聽到沈旭之這麼大大咧咧的說着自己暈死過去,又氣不打一處來,順手在沈旭之頭上拍了一下,把菸袋奪了下來,罵道:“你就不能穩當一點?每一次都弄的瀕死,還要我們這倆老頭子出手,你知不知道魂體狀態每一次出手都要傷元氣?”
“下次,下次,我一定注意!”沈旭之趕緊裝作孝子賢孫一般來到昊叔身後給昊叔捏腰捶腿,乖巧的無以倫比。心中無數的念頭翻轉,卻不說出口。
“下次!救得了你一次,救得了你一世?”昊叔很享受沈旭之這般殷勤,卻依舊罵着:“你看看那隻老狐狸,借屍還魂替你出手之後還要幫你頂住雷劫,這不都入關修養了?妖丹差點沒被雷劫劈碎了。”
“啊?”聽昊叔這麼說,沈旭之真的有些內疚了。看那面老白狐狸九條大尾巴緊緊的把身子包裹住,像一隻蟬蛹一樣在閉關,這得承受多少傷害啊!
“那……”沈旭之有些語塞,手中的動作也慢了下去。
“手別停!有屁快點放,放完趕緊走!”昊叔美美的抽着菸袋,一邊享受着,心中偷笑,一邊沒有好氣的訓斥着沈旭之。
“那個……那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沈旭之偷看看了九尾天瀾白狐那邊一眼,心中愧疚,言語便無形中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