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假

婚假

何驤到的時候,艾瑞克已經熟鬧的跟自己家一樣了。聽到門鈴聲,自動去開了門。

門外何驤一見笑容燦爛,灰髮黑眸的艾瑞克就一愣。

“找安笙?”艾瑞克見對方點頭也不多說,回頭一吼,“安笙,有客到!”

就放開門跑回客廳繼續他剛剛在做的事——玩模擬遊戲……

廚房燉湯的安笙和坐在客廳名義上是陪小豬,其實是相看兩無語的佐安都看向了門口。

“小驤?進來坐。”安笙回頭把火關小,擦了擦手從廚房走了出來。

何驤回手帶上門,走到了客廳。

“都是朋友,隨意些。”安笙對何驤笑道,正要介紹,邊上在遊戲的艾瑞克已經舉手自報家門。

“安笙的同事兼好友,艾瑞克,那邊那個是我老婆,你可以叫他尼寇,也可以叫小豬。另外一個是安笙家的,安笙自個兒給你介紹。”

安笙不理他,對何驤點點頭,“那是佐安,何驤見過的。”

何驤也是個愛鬧的主,見艾瑞克的隨意也不在乎,點點頭,自我介紹了一下。只是目光有些詫異的瞥過佐安,這人和下午見到的時候好像差蠻大的,是軍裝的關係嗎。

何驤和艾瑞克倒是相處的來,都是不講規矩愛瘋愛鬧的傢伙,兩個人沒一會兒就湊一起雙打模擬遊戲了。

安笙搖搖頭,倒了飲料放在兩人邊上,又給小豬和佐安手邊的杯子添了水。

“安笙可真體貼。”見安笙給人添茶遞水的動作這麼嫺熟自然,小豬難得的出聲糗了安笙一句。

安笙也不在意,笑着接話道,“那是,不體貼怎麼留的住佐安呢。”

安笙是說者無意,佐安是聽者有心,不自在的別過眼。

邊上小豬抿脣一笑,對兩人間若有似無的某種氛圍笑而不語。

那晚的宴客撇除佐安因爲性格的關係不太熱情,和何驤有些興奮過度的詭異之外倒是相處的賓客盡歡。而艾瑞克和何驤甚至後來從安笙那離開時還去續攤繼續,弄得因爲新婚三個月新人同牀的規定而不能去卻被兩人施以理解的拍肩而哭笑不得。

那日之後,安笙開始了他的一週婚假生活。或者說是一週養豬適應性=生活,而“豬”自然是佐安……

或許是常年的軍隊生活,讓佐安習慣了按部就班和聽命行事,他習慣了三餐電子訂餐,習慣了聽從營養師的意見補充一定的營養藥品,習慣了按照上級的命令訓練出最好的士兵,打出最漂亮的戰役,保留下最完美的戰鬥力,總之一切的習慣和按部就班造就了現在這個有些冷酷的不太會生活的佐安。

說佐安不太會生活,因爲除了電子訂餐,他幾乎不會做任何事物,連電子訂餐他都固定只會下一種訂單套餐,家務更是從未沾過手,以前身邊永遠跟着親衛官,回家更是有機器人,每個月固定一次的營養師會面,檢查身體確定每月的營養攝取量和運動量,除此之外,佐安不參與任何軍部事物以外的社會生活。

當安笙瞭解到佐安曾經的生活狀態時,在心底暗暗的翻了一個白眼。這就是一個高智商的生活弱智……

但是即使如此,安笙卻仍然沉浸在和佐安一起生活的感覺中。他喜歡做一堆菜,數着佐安下筷的次數了解他的口味喜好,決定以後的菜譜;喜歡從各種食材裡挑選對佐安身體有益的做成菜餚讓他吃下肚子,然後再把他各種的營養藥劑扔進垃圾桶;喜歡不會做家事的佐安在想幫忙的時候被他指揮着分攤家務,笨手笨腳的同時卻又認真做事的神情;喜歡在佐安運動完遞上乾淨的毛巾後臉上一閃而過的滿足;喜歡佐安看見浴室裡自己給他備好放着的乾淨衣服,眼睛裡流露出的感動(不要問他怎麼知道,他就是看到了……)

或許艾瑞克曾經問過他,這樣冷酷鐵血的配偶,他該很難自處,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私底下脫下軍裝的佐安,其實也只是一個遲鈍的不知道自己想要溫暖的笨蛋……

現在,這個笨蛋屬於他安笙。他想也會讓他感覺到溫暖,感動,一切一切能讓他動容的情緒。

婚假的第四天,客廳裡放着柔和的鋼琴曲,安笙坐在沙發上邊跟着節奏哼着不成語句的音符,身體也隨着輕輕擺盪,手上卻嚴謹小心的點焊着幾個複雜的電路板。

客廳的茶几上凌亂的擺放了許多金屬材料,其中有一些可以看出是已經打磨鍛造成配件,只是太過散亂,暫時還看不出來是什麼樣的部件。

最後一下電焊筆的火花微弱的閃耀了一下,安笙好心情的吹了一聲口哨,主芯片電路搭接完成!

安笙摸了摸芯片,看着邊上散落的配件,愉悅的繼續忙碌。

佐安的生日就在這幾日,這是他打算好的要送給他的一份禮物——自己親手做的禮物。

安笙親手設計了一款機械模型,以R線爲基礎,小型的戰鬥機械模型,還加入了許多他個人的巧思。這是安笙很早以前就在設計的一款模型,只是之前是爲了試驗用,這次卻是想要把它送給佐安。

這是他自己設計自己親自動手製作,全索尼塔獨一無二的禮物。

安笙將手上的配件主體骨架用機械神經元一點一點焊接搭建,這是極考驗注意力和耐力的工作,每一條神經元和骨架的銜接點都超過百個,每一個都不能出錯,這是整個禮物最複雜的地方。只要一個焊接點的錯誤整個骨架就都要從來,幸而因爲之前爲了R線的神經元的試驗,安笙對於這種活計還算熟練。

正當安笙全神貫注的點焊時,一陣悅耳的電子音響起,隨後是管家機器人稍顯呆板的機械音:“陌生線路來電,線路頻率XEU544663,請選擇處理方式。”

沒有聽過的頻率,安笙隨意回了一句:“接入,擴音。”

一陣等待音之後一道陌生卻帶着淡淡的興味的磁性沙啞嗓音響起。“安笙?”

安笙手上的動作一頓,疑惑的擡頭,這是誰啊?邊想着邊向機器人招了招手。

管家機器人拿着通訊器的手臂脫離身體向着安笙飄了過來。

安笙接起通話器。

“我是安笙,哪位?”

“我是小安的大哥,有空見個面嗎?”對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

安笙挑眉,他和佐安的婚禮因爲倉促雙方的親友都沒有出席,而婚後佐安更是從來沒有提起過家人之類的事情,除了上次的格林安笙對於佐安的家庭可以說是除了資料上的寥寥數語基本上是陌生狀態。此刻突然接到佐安大哥的電話,安笙有一種終於來了的感覺。但是對方的來電同樣讓他沒由來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然,大哥說地方。”

“現在有空嗎?我在C03區的海域咖啡館。”

“好的,半個小時我可以到。”

關閉了通訊器,安笙放下電焊筆去臥室換了一套外出的休閒服,取了鑰匙就出門了。

C03區的海域咖啡館是一個相當有名的對方,環境幽靜而隱秘,以使用了最新技術復原古地球海域景觀而聞名。到海域的客人基本上非富即貴,身爲平民的安笙也只是聽說過卻從沒有去過這個地方。

航艇停了在海域咖啡館的側門處,不理會門童眼中對於這輛航艇寒酸的鄙夷,安笙快步進門。

一進門,幽藍的深海空間直撲入眼,飄渺的音樂聲宛如海妖的歌聲渺渺入耳,高貴而不庸俗。兩條靜靜的入口長廊外兩位長髮雌性服務生微微躬身迎接。

“您好,請問訂位了嗎?”遣詞相當禮貌,態度上也無懈可擊,但是微微打量的目光泄露了兩個服務生的內心潛臺詞——好寒酸的客人。

安笙抓了抓頭,想起來剛剛竟然沒問清楚佐安大哥的包廂號,只好客氣的笑笑,“抱歉,我約了人,不過不曉得包廂號,我叫安笙,不知道有沒有人留話。”安笙知道像海域這樣的高級場所,大人物在這裡約見什麼人一般都會給門衛這邊留話,以防來人因爲身份不夠而進不來。

兩個服務生眼中驚訝一閃而逝,然後恭敬的鞠躬——真正的恭敬,不帶敷衍的。“安笙先生,帝尼亞先生在貴賓一等您。這邊請。”

安笙點點頭,跟着指路的服務生像右側走去。

一間晶瑩剔透包裹着淡藍色海水的隱秘包廂裡,一位褐色短髮的男人半眯着眼靠在位置上,跟前只擺了一瓶酒一個杯子。男人有着一雙犀利的眉眼,英俊的五官也不能淡化周身環繞的氣勢,讓人很容易聯想到男人身居高位。

男人似乎是在等什麼人,半眯起的眼睛對着門的方向,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面前的晶石桌子,高貴而得體的西裝包裹着修長的身軀匿在房間的陰影處,宛如一匹適時而動的黑豹,優雅而危險。

安笙推門而入的時候,就是看到這樣一副場景。淡然一笑,回身關上門才禮貌的點頭坐上男人對面的位置。

“大哥。”

對面的男人聞聲卻並不接安笙的稱呼,只是睜開了那半眯的眼睛,沉沉的墨綠色眸子閃過一絲精光。帶着打量的目光把安笙從頭看到腳,然後才點點下頜。

“喝點什麼?”

安笙搖搖頭,秀致的眉峰一斂,男人簡單的一句話高傲之意袒露無疑。“大哥不會是來找我喝酒的,安笙候教。”安笙就是這麼一個奇怪的人,他脾氣好的時候可以任人開玩笑,但是當某些時候觸到點子上的時候又衝動倔強的宛如換了一個人。就像此刻,他本意是來得到佐安大哥的認同,想着不論對方如何看待他都要忍三分退兩分,不讓佐安難做。但當佐安的大哥輕慢的打量他時,那種由上向下帶着上位者的輕視的目光突然之間觸到了一貫在底層打拼,孤兒出身的安笙的犟脾氣,因此一句話沒的拐彎抹角,犟着脾氣就直衝了上去。

大約是從沒被人這麼頂撞過,男人頓了一下,才冷然的一笑。

“狂妄!”

男人的聲音沒有帶着怒氣也並不高昂,但是就是那樣冷冰冰的兩個字卻讓安笙頭皮一麻。

“也好,本來也不是叫你來聊天的。後天帝尼亞本宅的宴會,給小安慶生的。想來你是沒有請柬的。”一張淺金色的晶卡從男人手中彈向安笙,被安笙一把接住。

“晚上6時,不許遲到。”說完,男人淡淡的揮手,示意安笙可以退出去了。

安笙捏着晶卡,臉上的淡笑裂開一絲細縫,佐安的生日宴會?

身後緊閉的包廂門同時打開,帶着安笙過來的服務生在門口一躬身。

“帶這位先生出去。”

服務生一鞠躬,“先生請隨我來。”

安笙小小的吐了口氣,心下一陣苦笑。他怎麼忘記了,以帝尼亞家的身份地位,佐安的生日怎麼可能會只有他們兩個。

雖然心下有些懊喪,但安笙仍然保持着禮儀,退出了包廂。

出了包廂,安笙才發現短短兩句話,他剛剛換上的休閒衫竟然已經帶着潮意粘在身上。果然不愧是佐安的大哥——那位據說是索尼塔帝國議會最年輕的議員,伊安?帝尼亞。

安笙回到家,把手中一直握着的晶卡丟在沙發上,看着茶几上仍舊散落的一對零件,有些苦笑,突然之間之前那種親手製作的高昂熱情與竊喜彷彿流水一般一去不復返。看了一下時間,佐安也快要回來了,有些意興闌珊的收拾掉配件。去浴室洗了把臉,打算去廚房給佐安準備晚餐。

對着浴室的鏡子,安笙看到自己眼中的遲疑。摸了摸自己的眉眼,然後粲然一笑。

安笙啊安笙,歷史的教訓告訴你,所有的外界阻力都不及當事人的一個眼神。佐安拒絕你了嗎,佐安對你的反應你不是都看在眼裡,爲什麼要氣餒,身份地位什麼的都是浮雲,你想要的只是那個叫佐安的人,現在退縮未免太早。

拍了拍臉,安笙決定晚上拿着晶卡問問佐安,那個宴會他是否希望.taoba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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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帝尼亞家是否發請柬給他,佐安的意願和決定對於他來說纔是最後敲定的那一錘。